木奴這邊,並沒有告訴尤顏,尤沖和她講了什麼,反而賭氣開始收拾包袱。

“你到底在鬧什麼?出去一趟撞鬼了?”

尤顏看到木奴像個陀螺一樣,風馳電掣,把屋子搞得一團糟。氣道:

“待會兒可還要你收拾!你這是要去哪?”

木奴冷笑:

“我收拾?我又不伶俐,又不會辦事,哪裡會收拾?我就如世子妃的心意,回去謝陽,伺候老太太,報答她的養育之恩。您那,反正也有了兩不相負的新人,印信都給了!我摸都還沒摸過呢!”

“你都聽到了!”尤顏被木奴陰陽怪氣的樣子逗笑了,她指著木奴:

“你瞧瞧你,活像個拈酸的小妾,過來坐下,聽我給你說。你這心眼比針尖還小!”

木奴不理,還在裝模作樣地收拾東西。尤顏又叫了幾次,最後只得說:

“再不過來,我可真惱了!”

“哼!”木奴把包袱皮扔到地上,氣哄哄地坐在尤顏身邊。

“她確實有才幹!”尤顏說。

“不聽不聽!”木奴扭過頭去。

“哎呀,天哪!姑奶奶,你別鬧了!”尤顏掰正她的腦袋:

“你憑良心說,在這王府裡,只靠咱們兩個,行嗎?這次天樞的事吃了這麼大虧,還不是因為不知底細?我必須在府裡培植自已的人,這個鞦韆很不錯,玉露的事就是她指點了我。”

木奴不說話了,尤顏講得確實有理。

“我已經讓她管錢了,以後別和她對著幹。”尤顏又說。

木奴又不幹了,從凳子上“噌”一下站了起來:

“我才是你的第一丫鬟!她昨天還在看院子,今天就爬我頭上了,二踢腳啊她,竄這麼快!”

“什麼第一丫鬟?誰把你當丫鬟了!”在尤顏心裡,木奴和鞦韆就不是一個賽道的。

“那我是什麼?”

“你自已想一想,你和我的家人有什麼區別?”

尤顏本來就與木奴情同姐妹。上一世,尤瑛和宋弱言同歸於盡,木奴幫尤瑛,最後落水死了。又增添了尤顏的感激和愧疚之情。

“我知道你是在賭氣,你要真心想回謝陽,我倒高興,接下來的事很可能要玩命,我不想讓你蹚這渾水,我算弄清了,這王府都是狠角色。”

“誰是天生的狠角色?為了幫你,我也可以狠。”

“那你待在這裡,出路在哪?最多就是讓柴彌納了你。”

“我才不要!”木奴非常抗拒尤顏這個提議。

尤顏瞧出異樣,颳了刮木奴的鼻子:

“有古怪啊,木奴,你這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木奴紅了臉:

“沒有!我可不當小妾,不三不四的。”

尤顏笑道:

“有你就告訴我,這個主我還做得了,好郎君可不等人。”

“宋弱言說,她這幾日要來王府。”木奴趕忙說起正事,岔開話題。

“她來幹嘛?”

“唉,她似乎知道府裡的事,說什麼‘請罪’。”

顯然,宋弱言在王府裡有眼線,尤府陪嫁來的又不是木奴一個。

“神精,有什麼罪可請?錯又不在我!況且,她算哪根蔥,就輪得到她了?”

尤顏把身上的藕色裙子換成了月白色的,對木奴說:

“我得去趟崔王妃那裡。待會兒鞦韆回來,你把印信接了放回去,其他的事聽她說,好回我。”

“嗯。”木奴應下,又道:

“那你也給我派個差事唄。”

“真是勞碌命,上趕著要幹活,那王府的物什都由你管,別什麼都自已做,有時間去發掘幾個腿子。”

崔王妃這幾日氣色好多了,因為聽照顧柴彌的人說,柴彌這幾日偶爾能囈語幾句,所以對尤顏更加慈愛。

尤顏來時,她剛誦完經,快到入睡的時刻了,不好飲茶,尤顏遞上一杯陳皮水。

“母妃,請用。”

崔瑤合就喜歡性子和順、舉止低調的人,尤顏早看開了,所以不管對著其他人怎樣,尤顏在崔瑤合這裡只是伏低做小。

“孩子,你今天受傷了是嗎?”崔瑤合顯然知道了今天尤顏採玉露從樹上掉下來的事,畢竟就發生在松香院門口。

“沒事,我自已不小心。”

“苦了你了,一次就夠了,天樞那邊我讓玉臺再去說說。”聽崔瑤合這樣輕易讓自已過關,尤顏很意外。

她剛想說宋弱言要來拜訪的事,崔瑤合先開了口:

“你母親送了拜帖,說是明天要來。”

“明天?哦。”宋弱言這麼急,尤顏更加不樂意。

“真羨慕啊,有孃的孩子。”崔瑤合心裡認為,宋弱言覺得尤顏在王府受了委屈,是來給尤顏撐腰的。

尤顏聽出了這意思,她不能讓宋弱言在崔瑤合心目中立起這個“慈母”的人設。

“我也羨慕。”尤顏嘆了口氣,神色哀傷地說:

“母妃,我有件事求您。”

“你說!”

“明日她來,是來為我請罪的,我自已也知道錯了。母妃能不能給我些臉面。我府裡還有個未出閣的妹妹,我不想她因為我受氣。”

崔瑤合十分意外,聽尤顏的話音,和宋弱言不僅生疏,而且彷彿宋弱言逮著機會,就要難為她一樣。

“她不是你的親生母親嗎?我看你們長得很像啊。”

“母妃說笑了,她比我大不了幾歲。我娘已經去世多年了,她是和我娘容貌相似,但不是我娘。”

崔瑤合有些心疼地看著尤顏。尤顏長了一張好強的臉,鳴蕭也整天在崔王妃面前唸叨世子妃厲害,突然這麼脆弱一下,還是很管用的。

“你還有個妹妹?”

“只有一個妹妹。”

崔王妃神色黯然,回憶往昔,說道:

“我也有個姐姐,可惜多年未見。我是她帶大的,她為我受了很多苦,我虧欠她很多。”

“長姐如母,母妃的姐姐一定不覺得有什麼虧欠。”

這句話說到了崔王妃心上,她動情地說:

“好孩子,你放心,我知道該說什麼。這事原本也不能全怪你,玉臺也不是沒有過錯。你不必愁苦,彌兒馬上就能醒來,到時你們夫妻團聚,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你不要聽人胡說,彌兒和他父親一樣,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除了姓氏和性別,真沒一處一樣了。可以的話,希望他別醒了,最好也不要死,一直躺下去最好。”優雅在心內吐槽。臉上掛著感恩的笑容和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