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妖妃娘娘風華絕代（44）

瑤華宮

內殿，彩霞和彩雲兩個人前威嚴的大宮女此時正伏在妃煙膝前，哭得情不能自已。

彩霞一向藏不住心思，哭得跟個小花貓似的。

彩雲，為人穩重，可在妃煙下落不明的幾個月裡，也總是偷偷抹淚，此時見她安然無恙地歸來，眼角淌下了激動的淚水。

妃煙說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這兩個小妮子哭得越發可憐，大有一副被拋棄的哀怨在裡面。

“貴妃娘娘，淑妃娘娘求見。”

小宮女喜鵲不知淑妃娘娘與貴妃娘娘不和，只知道兩人同出相府，是親姐妹，立即來報。

聞言，彩霞和彩雲的臉色卻有些冷淡。

“淑妃娘娘是何人？”妃煙羽睫微顫，繼續裝作手足無措，“我和她關係好麼？”

“你先下去，就說貴妃娘娘正在更衣，勞煩淑妃娘娘在外等上一等。”彩雲抹去眼角的淚，一臉威嚴。

喜鵲忙點頭退下。

彩霞這才將淑妃娘娘是何人告知妃煙。

“娘娘，淑妃名為林嫿，是您的妹妹，但她與您並非一母同胞，且，她不是好人，娘娘您如今失憶了，忘了以前那些，總之不能與她交好，要離她遠遠的！”彩霞哭得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眼下一本正經，看上去有幾分滑稽的可愛。

妃煙乖乖地點頭，對這兩個小妮子頗為滿意，不愧是她看上的人。

她下落不明的這幾個月，瑤華宮的擺設幾乎和她離開時沒什麼區別，除了季節性的花卉發生了變化。

她們也一直在等她回來。

知道她失憶，聽到林霜華來了，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小心表裡不一的林霜華。

......

一炷香

“貴妃娘娘好大的氣派，讓娘娘您等了這麼許久，莫不是故意的？”林霜華身旁的小宮女不滿道。

小宮女瑩兒是林霜華入宮後親自挑選的新宮女，她聽說過皇上寵愛貴妃，但並未親眼見過，可卻實實在在地看到太后娘娘對淑妃娘娘的關照疼愛。

慶幸自己跟對了主子。

儘管這位主子脾性大，動輒打罵，可被打罵後她也出手闊綽。

在瑩兒看來，貴妃娘娘流落民間許久，而今回來了未必還會如往日一般得寵，即便得寵，也不能如此囂張，她家淑妃娘娘背後可有太后娘娘撐腰呢！

林霜華心裡愈發不滿，眼中劃過一絲厲光，這是故意要給她一個下馬威？

又過了片刻，喜鵲請她進殿。

殿內薰香縈繞，美人榻上倚著一道大紅的身影，彩霞在替她揉肩，彩雲則在一旁煮茶，繚繞的煙霧間，美人榻上的妃煙美得不像凡人。

看得林霜華難掩嫉妒，如此高的懸崖掉下去大難不死不說，臉上也無絲毫傷疤，上天可真是不公平。

林霜華知曉妃煙的姿色不錯，可這賤人究竟是怎會越發美豔？

她哪會兒知道，妃煙的容貌越發像她本人。

再者，人逢喜事，容光煥發，會提高顏值。

林霜華嫉妒的不單單是妃煙的容貌，還有她能以貴妃的身份衣著大紅，佩戴顯然不是貴妃能戴的首飾。

在宮外，規矩不多，可在宮內，衣食住行皆有規矩，皇宮裡只有皇后才能衣著鮮豔的大紅，也只有皇后與太后才能佩戴鳳凰珠釵的首飾。

可這一切規矩，到了獲得盛寵的貴妃這兒就都不是規矩。

這讓同為嬪妃的林霜華如何能不嫉妒？

這個曾經只能在她面前跪地求饒的賤人之女，何德何能？

“姐姐，妹妹聽聞您安然無恙歸來，喜不自勝，您都不知道，這些日子，妹妹有多擔心你。”

林霜華藏著那些不能與外人道心思，臉上笑語晏晏，溫柔善良，又平易近人。

若非知道她的為人，還真容易被她給騙了。

妃煙睨了她一眼，幾個月不見，她這個蠢姐姐好像有點長進，沒有以前那麼沒腦子，倒是多了幾分耐心。

演技也提高了一點。

林霜華生性蠻橫衝動，在妃煙手中吃過虧後確實有長進，進宮前後林夫人耳提命面，對她千叮嚀萬囑咐，她才收斂脾性。

為的不僅僅是除掉妃煙，為的是成為皇后，成為一國之母。

“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你是我的妹妹林嫿？”

“是。”林霜華細細打量妃煙，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些許端倪，見她目光澄澈無辜，言行舉止間還有幾分上不得檯面的怯弱後，她才放下心來。

好像真的是失憶了，看著有些蠢笨。

“你可否與我講講過去的事？”妃煙拉著她的手，滿是希冀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眼神乾淨如一泓清泉，無一絲雜質。

她們之間能有什麼姐妹情深的往事，林霜華不能拂了妃煙的意，只能忍著不耐煩，信口胡編。

林嫿呀林嫿，若是你能為我所用，我們也不是不能做一對好姐妹的。

如今後宮陸陸續續又添了幾位小主，可誰也沒能被皇上寵幸，大家都爭著搶著想成為這第一人。

至今，也只有被皇上捧在手心的貴妃娘娘侍過寢，若是她能替自己美言幾句，被翻牌子豈不是手到擒來？

若是一舉得龍子，何愁登不上後位？

想到這兒，林霜華揚起了嘴角，眼底全是算計。

妃煙心底冷笑，林霜華看似有腦子了，卻不多，這什麼打算都寫在臉上，是把她當失憶了還是當傻子了？

彩霞擔心自家失憶的柔弱的善良的可憐的娘娘會被誆騙，在林霜華走後，繼續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妃煙，淑妃娘娘不是好人。

三令五申，生怕她會忘了似的。

用膳時說，沐浴時也說，睡前還不忘和她唸叨一遍。

妃煙有些無語，但同時也覺得心暖。

深宮人心叵測，她家的丫鬟，倒是有一片赤誠之心。

這些日子蕭弛一直不再宮內，一回宮便直奔御書房處理國事，夜深了才風塵僕僕趕去瑤華宮。

正逢彩雲守夜。

“見過陛下。”彩雲恭敬道。

“無須多禮，愛妃可是歇著了？”

“娘娘睡下了。”

蕭弛人雖然不在瑤華宮，但瑤華宮發生的點點滴滴都有人一一彙報，可還是忍不住多問幾句，“她可有想起些什麼？”

彩雲搖搖頭，“並未，不過娘娘倒是問了不少關於陛下的事。”

“噢？”蕭弛俊美的面容浮現一絲笑意，“都問什麼？”

彩雲細緻說了說，蕭弛唇角的笑意愈發深了，“不錯，日後多與她說些，若是愛妃恢復記憶，朕定然大大賞。”

彩雲福身：“是，陛下。”

蕭弛沐浴後並未命人掌燈，而是抹黑進了內殿，床上的人似乎在熟睡中，並未察覺有人進入，被人摟進了懷裡也無絲毫甦醒的跡象。

嫿兒，只有此刻，朕才能抱著你。

妃煙身上熟悉的香氣讓蕭弛心神安寧，他動作輕柔，下頜輕輕抵在妃煙的額前，享受著暖香入懷的滋味。

清醒時的妃煙對他總是抱有警惕，他一靠近，她便會如驚弓之鳥一般往後退，是以，一路上蕭弛也只有趁她睡熟了才敢抱抱她。

只有抱著她，感受到她的溫軟，他才能確定，她是真的回來了。

而不是一場夢。

翌日，天剛泛出魚肚白，蕭弛便起身上朝，而告病許久的宸王也出現在了金鑾殿，一身朝服，君子端方，端是股肱之臣的模樣，為年輕帝皇蕭弛排憂解難。

國事繁重，可蕭弛眉眼間的笑意卻從未散去，眾臣心知肚明，這是因為貴妃娘娘安然歸來。

蕭爍見他神采奕奕，如沐春風，眼底一片晦澀。

煙煙，再等些時日，我便會帶你離開。

蕭弛龍心大悅，可有的人愁眉不展，那人便是江大將軍江明。

江明不知自己的兒子為何被革職，只知道他被革職後意志消沉，一直在家飲酒，喝得不省人事，彷彿要把自己喝死了才罷休。

他只當兒子是受不得打擊，特為他求情。

蕭弛並不知曉江煥對妃煙的心思，又見江明這位戰功赫赫的老將軍求情，念及江煥是個可塑之才，沒讓他官復原職，而是派他去瑤華宮保護貴妃。

雖不如江明之意，但好歹也是一份差事，好過在家酗酒蹉跎歲月，說不定哪天皇上一高興，就讓他官復原職了？

殊不知，江煥聽到這個訊息，樂得差點蹦起三尺高。

他愁得並非被革職，而是親眼見他藏在心裡的女子回到了那座危險重重的牢籠，亦是此生興許再也看不見他心中的女子。

而今，能保護她的安危，他求之不得！

江明是個粗人，從江煥的臉上看到了喜悅看到了鬥志，以為是因為又被皇上重用而感到高興，哪兒能想到自己的兒子膽大包天喜歡皇上的女人。

“為父不知你犯了何錯才會被革職，但身為臣子就不得忤逆皇上任何命令，如今你去宮中當差，也許是皇上對你的考驗，你可莫要辜負皇上。”

江明拍了拍江煥的肩，囑咐道。

“父親放心，孩兒明白。”

江煥又恢復往日意氣風發的模樣，江明國字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這才是他江家的好男兒，也是他最滿意的兒子，日後是要扛起整個江家的！

蕭弛的操作，出乎妃煙的意料，但能理解，是給江煥一次機會，也是為了敲打他。

若是她有任何閃失，受傷亦或是離開皇宮，江煥乃至整個江家都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蕭弛要讓江煥清楚，身為臣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彩霞（彩雲）見過小將軍。”

“兩位姑娘不用多禮。”江煥嘴角含笑，收起骨子裡的驕傲，變得有些平易近人。

江煥是護衛，只能守在門口，除非妃煙傳喚，不得入內。

彩霞和彩雲之前在安清寺和江煥打過交道，總覺得他有些變化，卻又說不出來哪裡變了，也並未多想。

有將軍保護是好事，而當務之急是儘快讓娘娘恢復記憶。

江煥當差的第一天，不知是巧合還是刻意為之，蕭爍也在。

他竟然易容成喜鵲的模樣，入了瑤華宮。

妃煙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開啟傻白甜的貴妃躺贏生活。

有的時候，可望不可即，也能讓人撓心撓肺。

可望不可即，便是蕭爍。

喜鵲能入瑤華宮，卻還沒資格近身伺候妃煙。

放在以前，興許還有機會，可現在，彩霞和彩雲護得緊，再加上她們和娘娘分別許久，恨不得時時刻刻伺候在娘娘的身邊，哪兒還有別的宮女近身伺候的機會？

而蕭爍又不敢易容成彩霞亦或是彩雲，這兩個丫鬟對彼此太過熟悉，太容易被看出端倪。

只能遠遠地看著她，時而蹙眉，時而大笑。

江煥更慘一些，只能守在殿外，聽著殿內嬉笑怒罵的聲音，聊以慰藉。

妃煙自然不會一直晾著江煥，天氣好的時候，她會在殿外的院子裡沐浴陽光，亦或是坐在蕭弛親手為她搭建的鞦韆上，巧笑倩兮。

在彩霞和彩雲面前，她只有笑容與懵懂。

可在江煥目光所及的範圍中，她總會時不時看向遠方，眉心蹙起淡淡的哀傷。

她是在想溫大哥麼？江煥心中一片苦澀，即便能看見她，可她的眼裡始終沒有他的影子。

“姐姐！”甜膩的嗓音傳來，江煥眉頭皺起一個“川”字，這音色他記得，是林霜華。

目光一掃，果不其然，衣著淡雅的淑妃娘娘掛著和煦的笑容邁著碎步，步步接近。

江煥對林霜華的印象差到了極點，眼中不自覺露出幾分厲色。

儘管她如今是淑妃，他也同樣不喜。

林霜華隔了兩天才來，便是因為聽聞江煥守在這裡，擔心自己接近林嫿這個賤人會出什麼差錯，可細想之下，自己還掌握著他們的把柄，便趾高氣揚，無所畏懼。

“小將軍。”林霜華眸光盈盈，笑著道。

江煥目不斜視，冷聲道：“見過淑妃娘娘。”

矯揉造作，令人作嘔，他當時當真是瞎了眼，才會認為她是林嫿。

沒有錯過他眼中的厭惡，林霜華面色不悅，男人當真是隻喜歡一張漂亮的皮囊，等有朝一日，林嫿這個賤人毀了容，就不知他們還喜歡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