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就是這樣嗎?”船長俯身看著顯示器上的一團亂碼。
“嗯,剛才就是這個樣子。”駕駛員狠勁地點頭,以證實他剛才不是要故意吵醒自已的船長的。
船長皺著眉頭,又對儀器檢查一番,還是沒查出什麼問題。正在這時,船身突然顛簸起來,兩人站立不穩,差點倒在地上。
“怎,怎麼了?”駕駛員驚慌地說。他剛來船上不久,對於海上的事情所知不多,因此十分驚慌。船長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故驚住了,但是他很快就從慌亂中鎮定起來。
“沒事,”他說,“可能觸礁了。”
駕駛員聽了觸礁二字,又是驚慌不安的望著船長,似乎船長就是他的主心骨,就是他的靠山。
矮胖船長白了他一眼,對於他如此怯懦的表現很不滿意:“放心吧,我們的船隻是用純鋼打造的,尖端科技,又不是木板船。結實著呢……”
駕駛員聽了船長的話,這才鬆了口氣。
然而,話音剛落。船身顛簸得更厲害了。它並不像觸礁那樣停滯在那裡,而是顛簸著繼續向前行駛。此時,天氣突變,一聲聲的巨雷開始響徹天邊,遠處低矮的雲層中閃起一道道長長的閃電。越來越大的雨水開始從天而降,“嘩嘩”的雨聲打在船上,船上的一切都是溼漉漉的,雨水在駕駛艙前的擋風玻璃上剛劃出一道蜿蜒的曲線,立刻就被另一條曲線給掩蓋了,很快,船隻所有暴露在外面的部位,都被雨水打溼了。
船上的乘客也從睡夢中驚醒,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船身搖晃的厲害,他們趕緊從床上跳起,跌跌撞撞的衝出宿舍,大家擁擠在過道里,爭相跑到船頭的廣場上。由於出來倉促,眾人身上只穿著簡單的睡衣,或者將外套胡亂的披在身上。到了船頭,他們才曉得,天上下起了大雨,整個廣場上早已經漫起了雨水。狂風捲著巨浪拍打著船身,幾名乘客因為靠近船舷,被突然而來的浪頭打落海面,瞬間消失在漆黑的深淵裡。
乘客們不得不擁擠著躲在船頭的棚簷下,他們驚慌極了。幾名乘客衝到駕駛艙,船長不得不出來安撫大家的情緒。他來到船頭的廣場上,雨水打溼了他披在外面的制服,連同他裡面的睡衣也溼漉漉的。他站在眾人面前,顫顫巍巍,隨著船身左右前後的搖擺,活像個不倒翁。他張開兩手,示意大家安靜,朝著眾人喊道:“大家安靜,安靜一下……”
然而,嘈雜的喧鬧聲仍然未能平息下來。船長不得不提高嗓門,又朝眾人喊道:“安靜,大家安靜一下好嗎?”最終,在幾名乘客的幫助下,混亂的場面逐漸安靜了下來,只有暴怒的風雨不斷砸在船上的聲音。
“各位,”船長喊道,“大家請放心,我們的船一切安全,沒有任何意外。”
其中一名乘客問道:“那為什麼搖晃的厲害?”
船長回答說:“那是因為颳起了大風,海上掀起了巨浪。但是,請大家放心,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我們的船堅固的很,絕對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乘客們互相私語著,船身顛簸得厲害,讓任何人都無法輕易地站穩身體。他們半信半疑的思忖著船長的話。
這時,只聽乘客中有人驚叫道:“那、那是什麼?”眾人紛紛朝他看去,只見他瞪著眼睛,嘴巴使勁的張開到最大限度,好像在吞噬一個巨大的麵包。他的表情有些扭曲,伸手指著船長背後不遠的地方。眾人隨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他們突然被眼前發生的景象驚呆了:客輪前方不遠處的海面上,陡然出現一個巨型的白色光圈。光圈內部翻騰著激烈的黑色漩渦,附近的海水紛紛朝著光圈湧了進去。
眾人被這奇異的一幕驚呆了,他們捂著嘴巴,呆呆地望著眼前發生的不可思議的事情。這一刻,他們似乎忘記了驚恐,忘記了懼怕。廣場上原本嘈雜的喧鬧聲也出奇的安靜下來,只有瓢潑的大雨砸在船板上的聲音。
矮胖子船長也被眼前的一幕驚住了,他在海上有過許多奇遇,也看到過很多海市蜃樓一樣的奇異光景。然而,他在海上航行了幾十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奇怪的光圈。但是,很快的,他便從吃驚中驚醒過來,從慌亂中恢復了理智。他朝著駕駛艙裡的船員大喊:“轉舵,快,轉舵……”
也許是雨水的聲音太大,也許是駕駛員的注意力也被眼前的光圈吸引了,沒有人注意到船長的舉動。他聲嘶力竭的叫喊了兩聲,見沒有任何回應,只得親自跑回駕駛艙,發現駕駛員正半彎著腰,屁股離開座椅,眼神迷離,緊緊的盯著前方的光圈。船長朝前面的光圈望了一眼,厭惡的將駕駛員一腳跺倒在地。他趕上去雙手緊緊握著舵盤,將它轉了360度。船身開始努力的轉變方向,企圖朝著偏離光圈的地方駛去。
但是,一切都已經晚了。當乘客從眼前的場景中醒來時,他們才感到現實的可怕。他們看到海水被迅速的吸進了光圈,一道道閃電從天上陰鬱的烏雲中擊打下來,像是連線天地的線條接到了光圈上面,電流在光圈中流動,發出刺耳的“嘶嘶”的爆鳴聲。
很難想象,如果船隻以及那些乘客被吸了進去,會有什麼下場,他們驚恐的鼓起嗓門尖叫著。雖然客輪在船長的努力下從正對著光圈的方向偏離了幾度,但是一切也都無濟於事。它還是距離光圈越來越近,彷彿被它無形的巨大引力吸引著。乘客們恐懼的擠在一起,儘量使自已離那個光圈遠點。
在距離光圈還有十多米的時候,船長緊握著舵盤的雙手終於鬆開了。他的雙手顫抖著,額頭上滲出了疲憊的汗水。此刻,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與船上幾百名乘客一起,準備迎接命運的安排。當客輪碰到光圈時,幾道閃電突然從天而降,打在光圈之上,光圈終於將整艘巨輪和幾百名乘客吸了進去。
翌日清晨,一通緊急報警電話被接到了公安局局長王立國的辦公室裡。王立國接通電話,剛說了聲“喂”。就聽到電話中一個緊張的聲音喊道:“您好,是,是王局長嗎?”
“嗯,我是,您是哪位?”王立國回答道。聽得出來,電話裡的人情緒非常激動。
電話那頭的人說起話來有些結巴,不知道是因為情緒緊張,還是生來如此。他在電話中急切的說道:“王、王局長,船、船丟了。我的船丟了……”
王立國被他沒頭沒尾的話說的莫名其妙,他把話筒貼近耳朵,問道:“什麼船丟了?”
電話那頭的人顯然也意識到自已有些激動,他長長的吸了口氣,試圖讓自已的情緒鎮定下來。十秒鐘後,才重新說道:“王局長,我是青山海景旅遊公司的董事長,張志朝。就在昨天夜裡,我的客輪失蹤了,在大海上失蹤了……”
“失蹤了?”王立國吃驚的喊道。
“嗯,的確是失蹤了。”張志朝董事長肯定的答覆道,“就在昨天夜裡凌晨左右,它在我們的定位系統中消失了,找不到了!”
電話那頭的王立國局長一陣沉默,他在腦海中思考著船隻失蹤的幾種可能。“是你們暫時跟船隻失去了聯絡,還是可能發生了什麼事故?”他問道。
張志朝肯定的說:“絕對不是因為訊號失去聯絡。我們的系統經過升級,即使在最強的颶風海浪跟前,也無法影響我們的定位系統。船隻沉沒也不可能,如果船隻沉到海底,我們仍然能夠對它進行定位。但是,……”他語氣凝噎,“我們現在什麼訊號都沒收到,它就這樣不見了……”
王立國眉頭緊皺,以他有限的通訊知識,他知道,張志朝是著名的海上通訊專家,只要他說船隻消失了,就一定是離奇失蹤了。在得到船隻消失前的最後位置的座標後,他趕緊撥通了海事局的電話,要求海事局連同公安部門一起出海搜查。他覺得,這應該不是一起簡單的海洋事故,也許是一起犯罪事件。
經過一夜的電閃雷鳴以及瓢潑大雨,翌日上午的海面顯得平靜極了。太陽掛在蔚藍的天空中,陽光撒在廣闊的海面上。暖風吹拂著海面,掀起一層層波浪,拍打著飄向遠方。
海事局的稽查船行駛到事故海面,幾艘小艇在附近海域仔細搜尋著。王立國帶著幾名警員站在稽查船的船頭,他拿著望遠鏡遙望著天邊目力所及的每一處海域:海面上一無所有,波平如鏡,沒有一絲船隻出事的痕跡。隨後,小艇上傳來報告,在距離稽查船一百海里處發現兩具屍體。
屍體被拉到船上,整個屍身已經被海水浸泡的腫脹不堪,看不出原來的面目了。緊接著,其他小艇也陸續發現有屍體在海面上漂浮,統計共有十多具。王立國的心頭繃得更緊了。他實在想不出,這麼多屍體究竟是如何出現的,究竟是失事船隻上的乘客,還是別的屍體呢?
回到公安局,張志朝已經在辦公室裡等著他了。公安民警已經對他做了詳細詢問和案件登記。王立國拿起民警送來的詢問筆錄仔細看了一遍,抬起眼睛看著對面的張志朝董事長,問道:“張總,從你的專業角度來看,船隻失蹤,有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張志朝大約五十多歲年紀,兩鬢之間的頭髮已經變得灰白。他的兩眼炯炯有神,顯得精神十足。他低頭沉思片刻,又很快的抬起頭,搖了搖,說:“沒有。”
“那好,您先忙吧,有訊息我再通知您。”王立國說著站起身來,送張志朝出門。張志朝站起身準備離開,走到門口,像是想到了什麼,隨後又遲疑的搖搖頭,離開了公安局。
送走張志朝後,王立國又返回到辦公室,一屁股悶坐在辦公桌前的沙發上,緊皺著眉頭,閉目養神之後,又拿起面前的材料看了起來。
船隻消失的報告被送到了地下基地,案子從公安部門負責的普通刑事案件或者自然事故也變成了異常的神秘現象。因為公安幹警透過任何手段的技術偵查,都始終找不到消失船隻的哪怕一片殘骸。當然,除了那十多具被海水浸泡的腫脹不堪的屍體之外。
胡國柱在辦公室裡將案子交給了李春發與何志道。李春發聽說輪船失事,想到自已的女兒也在船上,突然一個趔趄癱軟在地,眼淚像是決堤一般噴湧而出。何志道將他扶起,跟胡國柱兩人安慰了他一陣,才算把情緒穩住。
兩人將工作熱情提高到了十二分的程度。他們從外星文明開始,又轉到海底和地下文明,從UFO不明飛行物導致自然人的失蹤事件,又轉到天體自然現象的科學探索。然而,他們雖然想盡了各種方法,結果仍然是一無所獲。兩人一連努力了幾天,彷彿街頭賣藝的藝人,使盡了十八般武器,還是毫無頭緒。
何志道走回自已的辦公室,像是洩了氣的皮球無精打采的趴在辦公桌上。他的手託著自已的腮幫,疲勞的閉上眼睛,他想讓自已疲憊不堪的身體和大腦休息一下。然而潛意識裡,那些案件材料卻像幻燈片一樣在他的頭腦裡不停閃過。他突然覺得自已腦袋裡有一根堵塞的血管被疏通了,感覺自已豁然開朗。他大叫著,“李先生。”一邊快步跑出屋外。
李春發坐在辦公室裡的黑皮沙發上,緊皺眉頭,聽完了何志道的彙報。
“你是說,船隻失蹤可能和前幾天在別墅發生的事件,以及此前的那個黑衣人有關?”
“是的,”何志道肯定的點點頭。
“怎麼可能,這些事情之間毫無聯絡。”李春發半信半疑的說。
何志道堅定的說道:“李先生,這些事件看起來毫無聯絡,也許是因為我們還沒有找到它們之間的聯絡點。”
李春發沉思片刻,點點頭:“這倒有可能。”
何志道繼續說:“最近一個月,我們市裡接連發生幾起怪異事件。黑衣人事件,起初我們也以為是一起普通的殺人案件。但是,最終我們也看到了,一個人,怎麼可能是那樣的……殘酷……,像個惡魔……”何志道哽咽著說,好像又陷入了痛苦的回憶。
李春發見他的情緒又開始低沉起來,同情的用手拍拍他的肩膀,說:“如果說兩者有聯絡,我們又該從何入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