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望月川便往診所走去。

森鷗外一直忙到凌晨才休息,他整個人有些頹廢地坐在那裡,鬍子拉碴的眼神睏倦,幾乎馬上要再次睡死過去。

望月川有些擔憂,“森醫生,要不您去休息一會兒吧,早上人來得少,我能夠應付。”

森鷗外擺了擺手,揉了揉眼睛,站起身去洗漱間洗了把臉,等他重新緩過來時,就見望月川已經熟練的將那些藥品貼上標籤分門別類的放好,洗得乾淨的白大褂也被他放到了架子上。

有這孩子在,他覺得自已省了不少心。

他頗有幾分欣慰的看著望月川在那裡忙忙碌碌的收拾,行雲流水般透著幾分美感,見人將一切都收拾妥當,他才淡淡地開口道,“有勞望月君了,不知能否幫忙送一個委託?”

雖說前幾次他也幫助不少,但是森鷗外這麼鄭重的表情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因而望月川立馬正色起來,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他遞給了他一封信。

這信封的手感很好,封口處被印上了墨綠色的漆印,望月川找了一個袋子把它裝起來,便聽見面前的人繼續開口道,“他會在東京都米花市米花町5丁目的一個咖啡廳休息,褐色的大衣,黑色的帽子,藏藍色的領帶。”

“路上的話,望月君就當作旅遊就好了。”

“見了那個人,報我的名字就好。”

東京嗎?

望月川將那封信揣在兜裡,隨意地披了一件衣服便出門了。

東京比橫濱要繁華很多,加上那次常暗島事件之後這片區域被別國接手,幾乎完全就是放養的混亂階段,上級置之不理,任由一群瘋狗們撕扯的鮮血淋漓。

這裡是不被陽光眷顧的黑暗與潮溼。

望月川站在那裡摸索了許久,才明白乘車的方式,他順著人流上車,安靜地尋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現在天還算早,蔚藍色的海面平靜無波,紛嚷與喧囂充斥在耳畔,卻帶著別處給予不了的安心與溫暖。

在橫濱呆的久了,他都快要被炮火與硝煙醃入味了。

只不過剛坐上不久就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意外,死者源於氰化物中毒,死因目的是仇殺。

望月川安靜地坐在那裡,看見一個大約七八歲的男孩很感興趣的在其中跑來跑去,一旁的警察也是有問必答的樣子,而那個孩子的父親站在那裡,正在和警方交談著什麼。

現在的大人們都這麼開明心大的嗎?此情此景,使得望月川莫名的感慨了一句。

他本就是局外人安安生生的在自已的位置上坐著,警察問了幾句後便不再關心,下了車,望月川順著地址找了過去,沿途的陽光明媚耀眼,那個老人正坐在裡側,手裡還在翻閱著一張舊日的報紙。上面的字跡已有些泛黃。

褐色的大衣、黑色的帽子、藏藍色的領帶——

都對上了。

他坐下時,面前被放上了一杯還在冒著熱氣的椰味拿鐵。

“多謝。”

他有些拘謹地坐在那裡,先起身雙手將那封信遞了過去,那老人沒有看就放在了一邊,只是和藹地看著他,眸子裡滿是清淺的笑意。

望月川被看的不明所以,卻也是沒有忘了自已的任務,“森鷗外醫生讓我來給您送信的。”

老人點點頭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道,“我叫諏景訪一,這次麻煩你了。”

“諏景老師。”

望月川從善如流的開口,用了一個自已比較習慣的稱呼。

那老人估計還有要事在身,兩人聊了幾句,他待了一小會兒便告辭離開了,不過臨走前結了賬,並讓他好好在這裡休息不用急著回去,既然擁有了難得的機會,倒不如好好的享受幾天。

等人離開,他抿了一口杯中有些涼意的咖啡。

清甜的椰汁沖淡了咖啡的苦味,但咖啡自身所帶來的醇厚的口感是遮蓋不了的,他其實很喜歡吃甜食,只是囊中羞澀,因而就望而卻步,懶得再去想它,畢竟它們也不是生活必需品,不是非吃不可。

這個飲品味道不錯。

錢都付過了,不喝的話,總覺得有點虧。

這麼想著,望月川便心安理得地坐在那裡,現在已經是快到吃午飯的時間了,這家店生意很好,來往的客人很多,他們家最富盛名的便是拉麵和壽司。

他最後心痛的看了眼一眼選單上雖然不算貴卻也不想花錢的價格後,還是準備返程。

臨走時森鷗外給了他一筆不算少的報酬當作跑腿費,望月川思考了片刻,還是買了一些點心回去,剩下的準備攢起來當備用金。

點心的話,診所的幾人都可以吃。

——

等到他回到診所的時候,從外面望去黑黝黝的一片,裡面很靜,靜到他可以清晰地聽見十幾米開外雀鳥不安地啼鳴聲,聲音悽切,像是在呼喚自已許久未曾歸來的伴侶。

不對勁。

雖說現在已經很晚了,但往往夜色越深人來的越多,畢竟火拼生命安全係數太低,以往這個時候他會見到到處呻吟掙扎的傷患,大廳裡的燈光徹夜不息。

發生什麼事了?

望月川找了一個隱秘的地方將那袋點心放好,悄聲的準備從這個診所的後門摸進去。

裡面如他料想中的一樣寂靜的如死水。

“我們老大派人過來請,你們可別真的不識好歹,一個邋遢醫生和一個毛頭小子而已,兩個上不得檯面的傢伙,連負隅抵抗都做不到啊......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讓我過來。”

他剛走到一個拐角處,一個絮絮叨叨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望月川探了下腦袋,發現這人他還見過,就是那個兇巴巴一臉不善的大漢。

那些藥瓶灑落的到處都是,藥片碎了一地,看起來凌亂不堪。

太宰治正在那裡百無聊賴地靠牆坐著,許是知道他沒有什麼威脅性,那群人只是將他帶到了森鷗外旁邊,他見望月川看過來,還頗為友好地打了個招呼。

望月川一僵,卻有些發愁的皺了皺眉。

這群人都配備了熱武器......他的異能力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

他粗略地打量了一下里面的情況,兩個人守在門口,一個人正在看管著森鷗外兩人,還有兩個人在四處的巡邏。

估計是覺得這兩個人構不成什麼太大的威脅,因而他們看起來有些懶散懈怠,腰間的配槍虛虛的搭在身側,估計連保險都沒有開啟。

那些人的手腕處都紋著一個蠍子狀的紋身,墨跡浸透了肌膚。他在沿途的時候好像聽說過他們所隸屬的組織,好像叫什麼......光榮會?賭博業,色情行業和軍火均有涉及,從別國流竄過來的非法組織,在這裡紮了根。

見他將人數和走向探查完畢,望月川見太宰治暗戳戳的給他比了個動手的姿勢。

誒?

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他們什麼時候這麼默契了?

望月川來不及多想,縱身一躍一掌劈向正在吸菸的某人的後頸,在場的幾人見勢不妙,紛紛戒備起來,瞬間上膛聲響起,他側身一躲避過子彈,反手將槍炸了膛。

他把太宰和森醫生挪到有遮蔽物的地方,撐著牆壁腰身一扭,直接將兩個想趁其不備的偷襲的人給踹了出去。

剩下的幾人看著五大三粗的其實也只是戰五渣,看著唬人,但當真刀真槍幹上去的時候,其中幾人難免露了怯,連三兩下都沒有支撐住就被打暈了過去。

還好來的人實力不強。

望月川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見耳畔傳來一聲尖叫:

“林太郎!”

見愛麗絲驚呼,望月川頓感不妙,偏頭看去時卻正見一個歹徒已經摸索到了森鷗外旁邊,他見已經大勢所趨神色十分的猙獰,手裡的動作陰險毒辣,那明晃晃的匕首轉眼間便要刺向森鷗外的喉嚨——

[異能力:藍色嘆息]

眨眼之間,一道冰稜便狠狠地貫穿了那人的心臟。

那個人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掙扎著倒在了地上。

見周圍的人已經解決完畢,望月川嘆了口氣,自覺地開始打掃起戰場,他走到已經死亡的人旁邊時步子還是頓了一下,那血跡已經順著他的身側緩緩地向外流淌開來,幾瞬間便染紅了地面。

他沉默的垂著眸子,安靜地把他的屍體收攏好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