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

小六跟著兔子精去她那鋪子裡吃了香噴噴的大肉包子。

也真是難得,明明這夫妻倆都是食草的兔子精,卻能把這肉包子做的這麼好吃。

熱熱乎乎剛出爐的大包子,小六吃了好幾個。

吃完了包子,繼續回來守攤。

說書人講完故事,神情睏乏,身形消散,直接融入清水靈石消失不見。

周圍的人也都是見怪不怪。

那對看起來貴不可言的兄妹,也已經離開了茶寮。

待日落西山。

小六也收了攤。

今兒下午這買賣還行,她看了五個病人。

其中有個胖商人,被她黑心地忽悠成了冤大頭,賺的錢又夠回春堂半個月的開銷了。

小六背起藥箱往回走,毫不意外的手裡又被塞了條上好的肉。

走了半晌,走到越走越沒人的西河街尾,便是她現在的家——回春堂了。

還未進家門,便看見兩個年輕的少男少女貼在一起說悄悄話。

那胖少年,在遠處便可見其壯實的身姿,不是她家麻子,卻又是何許人也?

小六走近,跟春桃打了聲招呼,笑容滿面,和藹到不行,就是跟老木比也不差什麼。

沒辦法,她這手裡還拎著人家爹給的肉呢。

春桃紅著臉,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喊了一聲:

“六哥”。

而後向後退了一小步,跟麻子拉開了距離。

小六應了一聲走進院內,看見串子正靠著牆壁,胳膊支在桌子上撐著頭,瘦小的腦袋一點一點的在打瞌睡。

顯然還沒發現她回來。

小六走過去,順手就在串子肩上拍了一巴掌。

串子一驚,蹦跳著起身,看見是六哥,忙不迭的跑去門外找麻子,怕六哥看見他偷懶,再捱打。

小六沒管他,這個年齡的孩子,哪有能沉下心來認真做事的。

偷點懶,賣個呆,再正常不過了。

她朝著老木走去,乖乖的上交工錢,把今日收穫頗豐的錢袋子遞了過去。

老木卻是拿著沉甸甸的錢袋子,面上也不見喜色,只是點了點錢,記到了帳上。

有春桃在,小六便沒有多言。

等到晚飯時候,只剩下他們這一家四口,小六指著麻子和串子問了起來,

“是不是你們今天又不聽話,惹老木生氣了?”

老木愁容滿面,不見和緩,

“跟他們兩個沒關係,我今天去屠戶高家給麻子提親,被打出來了,說我們聘禮不夠。”

麻子一張憨胖的臉頓時就暗了下來,手裡吃飯的動作也彷彿是被人按了暫停鍵。

飯後,老木抱來錢箱子數了又數,將一箱子錢分成好幾份,最後卻也只能無奈的嘆氣,

“實在不行的話,麻子的婚事便只能再等兩年了。”

小六聞言,什麼也沒說,看起來也十分消沉的回到自已屋內。

屠戶高是一名姓高的屠戶,長的又高又猛,還有著一身腱子肉,他那肉攤就開在這西河街上,每次她出診回來路過,都會十分熱情地往她的手裡塞條肉。

且那肉從來都是上好的,新鮮的,而絕不是賣不掉剩下的。

每次她拿回來燉的時候,麻子吃的最香。

春桃便是那屠戶高的獨生女,也就是下午她回來時跟麻子貼在一起說話的少女。

春桃的一張臉像圓盤,胖胖的,跟麻子看起來很是相配。

人幹活也麻利,平時過來的時候沒少幫老木幹活。

兩個孩子的婚事,基本是兩家人預設的。

她就說麼,今天回來的時候碰到屠戶高,感覺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現在看來,應當是感覺把老木打出來了,行為有些過分,在她這找補呢。

麻子是個實誠的孩子,沒有小心思,也藏不住情緒,一聽老木說婚事要推遲幾年,晚上飯都少吃了兩碗。

......

深夜。

夜深人靜。

鳥兒都睡著了覺,空蕩蕩的院子裡聽不見一絲聲響。

小六從屋內走了出來,她四顧環視著這個住了一段日子的小院,嘆了口氣,巴掌大的地方,可怎麼娶媳婦呢?

麻子和串子現在都還住著一間房,新媳婦進門,難道讓嫂子和小叔子住一起麼?

不怪人家屠戶高不同意。

換她,不要說聘禮不夠,便是夠了,也不想同意。

那該怎麼辦呢?

總不能讓麻子那實誠孩子過去入贅吧?

小六直覺的感覺不太合適,她這個假度的,主線任務摸不著頭緒也就算了,現在還讓人家一手養大的孩子送過去當上門女婿,這事怎麼看怎麼不靠譜。

她心裡也會覺得有些對不起那在她家門口飄蕩了多年的小姑娘。

她雖不知,這個問題小姑娘原來是怎麼解決的,但現在既然是她接管了這具身體,那就是她在做主。

那一切便按照她的規矩來吧。

小六抬腳,走出了回春堂,走進了黑暗裡,與黑暗融為一體,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