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

車子停在一座四層的古典建築前。

刻著風院接待所大字的牌匾,歪歪扭扭的掛在二樓凸出的牆壁上。

門口兩側的花壇裡雜草叢生,幾朵小花無力的耷拉著,一看就是很久沒人打理了。

這座古典建築與周圍鱗次櫛比的摩天大樓相比,顯得格格不入。

車上,風寄北還沉浸在風之都的繁華之中,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楚凝華也沒催促他,讓酷吏臉司機把行李送進了接待所。

過了一會,風寄北才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楚凝華莞爾一笑,“已經到接待所了,這兩天你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和我聯絡。”

風寄北身體突然一振,連忙從口袋裡掏出聯絡器遞給她,“差點忘記還給你了。”

“你留著用吧,”楚凝華把聯絡器推了回去,“雖然朋友之間要純粹些,但沒說不可以贈送禮物呀。”

“那就謝謝姐姐的禮物了。”風寄北這次沒再拒絕,不然顯得太過矯情。

兩人先後下車,走進接待所。

大廳門口只擺了一張桌子,行李已經被酷吏臉司機擺放的整整齊齊。

一位長髮老者正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忽然伸手抓了抓屁股,隨後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

“王老,我帶人來了。”楚凝華走上前去打了聲招呼。

王老抬頭瞟了一眼,不知道從哪裡抓出一把鑰匙,扔向風寄北。

隨即又閉上眼睛,一句話都沒說。

人越老脾氣越怪,楚凝華知道這一點,看了一眼風寄北抓到手中的鑰匙。

“房間在二樓,是個單間,運氣還不錯,如果來得晚就要和別人擠了。”

“謝謝。”

楚凝華輕輕咬了下紅唇,幽幽道:“那我走了哦。”

“嗯,拜拜。”風寄北揮了揮手,低頭看了一眼鑰匙,抬腿走向樓梯間。

楚凝華衝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轉身離去。

風寄北步行至二樓,找到了自已的房間,用鑰匙開鎖推門進去。

房間不是很大,打掃的很乾淨,也沒有異樣的氣味,還有獨立的衛浴。

溫和的太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射進來,為房間鍍上了一層暖色。

他沒什麼可挑剔的,隨手放下揹包,進了浴室洗手。

洗完手摸了摸乾癟的肚皮,有些委屈。

這兩天他沒吃過一頓飽飯,因為列車上提供的餐食有限。

劉煦火偶爾會在列車停靠的時候下去買些吃食,但分量不多,只能解饞。

風寄北被蒼藍之心淬鍊過的身體幾乎變成了無底洞,吃不飽飯能不委屈麼。

他走到窗前,掃視一圈,眼睛驟然明亮。

有家滷肉店。

這下可以好好犒勞自已的五臟廟了。

他立即下樓,風風火火的跑了出去。

王老抬起頭,雙目中的渾濁瞬間消失,明亮異常。

“人心真是浮躁啊,被繁華都市迷了眼,一刻也待不住。”

他望著空蕩蕩的大廳有些悵然若失。

整個接待所上上下下只有他一個人,本以為來了人後能陪他解解悶,誰知道一個個跑的比兔子還快。

“也罷,最是人間留不住,只有它能撫慰我老人家的心靈了。”

說完他掏出了最新款通訊器,整張臉都貼了上去。

如果有人湊近的話,能從他眼中看到一個身材火辣的少女正在跳熱舞。

“秋~哥哥~~你來啦~”

一道令人血脈噴張的甜美聲音從通訊器的揚聲器中傳出。

王老面色瞬間漲紅,手指飛快點選螢幕。

“謝謝秋~哥哥~的打賞…”

王老一口氣點了上百下,紅光滿面的撫了撫鬍鬚。

舒坦了。

好看,愛看…

突然,他有些慌張的關閉通訊器,趴回桌子上。

與此同時,風寄北提著一大包滷味走進大廳。

嗯?

好香!

酒的味道!

心情愉快的風寄北忽然覺得眼前一花,身前多了個人。

這人正直勾勾地盯著他。

風寄北嚥了咽口水,客套道:“王…王老,一起吃點?”

“好,盛情難卻,像你這樣有孝心的小夥子可不多見,我就勉為其難陪你吃兩口吧。”王老笑著拍了拍風寄北的肩膀。

勉為其難就別為難了…我看你就是嘴饞。

風寄北在心裡腹誹兩句,不過他不是小氣的人,也很樂意跟這位老人家分享。

他左右看了看,沒什麼地方坐,索性找了塊乾淨的空地,席地而坐。

王老也不是講究人,蹲在一旁看著風寄北揭開油紙。

“嚯,豬拱嘴,老頭子我最愛的下酒菜。”

說完就要伸手去抓。

風寄北一巴掌拍開他的手,“先去洗手。”

王老訕笑道:“不乾不淨吃了沒病。”

“不行!”風寄北瞪他。

“好吧。”一把年紀的王老滿臉委屈的去洗手了。

風寄北慢條斯理的開啟一個個油紙包。

豬蹄、豬頭肉、豬耳朵、燒雞、肘子、滷牛肉、油炸花生米…

隨後又從袋子裡掏出兩瓶平價烈酒。

“老夫回來了,臭小子你沒偷吃吧。”洗完手的王老一溜煙地跑了回來。

其身姿簡直比年輕人還要矯健。

“沒呢,您先請。”

王老滿意的點了點頭,“真是守禮的好孩子。”

手也沒含糊,一手抓向豬拱嘴,一手抓酒瓶。

“香!太香了!”王老吃的滿嘴流油,又喝了一大口烈酒。

“嘖!這酒夠味!”

風寄北嘴角抽了抽,這老頭怎麼像餓死鬼投胎的。

嘟囔了兩句也向美食發起了進攻。

他的胃口很大,吃的也快。

一分鐘沒到,給王老整急眼了。

“哎呦…你慢點…慢點…”

“你這小崽子不吐骨頭的麼?”

“好傢伙,你這是餓多久了?”

“老夫跟你拼了…”

十分鐘後。

滷肉已經全部被消滅了,就連包滷肉的油紙都被舔的一乾二淨,還有兩張油紙缺了兩個角,不知道誰咬的。

就只剩下花生米了。

風寄北舒服的打了個飽嗝,有些意猶未盡。

王老也吃舒坦了,用一塊雞骨頭美滋滋地剔著牙,“小子,吃舒坦了,但還沒喝舒坦,再去買些酒來。”

“你咋不去買,肉是我買的。”風寄北喝了一瓶烈酒,有點上頭,言語中沒有客氣。

“那…那個…老夫沒錢!”

“沒錢還說的這麼囂張,你不是魔劑院的院長麼,怎麼可能沒有錢。”

王老漲紅了臉,這讓他怎麼說。

他能說他都打賞給小姐姐了嗎。

這是能說的嗎?

他還要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