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和趙律師走後,原煬和顧青裴待在單人病房裡,大眼瞪小眼。
原煬忍不住道:“你一直看著我幹嘛?”
“我在想怎麼跟原董說。”
原煬道:“沒必要讓我爸知道。”
顧青裴搖了搖頭,“不行,這種事我不能瞞著原董,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原董如果知道了,肯定會怪我。”
原煬不耐煩地撥出一口氣,“算了,我給他打電話吧。”
顧青裴點點頭,“把情況跟他說清楚,最好能借助他的力量,把對方徹底打壓下去,讓他們沒有翻身的餘地,否則,我們可能再受到報復。”
“我知道。”原煬掏出手機,“你出去一會兒,我給他打電話。”
顧青裴走出了病房,現在已經是深夜,走廊漆黑一片,一個人都沒有,有些陰森。他靠在牆壁上,靜靜地思考。他腦海裡全是原煬肩膀上扭曲的如蜈蚣一般的縫合線。想到那些明晃晃的砍刀,顧青裴到現在還心有餘悸,那些人,打官司輸了就來這手,他不僅要讓那些人一個子兒都拿不到,還要他們為今天的事付出代價。
突然,他的電話響了,他幾乎不用看,也知道是原立江打來的,“喂,原董。”
原立江的聲音是他從未聽過的嚴肅,“顧總,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顧青裴道:“對方聽到訊息,知道自已要敗訴,所以提出和解,但是條件貪婪,我沒同意,所以就出事了。”
“你這事處理得有問題。”原立江沉聲道:“如果今天原煬出了事,贏多少個官司能補回來?”
顧青裴低聲道:“原董,對不起。”
原立江沉吟道:“你還是太年輕了。”
這是顧青裴第一次聽到原立江用如此嚴肅的口吻和他說話,那種氣勢和威嚴,隔著電話都清晰地壓迫著他的心臟。
顧青裴道:“原董,是我沒處理好,我承擔後果。”
“你能承擔什麼?青裴,我不是要責怪你,但是我年紀大了,受不得驚嚇,還好今天你們沒出大事,不然……”原立江嘆了口氣,“算了,不說這個了。明天我會坐最早的一班飛機過去,我聯絡上當地稅務局的局長了,就從那個公司的賬開始查,任何威脅到我們原家的人,都得清理乾淨。”
顧青裴心臟微顫。
原立江轉而安慰了他幾句,顧青裴稍微鬆了口氣。
掛了電話之後,顧青裴在走廊裡站了很久,直到病房的門開啟,原煬走了出來,“你怎麼不進來?我爸說你了?”
“沒有,我在反省。”
“反省什麼?”
“這件事我沒處理好,把對方逼急了。”如果當時少打壓十個點,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這件事的重點並不是原煬受了多重的傷,而是有人想傷害原煬這件事本身,原家這樣的家族,是絕對不能容忍這個世界上有這樣的威脅存在的。
原煬皺眉道:“這事不怪你,這群人太貪,那種條件換誰誰都不會答應。我爸說什麼了?”
“他說明天過來。”
原煬捏著他的下巴,“你這個樣子一點都不像你。”
顧青裴笑道:“我也不可能總春風得意啊,我也有失敗和不得力的時候。”
“你不至於這麼受不了挫折吧。”
“怎麼會,我的工作經歷裡到處都是挫折,你以為我一參加工作,就是‘顧總’了?”
“既然這樣你還愁什麼,你放心吧,我爸稀罕你稀罕得不得了,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顧青裴挑了挑,“你現在反倒安慰起我來了,不急著趕我走了?”
原煬低下頭,咬著他的嘴唇,“把你趕走了,我上哪兒找個這麼銷魂的屁股去。”他的手遊移到顧青裴的下身,捏了捏顧青裴的屁股。
顧青裴低笑著碰了碰他的嘴唇。
原煬輕聲道:“我今天帥不帥?”
“還成。”
“究竟帥不帥?”
“有點兒嚇人。”
“你現在知道,我對你多手下留情了吧。”原煬細細啃咬著他的嘴唇,“我一直懶得跟你動手,像你這樣的,揍你好像欺負你似的。”
顧青裴想到那幾個小流氓的慘狀,再想想自已,如果非要讓他選,他還是寧願被原煬上,對性方面,他沒那麼強烈的榮辱觀念,缺胳膊斷腿卻能讓他痛苦死,他哼笑道:“可你也沒怎麼跟我客氣。”
“那是你活該,誰讓你一直招惹我。”原煬用額頭頂著他的額頭,“你放心,你要是惹我生氣,我不會揍你的,我會上你,上你遠比揍你痛快多了。”
顧青裴笑罵道:“你可真是個大流氓。”
原煬用力堵住了他的唇。
第二天早上,趙律師帶來兩個保鏢,把他們接回了酒店。三人坐在一起,把趙律師一晚上調查到的東西梳理了一遍,並準備下午約見刑事律師。案子到現在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經濟案件,原煬的安全也顯然比任何事都重要百倍,他們準備提起刑事訴訟。
原煬雖然因為失血而臉色蒼白,但是精神很好,除了手臂行動不便,沒有一點病人的樣子,反倒摩拳擦掌地想著怎麼報仇。
中午的時候,原立江到了。原立江平時是個看上去挺隨和的人,心情好的時候還能跟人開幾句玩笑,可一旦嚴肅起來,站在他旁邊都感覺寒毛倒豎,他一進屋,看也沒看顧青裴和趙律師,徑直走向原煬,原煬站起來剛要說話,原立江一個耳光先招呼了上去。
屋子裡鴉雀無聲。
原立江厲聲道:“是不是仗著自已會幾手拳腳功夫就天不怕地不怕了?遇到事情不知道躲,就知道硬碰硬,蠢!”
原煬硬邦邦地說:“躲不了,我又跑不過汽車。”
“不用糊弄我,你的性格我還不知道。”原立江指了指他的胳膊,“殘廢了沒有?”
“沒有。”
“哼。”原立江冷著臉坐到了床上,這才看了顧青裴一眼,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顧總,你沒受傷吧?”
“我沒事,多虧了原煬。”顧青裴看了原煬一眼,說得很真誠。
原煬微微一笑,能保護自已的人,就算任務高度完成,受點兒傷算什麼。
原立江又看向趙律師,“小趙,工商登記查清楚了吧,把他們的法人找出來,今天下午稅務的人就去他們公司查賬,我讓他們永遠翻不了身。”原立江滿眼冰冷,寒意滲人。
“查了,年檢方面沒什麼問題,營業資質可以做做文章,賬務更是一查一個準,原董,您放心,保證打得他們老老實實。”
“大話就先別說了,這夥人膽子不小,這次行事一定要小心。”
趙律師臉色漲紅,連連點頭。
原立江對顧青裴道:“青裴,你跟我來一下。”
倆人走到陽臺外面,關上了落地窗,原立江道:“你和原煬的關係好像變得融洽了些?”
顧青裴有些心虛,答非所問,“他現在懂事了,心思也往工作上使了。”
“那就好,這好幾個月來,我也看到了他的變化,他能長進這麼多,你功不可沒。”
“原董,您過獎了。”
原立江拍拍他的肩膀,“青裴,這次的事,我想你也能吸取教訓。我現在往回看,自已在三十來歲時候做的事,很多也非常欠缺考慮,希望你引以為戒。”
“原董的教誨,我一定記在心裡。”
“看到原煬能跟你相處得來,而且對工作也開始上心,我很欣慰。我還是想讓他繼續跟著你,他要學的東西還很多,你多提點提點他,只不過這次的事,以後再不能發生了。”
“是。”顧青裴感覺胸口壓著一塊大石頭,讓他呼吸有些困難,他低估了原立江對原煬的關注度,不像普通父親那樣慈愛關懷,並不代表不在乎,這兩個人的父子關係,就是這麼讓人摸不透。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會去觸及原立江的底線,那不知道要付出什麼代價。
原立江輕輕笑了笑,“這個案子我也參與進來,必須一次就把對方打得不能翻身才行。我們給的條件他不但不接受,居然還敢傷人,那我就讓他們一個子兒也摸不到,還要在監獄裡蹲上個十幾二十年!”
“原董,訴訟這邊兒還是我繼續盯著吧。”
“可以,但是你和原煬不要再露臉,一切讓小趙代理。”
“好的。”
倆人回房間後,原立江拿起大衣,準備要走。
原煬低聲道:“爸,這事兒你沒告訴我媽吧?”
原立江反問道:“你說呢?”
“不用告訴她。”
“我不告訴她,她自已會不會知道就說不準了,不想讓父母擔心,就別做出格的事。這些天你好好待在酒店,換藥讓醫生過來換,你不要出門,過幾天跟我一起回北京。”
“我知道了。”原煬難得沒辯駁什麼。
原立江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原煬一眼,嘆了口氣,又走了回來,在原煬旁邊坐下了,“算了,都中午了,我跟你們一起吃個飯吧。”他看著原煬肩膀上纏著的繃帶,想要說些什麼,又說不出口。
原煬心裡不太好受,他摟著原立江的肩膀搖了搖,笑道:“爸,真沒事兒。”
原立江哼笑了一聲,“臭小子,不讓人省心。”
顧青裴看著原立江真正緩和下來的表情,才暗暗鬆了口氣。
吃完午飯後,原立江匆匆趕去見人了,趙律師也去忙取證的事。
被勒令不準出門的倆人待在了酒店,為了保障他們的安全,他們住在一個商務套間裡,保安在客廳待著,倆人在臥室。接下來至少一個星期他們都得待在XX市,公司那邊沒人管,顧青裴只能用電腦和電話遠端辦公。
原煬吃完飯後睡了個午覺,一覺醒來,天色已經暗了,顧青裴就坐在旁邊,他後背靠在靠枕上,膝上放著電腦,專注地看著什麼,電腦的背光打在他的鏡片上,讓人看不見他的眼睛,但從那緊抿的唇線上也能看出,一定不是什麼輕鬆的內容。
原煬輕聲道:“你幹什麼呢?”一張嘴,他才發現自已喉嚨啞得厲害。
顧青裴微微一怔,“你醒了?”他從床頭櫃拿起一杯水,“喝點水。”
原煬起身喝了口水,“天都黑了?我怎麼睡了這麼久。”
“你失血過度,身體難免有點虛。”
“靠,就這點兒傷……體力真是不如從前了。”他伸手把顧青裴的眼鏡摘了下來,“眼睛都紅了,看了幾個小時了?趕緊休息一下。”
顧青裴揉了揉眼睛,“我在看那家公司在網上登的廣告,他們做的很多事都超出了經營範圍,我找點資料,幫著律師快點取證,萬一對方跑了怎麼辦。”
“想跑也不容易,火車和航空系統現在都可以監控了。”
“夜長夢多。”顧青裴把電腦放到了一邊,他確實有些累了。
原煬躺倒在他腿上,用沒受傷的那隻手勾著他的脖子,直勾勾地望著他的眼睛,“我想做。”
顧青裴簡直要吐血,“我跟你談正經事呢。”
“我不想談了。”原煬用牙咬著顧青裴的衣服,含糊地說:“快脫掉。”
顧青裴哭笑不得。
原煬撫摸著顧青裴的腰,急著想把人推倒,可受傷的那隻手極其礙事,顧青裴無奈,只好側身躺在原煬身邊。
“你這樣還想做,也不怕傷口裂開,老實點,今天就這樣吧。”
原煬感覺到那隻靈巧的手撫弄著他,讓他身體內的血液沸騰了起來,他頭腦發熱,湊上去吻住顧青裴。“噓,別出聲。”顧青裴低聲道。門外還有趙律師僱來的保鏢。
“這句話應該我說,你認真點。”原煬咬著顧青裴的唇,顧青裴閉上眼睛,熱烈地回應著。
原煬激動壞了。顧青裴已經從過去的徹底抗拒變成了現在的願意主動,如果只是被砍一刀就能有這樣的效果,那也太值了。
原煬傷口已經有些裂開了。顧青裴打電話叫了醫生過來給原煬換藥,原煬還沒盡興,很不情願地摟著顧青裴,用腦袋蹭他的肚子,用牙輕輕咬他。
顧青裴拍了拍他毛茸茸的大腦袋,“你磨牙呢,別咬了。”
原煬這才住嘴。
等了一會兒,醫生來了,拆開紗布一看,果然滲了血。顧青裴看到血,臉色不太好看,原煬卻不怎麼在意,對醫生說的話置若罔聞。
顧青裴拍著他的臉,“認真聽著點,別沾水,別吃辛辣的,別隨便動。”原煬撇了撇嘴,不甚在意的樣子。
醫生走之後,顧青裴問他餓不餓,想不想吃飯。
原煬搖搖頭,邪笑道:“從昨天到現在,身上髒兮兮的,我想洗澡。”
顧青裴“哦”了一聲,尾音拉得長長的,“意思是我給你洗唄。”
原煬指指自已的肩膀,“不能沾水,不能隨便動。”
顧青裴挑眉一笑,“成,伺候大少爺洗澡,起來吧。”
原煬猛地撲了上去。
原立江做事當真快狠準,事發後的第三天,趙律師就把稅務查賬的進度反饋給顧青裴和原煬了。沒有哪家公司沒有賬務問題,像這樣涉黑性質的,更是一查一個準,光是去年的賬目,揪出來的偷漏稅額度就高達六百多萬,要是再往前查,不知道要查出多少來。
顧青裴深深感嘆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原立江一出手,打得對方措手不及,站都站不穩,無論是從可調動人脈層面上,還是能量、手腕方面,他和原立江都是天差地別,原立江這樣的戰略家能看得上他,他一直以來都覺得挺榮幸。
連續在酒店待了兩天不能出去,倆人都悶壞了。原煬天天吵吵著想下去走走、吃頓飯,都被顧青裴阻止了,這個節骨眼兒上,他才不會做任何忤逆原立江的事。
原煬上廁所的空檔,顧青裴的電話響了。他拿起手機一看,是個沒有電話號碼的來電,這種電話他一般不接,所以直接就給結束通話了,但那個電話卻鍥而不捨地又打了過來,顧青裴想了想,接通了電話,“喂,哪位?”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一個略顯陰森的聲音傳來,“喂,顧總。”
這個聲音對顧青裴來說全然陌生,顧青裴冷靜地問:“哪位?”
“我是誰你不用知道,顧總是聰明人,我只奉勸你一句,得饒人處且饒人。”
顧青裴冷笑一聲,“現在跟我說這個,是不是太晚了?哦,或者這句話,你本來是沒打算跟一個死人或者殘廢說的?”
對方陰笑兩聲,“顧總,你想得太複雜了,我只是想嚇唬嚇唬你們。”
“你現在跟我說什麼都沒用了。如果是咱們倆的矛盾,我一定退讓,我惹不起舞刀弄槍的,但是,你們現在惹了不該惹的人,事情早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你好自為之吧。”
“你什麼意思?我們惹了誰?”
顧青裴笑著搖了搖頭,“活得糊塗,死得也糊塗,呵呵。”語畢,他果斷地掛掉了電話。
這時候,原煬從浴室出來了,看他臉色不對,“怎麼了?”
“對方給我來了個威脅電話。”顧青裴給趙律師打電話,把剛才的事說了,讓警方去查。
原煬臉色陰沉,“這幫王八蛋,膽子不小,都說什麼了?”
顧青裴冷冷一笑,“勸我得饒人處且饒人。”
“放屁。”原煬恨不得把電話捏碎了。這兩天他休息一直不好,並不是因為受傷,而是因為他經常在閉上眼睛的時候,想起那把明晃晃地朝顧青裴划過來的砍刀,他還記得當時那種呼吸停滯、心臟驟然收緊的感覺。如果那一刀真的落到顧青裴背上,他一定會殺了那個雜碎。顧青裴的背很漂亮,又白又滑,他親吻過很多遍,如果那上面有了傷,就是打他的臉。他一直固守著一個觀念,那就是不能保護自已的家人和雌獸的雄性,就是徹頭徹尾的孬種,活該失去領地、食物和一切。
如果顧青裴不老實,只有自已能收拾,誰敢動他的人一根汗毛,他會毫不猶豫地反擊。
顧青裴輕輕拍拍他的肩膀,“忌生氣。”
原煬冷道:“必須把這些孫子清理乾淨,不然以後還可能威脅到我們。”
顧青裴嘆了口氣,原立江把人家老底都查出來了,不可能再有轉圜餘地,只能把對方趕盡殺絕,以絕後患。只是,他心裡隱隱有些擔憂,畢竟他一個守法良民,實在不想摻和到這些事情裡去,可現在想抽身也不可能了。
原煬捏著他的下巴,對上他的眼睛,“你害怕?”
“還不至於。”
“害怕你就說,我又不會笑話你。”顧青裴是個斯文人,跟帶血腥的是非簡直是兩個世界的,他不會允許顧青裴在自已眼皮子底下受傷。
“真的沒有,只是覺得事情發展成這樣,太出乎我意料了。我覺得自已這次處理得不夠好,沒有化解矛盾,而是激化了矛盾。”
“這件事不是你的錯,而且從另一方面講,你把我們的利益最大化了,有得必有失。”
顧青裴笑著看了他一眼,“你居然也會安慰人。”
原煬摟著他,照著他的臉親了一口,曖昧地笑道:“看在你昨天幫我洗澡‘洗’得很好的份兒上。”
顧青裴笑了笑,沒說話。
原煬用鼻子頂了頂他的臉頰,“別害怕,我跟你住一起,二十四小時跟你在一起,誰都別想動你,別害怕,啊。”
顧青裴心裡暖烘烘的。儘管他並不覺得自已需要任何人保護,可是有人願意保護他,感覺真的不賴,即使這種安全感來自於向來不怎麼靠譜的原煬。
三天後,原立江帶他們回了北京。
老遠地,從接他們的車上下來一個女人,四十來歲的樣子,儀態優雅,很有氣場。
“媽。”原煬叫了一聲。
“兒子。”吳景蘭著急地走過來,對著原煬又摸又看的,“你怎麼樣啊?還疼不疼?”
“沒事兒,小傷。”
吳景蘭怒道:“這些人真是無法無天,你也是,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和你爸怎麼能瞞著我呢。”
“回來再說嘛,免得你著急。”
原立江把臉轉到了一邊,當作沒聽見。
“媽,上車說吧。”
吳景蘭這時候才看到顧青裴,她勉強笑了笑,“這是顧總吧。”
“吳總,您好。”
“嗯,顧總真是一表人才,年輕有為,立江經常跟我誇你。”
顧青裴溫和地一笑,“不敢當。”
“上車吧,去我家吃個飯。”
“這個,不合適吧,我自已打車回去就行了。”
原立江道:“一起去吧,晚上我讓原煬送你回去,這段時間你們就別單獨行動了。”
顧青裴推辭不過,只好上了車。他一點都不想跟原家有更進一步的接觸了,他連人家兒子都睡了,面對人家父母的時候實在心虛。這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兒啊,沒有一件讓他省心。
到了原家之後,顧青裴更加感覺到渾身彆扭。原立江和吳景蘭對他都挺客氣,他明白這種客氣並不是因為自已有多優秀,畢竟北京城裡他這樣的一抓也是一把,只是因為自已現在算是他們兒子的“老師”。
一進屋,客廳裡坐著兩個孩子,一男一女,都漂亮得跟畫出來似的,尤其那個男孩子,像是縮小版的原煬,顧青裴覺得特別好玩兒。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叫著“哥哥”就跑過來了,那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兒卻沒動。
原煬伸手按住她的額頭,“別往我身上撲。”
“哥哥,你的傷怎麼樣了?”他妹妹抱著原煬的胳膊撒嬌。
男孩兒走了過來,眨著眼睛看著原煬,“哥,你打架從來不輸的,你是不是缺乏鍛鍊了。”
“扯淡,對方人多。”
原立江喝道:“別慫恿你哥打架,什麼輸不輸的,這是輸贏的問題嗎?”
那男孩兒縮了縮脖子,又轉向顧青裴,“叔叔你是誰?”
顧青裴笑著伸出手,“我姓顧,顧青裴,是你爸爸的下屬。”
“哦,我知道你。”小姑娘蹦過來,一把拉住小男孩兒的手,趴在他耳邊說:“大哥說他非常討厭,不要跟他握手。”
音量雖然低,但在場的人都聽見了。原立江瞪圓了眼睛看著原煬,原煬哂笑了兩下。
男孩兒拍了拍小姑娘的腦袋,“你別這麼沒禮貌。”他伸手跟顧青裴握了握,“顧總,我哥脾氣不好,但他對有能力的人是服氣的,我爸很賞識你,我哥也會賞識你的,你加油。”
顧青裴忍不住笑了,不錯,這種才是他想要的兒子,反正怎麼都不會是原煬那樣的。
原煬拍了拍他弟弟的腦袋,表情有些窘迫,“別瞎說。”
原立江笑道:“介紹一下,這個是原煬的弟弟,十三歲,叫原競,這個是最小的妹妹,十歲,叫原櫻。”
顧青裴笑著打招呼,“你們好。”
小姑娘抱著原煬的腰躲在他背後,有些戒備地看著顧青裴。
吳景蘭對顧青裴笑道:“顧總,入座吧,晚飯都準備好了。”
顧青裴坐在原家一家人中間,多少有些不自在。還好原立江和吳景蘭都是做生意的,跟他有很多共同話題,三人在席間聊著幾個地產專案。原煬不再像過去那樣漠不關心,而是參與了他們的討論,原立江和吳景蘭都高興壞了,覺得自已的兒子終於開竅了,他們根本不會知道,原煬突然奮起的原因,只是厭惡被顧青裴看扁了的感覺。
原競拽著原煬的衣服,“哥,你什麼時候帶我去你那兒玩兒?”
“過段時間吧。”
“你老是說過段時間。”
“等你會開車了自已去。”
“那還要好幾年呢!”
吳景蘭責怪道:“帶你弟弟妹妹去你那兒玩玩兒有什麼。”
原煬不耐道:“知道了,這段時間就帶他們去,先在家老實待著,等我騰出空來。”
“原煬現在不能開車,平時上班怎麼辦呢?要不你這些天住家裡吧。”
“不用,一隻手照樣開,再說我這傷幾天就好了,你不用擔心我上班的問題。”
原立江道:“一隻手不安全,這樣,委屈一下顧總,每天去接一下原煬。”
顧青裴心虛地說:“沒問題,我當一回司機,早上我去接他,晚上再送他回去。”
“好,麻煩顧總了。”
倆人上車之後,原煬笑了笑,“他們要是知道我們住在一起的話……”
顧青裴搶道:“他們不會知道。”
原煬扭頭看著他。
顧青裴也認真地看著他,“他們不可能知道。”
原煬心裡有點堵,不知道為什麼,顧青裴這種急於隱瞞、生怕被拆穿的態度,讓他不太痛快,他有些煩躁地說:“當然,怎麼可能讓他們知道。”
顧青裴一邊開車一邊說:“案子的判決書一下來,我會申請給你獎金,到時候你有錢了,就搬回去吧。”
原煬冷哼道:“好像我願意跟你住一起一樣,我只是沒錢吃飯。”
“我知道。”
原煬咬了咬牙,“該搬走的時候我會搬走的,不過這段時間你必須照顧我。”
顧青裴嘆了口氣,“知道了。”
接下來的一路,倆人都沒說話。進屋之後,原煬在他背後突然說:“我要是不搬走呢,你能把我怎麼樣?”
顧青裴無奈道:“也不能把你怎麼樣,不過你早晚要結婚吧,還能在我這住一輩子?”
“我才二十二,結什麼婚。”
“我說早晚。”
原煬怒道:“我看是你急著結婚吧。”
“這怎麼能扯到我身上?”
“你跟那個趙媛都離婚了還成天聯絡什麼啊,難道是想復婚?”
“瞎扯什麼呢。”顧青裴以為他又犯病了,沒搭理他。原煬隔三岔五地總有那麼幾次會莫名其妙地發怒,然後莫名其妙地氣消,最後又黏糊上來,他都習慣了。
原煬堵到他面前,“我要是一直住下去呢?我要是不搬走呢?”
顧青裴皺眉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原煬眉毛直跳。他也不知道他想說什麼,可一想到顧青裴想趕他走,他就氣得團團轉。他們這樣不是很好嗎。
顧青裴一天沒休息,著實累了,“別鬧了行吧?洗漱一下睡覺吧。”
原煬氣哼哼地踢掉鞋子,進屋了。
跟小孩子一樣……顧青裴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怎麼會招惹上這麼個玩意兒呢。
原煬沒說話。
“真的不洗?”
“不洗,怎麼了?嫌我髒啊。”
“不是,你不願意洗就算了。”顧青裴側身躺下,伸手關了燈,黑暗中,他聽到原煬的呼吸有些沉重,他無奈地嘆了口氣,“你還生氣呢,別鬧了行不行?”
“誰生氣了,有病。”
顧青裴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過來讓我親一下。”小狼狗容易生氣,倒也容易哄。
原煬身體僵了僵,沒動。
“來呀。”
原煬慢騰騰地轉過了身,還要防止碰到肩膀上的傷。
顧青裴大大方方地親了他一口,“我哄你啊,就跟哄孩子似的,真鍛鍊人。”
原煬低聲道:“我想什麼時候搬就什麼時候搬。”
“成。”
“你再敢趕我試試。”
“我沒趕你……算了,跟你說不清楚。”
原煬摟住了他的腰,“我煩死你這種態度了,好像我很胡攪蠻纏一樣。”
顧青裴失笑,“你不胡攪蠻纏?”
原煬半身壓到他身上,輕輕咬著他,“再擠兌我我就揍你。”
顧青裴忍不住想笑,他摸了摸原煬的大腦袋,“睡覺吧,明天要去公司。”
原煬把臉埋在他脖頸間,深吸了一口顧青裴熟悉溫暖的味道,輕輕“嗯”了一聲。
顧青裴不自覺地把手搭在原煬身上。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很習慣這個人的存在。原煬是個相當不合格的情人,是他最討厭的那種幼稚又莽撞的型別,可是也不知道怎麼的,他總覺得有原煬圍在身邊,感覺也不太壞,也許是他寂寞了太久,也許是他的心服從身體感受,總之,他漸漸接納了原煬冒然闖進他的生活。
倆人現在的相處模式,簡直就像是……情侶。這讓顧青裴心中警鈴大作,可是有人陪伴的舒適又在另一邊拼命放鬆著他的心絃,他時而覺得該立刻停止,時而覺得再享受一下也不錯。他向來不是得過且過的人,可在這件事上,卻想一拖再拖,不願意去解決,實際上他也沒法解決,原煬根本不會按照他的想法去行事,他越是沉迷於現狀,越是深感憂慮。
想到原立江夫妻對這個大兒子的重視程度,他都不敢想象一旦他們知道真相後,自已要承擔什麼後果。顧青裴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原煬動了動,“你幹嘛嘆氣?”
“沒什麼。”
原煬抬起頭來,親了親他的嘴唇,“如果是工作的事,以後我幫你就是了,要不然你成天擠兌我,煩得要命。”
“我那是為你好。”
“哼,不就是掙錢嗎,以後我養活你就是了,幹嘛成天皺著眉想東想西的。”
顧青裴不自覺地嘴角上揚,“你先養活你自已吧。”
“我說能養活你就能養活你,我會好好工作的。”
“那我等著看你怎麼養活我,我可不便宜。”
原煬緊緊抱著他,“再貴我也全包了。”
顧青裴一個星期沒去公司,一進辦公室就看到厚厚的一大沓等著他簽字的檔案。他把原煬派去跟財務總監做一個併購專案的談判,自已則留在公司處理一些行政事務。
眼看就到年底了,他想著年終會的事,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是王晉打來的,他接下電話,笑道:“王總,你好啊。”
王晉的嗓音優雅動聽,“顧總還沒忘了我啊。”
“豈敢啊。”
“那怎麼連個電話都不打來?我這可是等著顧總請客呢。”
“哈哈,小弟早就想找機會請王總吃個飯了,就怕打擾王總這個大忙人。”
王晉低笑道:“顧總要是約我,我就是再忙也得倒出空來呀。”
顧青裴笑道:“那我就厚著臉皮約了啊。怎麼樣,王總什麼時候有時間?”
“今晚吧。這兩天淨是飯局,吃得胃很難受,咱們去吃點兒清淡的野菜怎麼樣?”
“好。”顧青裴看了看錶,“王總髮我個地址,我處理完手頭的事,馬上過去。”
顧青裴跟手下交代了一下工作,然後讓司機老趙送他去了飯店。進包廂後,顧青裴愣了一下,他以為王晉會帶些其他老總來,他們這些人,吃飯可不只是為了吃飯,而是為了交流資訊和建立關係。結果整個包廂裡只有王晉一個人。
“顧總,來得挺早啊。”王晉從沙發裡站了起來,他身材高大,玉樹臨風,聲線低沉優雅,是個相當富有魅力的男人。
顧青裴笑著走過去,跟他握了握手,“王總久等了,今天就我們兩個?”
“是啊,就我們兩個。”王晉大方地攤了攤手,“顧總還想找誰作陪?”
顧青裴乾笑了兩聲,“王總這麼大的面子我都吃不消了,還敢找誰啊。”
王晉拍拍他的背,“來,坐吧,哎?原家那個大公子呢?沒跟你來嗎?”
“他辦其他的事去了。”
王晉長長地“哦”了一聲。
倆人雙雙入座。
王晉道:“我已經點菜了,這裡東西不錯,就是上菜慢,咱們邊聊邊等。”
“不急,我不餓。”
王晉拿出上次顧青裴發給他的專案策劃書,“這個我看了,這專案確實不錯,盈利空間非常大,而且我對你們提出的建設富豪級山莊的想法很有興趣。”
“這是原董提出來的,只吸引超高階的客人。”
“理念很好。這個專案的關鍵在風險方面,現在這兩千多畝地,畢竟還是林業用地,要把這麼一大塊地變性,可有好多工作要做的,不知道你們進行到哪一步了?”
顧青裴把他們近期工作的進度跟王晉概述了一番,他對土地變性一事的可行性胸有成竹,這種自信很快也感染了王晉,他滔滔不絕地說著的時候,王晉就含笑看著他,不時提出一點建議和想法。倆人聊得非常投機,他們在很多事情上都有差不多的見地,而且都見多識廣,溝通起來幾乎沒有障礙。能碰上一個有共同語言的人,著實不易。
一會兒,菜陸續上來了,顧青裴笑道:“光是我說話了,菜都上來了,王總,咱們吃吧。”
王晉給顧青裴倒了一杯茶,“別叫王總了,叫王哥吧。”
顧青裴笑道:“那我不客氣了,王哥。”
王晉看著他,目光深邃,“青裴,我很少能碰到一個這麼聊得來的朋友,我感覺我們共同點挺多的。”
顧青裴點點頭,“跟王哥聊天,我也覺得收穫特別大。”
王晉給他夾菜,“嚐嚐這個,這裡的牛蒡絲做得特別對味兒,一般在家裡做不出來。”
顧青裴哈哈笑道:“這東西好,對男人好。”
王晉曖昧地一笑,“是啊,多吃點兒。”他頓了頓,“顧總平時什麼娛樂啊?晚上想去哪兒玩玩兒?”
顧青裴以前最怕聽到這種問題,他不是不能玩兒,實在是他對女人沒興趣,跟那些老總都玩兒不到一起去,還得裝著自已感興趣的樣子,不然會掃了所有人的興,還好這兩年他鍛煉出來了,平時婉拒的那套說辭張嘴就來,“嘿喲,都忙成這樣了,真是有心無力啊。等過了年吧,過了年我招待王總好好放鬆放鬆。”
王晉含笑道:“我不是裝清高,我跟你說句實話,我不愛去那些地方,要找人的話,到處都是,何必去那些烏煙瘴氣的地方吸二手菸。”
“王哥說的是,我也不愛去,空氣太差了,還吵。”
王晉淺抿了一口酒,“而且,那些花天酒地的事情,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我喜歡平靜樸實一點的日子,有個能聊得來的人作伴,根本不需要多,一個就足夠了。”
顧青裴眉頭微微一蹙,頭腦清醒了幾分。奇怪,怎麼扯到這兒來了?他和王晉也沒熟到要交流愛情觀的程度吧?他心中有了一絲警惕。
王晉眯起眼睛,狹長的鳳目特別好看,“聽說顧總離過婚?那應該能明白我的感受。”
顧青裴最不願意跟別人談他的婚姻,卻礙於情面不能不回答,只好道:“王哥是不是感情生活上有什麼不順的?跟小弟說說?”
王晉抬起頭,笑看了他一眼,壓低聲音說:“你真的想知道?”
顧青裴大方地一笑,“願意為王哥分憂。”雖然他心裡希望王晉趕緊住嘴,他想從王晉兜裡掏錢,而不是心路歷程。
王晉笑著喝了口酒,突然,他傾身靠近了顧青裴,在顧青裴耳邊曖昧地說:“青裴,如果我說我喜歡男人,你相信嗎?”
顧青裴頗為驚訝,但表面上不動聲色。這赤裸裸的調情其實感覺不錯,尤其當物件是王晉這樣有財有貌的青年才俊的時候,不過,回應的代價是暴露自已的性向,不划算。
顧青裴微微退開身,笑道:“王哥開什麼玩笑呢。”
王晉聳了聳肩,“我沒開玩笑,你很意外嗎?”
“挺意外的,王哥不是有孩子嗎?”
“你不也結過婚嗎?”
顧青裴張了張嘴,心裡一驚,好險,差點兒就被王晉套出話來,這人的心機真深……顧青裴恢復鎮定,笑了笑,“我跟我前妻感情不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青裴,你沒跟王哥說實話吧。”王晉看著他,目光犀利,“從我第一眼見到你,我就覺得你不一樣,你很吸引人,你看我的眼神也讓我很熟悉,青裴,你對我一點興趣都沒有嗎?”
跟明白人裝糊塗挺沒意思的,顧青裴索性也不裝了,半開玩笑半嚴肅地說:“王哥,你這個型,說實話很理想,可是有些事情,它就不適合發生,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王晉定定地看了他幾秒,然後笑道:“我明白。我今天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對你很有好感,不過你不用有負擔,我這個年紀了,不會強人所難。”
“王哥是明白人,你儘可放心,今天的事,出了門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王晉笑道:“來來來,吃飯,不然都涼了。”
倆人之後再沒有提這個話題,只是聊了些八卦和市場行情之類無關痛癢的東西。
快吃完的時候,顧青裴的電話響了,是原煬打來的,顧青裴接下電話,“喂?”
“你去哪兒了?”
“有飯局。”
“用不用我去接你?”
“不用,我帶了老趙來。”
“那好吧,早點回來。”
顧青裴把電話緊緊貼著耳朵,生怕被王晉聽道:“嗯,我知道了,明天再說。”說完匆匆掛了電話。
王晉看了他一眼,“不會是原公子吧?”
顧青裴敷衍道:“哦,是,他現在是我的專職司機,挺盡責的。”
王晉眼裡精光一閃,但什麼都沒說。
吃完飯後,倆人往停車場走去。停車場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把王晉送到車旁邊,倆人握了握手,顧青裴笑道:“王哥,這點酒沒問題吧?”
“沒問題,沒喝幾口。”
“那就好,開車小心點。”顧青裴想把手抽回來,王晉卻握著不放,顧青裴就耐心地看著他。
王晉突然摟住他的腰,把他的身體帶著轉了個圈,把他壓在了車上。顧青裴眼裡閃過一絲驚異,但他沒動,王晉緊緊貼著他,呼吸有些沉重,“青裴,你知不知道,你特別勾人?”
顧青裴笑了笑,“大概知道。”他從小到大,身邊的追求者確實沒怎麼斷過,就是沒有一個像原煬那樣,敢用那麼野蠻的手段對付他的。這個時候想起原煬,顧青裴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了一絲異樣。
王晉修長的手指慢慢移到了他的臉上,摘下了他的眼鏡,倆人四目相接,彼此都在較勁兒,就看誰先扛不住。
王晉輕輕碰了碰顧青裴的嘴唇,“青裴,跟我試試吧。”
曖昧總是格外讓人心動。如果是在以前,顧青裴覺得自已實在找不出理由拒絕王晉這樣的男人,可是現在,他家裡養著一隻動不動就咬人的小狼狗,真要再帶回去一個,恐怕麻煩有點兒大。他慢慢抽回了自已的眼鏡,重新戴上,然後推開了王晉,誠懇地說:“王哥,咱們之間需要顧忌的事情太多了,我從酒吧隨便帶個人,不費心不費力,可要是跟你,我不敢預料那後果。咱們都是聰明人,點到為止吧。”
王晉的眼裡難掩失望。
顧青裴笑著點了點頭,跟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瀟灑地走了。
王晉一手扶著車門,嘆了口氣,他看著顧青裴修長的背影,眼裡是藏不住的慾望。
顧青裴剛把鑰匙插進鑰匙孔裡,門就被從裡面開啟了。
原煬皺著眉看他,“現在才回來。”
“有事嘛。”
“跟誰吃飯啊?”原煬跟在他身後問道。
顧青裴敷衍道:“都是生意上的。”
顧青裴隔三差五有飯局,原煬本來不會多想,可他們剛剛被襲擊過,當時受到的震撼還沒過去,顧青裴單獨行動,總讓他放心不下,他道:“以後要出去,還是等我回來。”
“你有其他任務,不能耽誤事。”顧青裴脫下大衣,問道:“信用證辦得怎麼樣?”
“挺順利,XX行同意合同簽訂之後,先放款兩千萬。”
“嗯。這個進口專案是我們明年的重點工作,一定要盯緊了。”
“我知道。”
顧青裴拍拍他的腦袋,“做得不錯。”
原煬湊上去,“那你什麼時候給我獎金?”
顧青裴故意逗他,“什麼獎金?案子判決不是還沒下來嗎?”
“融資這件事我也參與了呀,現在馬上就要辦成了,你都不給我獎金嗎?”
“哦。”顧青裴摸了摸下巴,“行,給你兩萬吧。”
原煬怒道:“你怎麼這麼摳門。”
“這件事的主要功勞是咱們的財務總監,你不過就是跟著跑一跑,知足吧。”
原煬重重地哼了一聲。
顧青裴笑道:“等簽了合同我就下檔案,獎金跟年終獎一起發給你。”
原煬摟著他的脖子,嘟囔道:“我跟你說了沒有,你的車到了。”
“哦?原董給我那臺?”
“嗯,我爸讓我跟你說一聲,然後帶你去提車。”
顧青裴難掩興奮,“好哇,週末吧。”
原煬撇了撇嘴,“一臺賓利你就高興成這樣,等我賺了錢給你買更好的。”
顧青裴哈哈笑道:“兜裡就幾張毛票,還成天說大話,先把你的工作做好吧。”
原煬不服氣地咬著他的脖子,“你等著的……嗯?”原煬咬了幾口,突然疑惑地說:“你身上這什麼味道?不是你的香水。”
顧青裴一下子想起了王晉,他哭笑不得,“你狗鼻子啊,聞這個幹什麼,我一天接觸一堆人,你聞得過來?”
原煬哼道:“最討厭這種破香水的味道了,你以後也別用了。”
顧青裴懶得搭理他,換下衣服,打了個哈欠,“累了,洗澡去了。”
原煬攬著他的腰,咬著他的耳朵,“一起洗。”
第二天,顧青裴在公司開會,會議進行到一半兒的時候,張霞進來了,趴在他耳邊說王晉來公司了,顧青裴匆匆結束會議去見王晉,到貴賓室一看,王晉還帶了個人來。
“王哥?怎麼過來也不打個電話?”
王晉笑著跟顧青裴握了握手,“我是偶然經過,正好上來看看,青裴,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公司的法務總監楊總,我今天特意帶他來,跟你談談那個專案。”
倆人就跟昨晚的尷尬和曖昧從來沒發生過一樣,滿面春風地談笑客套。
“哦,楊總,你好。”顧青裴對張霞說:“小張,把那個兩千畝土地變性專案的檔案給我拿來,然後把張經理叫過來。”
三人坐下來聊著專案的事,過了一會兒,門被敲響了,顧青裴道:“張經理,進來。”他扭頭一看,進來的不只是地產策劃部的張經理,還有面無表情的原煬。
王晉笑著打招呼,“原公子,又見面了。”
原煬勉強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坐吧,一起聊聊。”王晉指指旁邊的沙發。
原煬此時特別想擠到王晉和顧青裴中間去,但是礙於場合,生生忍住了。
張經理用PPT演示了那塊地的設計和規劃,然後又對法務方面的事進行了說明。
讓顧青裴頗為意外的是,原煬不再像以前那樣事不關已地坐在一邊,而是參與到了討論中來,說話居然有條不紊,對專案也瞭解得八八九九,看上去有模有樣的,跟原煬平時幼稚任性的性格相去甚遠。看來自已這麼長時間的教育終於起到效果了,顧青裴感覺很欣慰,他想,差不多可以給小狼狗漲工資了。
中午的時候,王晉想請顧青裴吃飯。如果沒發生昨晚的事,顧青裴肯定就欣然前往了,但是這個時候,他決定還是給王晉降降溫的好,於是就推託說上午的會還沒開完,下午要接著開,不方便出去吃飯,在食堂對付一下就行了。
王晉挑了挑眉,笑道:“既然這樣,我就跟顧總一起嚐嚐食堂的飯菜吧。”
原煬臉色沉了下來。
顧青裴讓張霞先帶王晉他們下去,自已還有些事要交代張經理。王晉走後,原煬想跟顧青裴說話,顧青裴揮手製止他,把張經理拉到一邊說話。
等張經理走後,原煬拽著顧青裴的胳膊,聲音有些尖銳,“你昨天見的人是不是王晉?”
顧青裴不以為然,“是啊。”
原煬一下子就火了,“你見他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見他為什麼非得告訴你?我生意上的事那麼多,每件都跟你彙報?”
“他不一樣。”
“他怎麼不一樣?”
“他看你的眼神不對勁兒。”
顧青裴一時語塞,這是野獸的直覺?這小子看人還真挺準的,他繼續裝傻,“你別瞎扯了行不行,你知道這個專案多關鍵嗎?王晉是目前出現的最合適的合夥人,我絕對不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你要是敢給我搗亂,我饒不了你。”
原煬怒道:“你沾上他的味道臭死了!”
顧青裴大概能理解原煬的思維,類似於“我碗裡的東西誰也別想搶,看都不準看”,自已就是那碗裡的東西,哪怕原煬吃不過來,也不會讓給別人。可惜他不是那麼好擺佈的人,也不覺得自已有義務配合原煬毫無道理的獨佔欲。他冷下臉,“你別胡鬧了,做生意不是憑著你喜不喜歡一個人來做決策的,誰都像你這樣,什麼事兒都成不了,你到底什麼時候能稍微成熟一點?”
原煬臉色鐵青,每次顧青裴嫌棄他不成熟,他都想剋制自已,表現得更加成熟一些,可是他就是受不了王晉看顧青裴的眼神,他直覺王晉對顧青裴有企圖。他絕對不允許別人覬覦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