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小安生日。

望月川下班後便去蛋糕店拿預定好的蛋糕。

那家蛋糕店很有名,定製的話往往需要等上十天半個月的,因此他上個月就和商家說好了款式圖片,今天正好去取。

他回家的時候,黑嶼安已經放學回來了,他正在屋裡寫作業,聽見聲響也就跑了出來。

望月川摸摸他的頭,讓他把蛋糕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他本來是準備就兩個人過的,但是有次中也正好來問他也就和他說了情況,小安在港黑做事勤快認真,挺招他們喜歡。

想著小安能多收一份禮物,因而他也就沒拒絕中也的來訪。

望月川不是很清楚小安喜歡什麼東西,平常看他也沒有什麼喜好偏向,因此他就什麼都買了一些,玩具衣服圖書什麼的,裝到了一個大盒子裡。

中也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吃晚飯的時間,他有些歉意的說明了情況,順帶著給小安遞過去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

黑嶼安給他的中也哥哥切了一塊大蛋糕。

望月川知道中也平時喜歡喝酒,也就順帶著準備了兩瓶。

他炒了幾個菜,除了裙帶菜三文魚切片等下酒菜外還有些炸的點心,它們排列在桌上,看起來賞心悅目的。

他見今天中也的心情格外的好。

中也也沒瞞著,給他說了自已在港黑交的幾個朋友,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是發自內心的笑的,望月川也笑,為他交到了好朋友而高興。

酒過三巡,小安去休息了,客廳就剩他和中也兩個人,望月川正坐在窗邊看著外面難得的皎月,忽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人應聲。

他偏過頭,卻發現中也正柔和的注視著天邊的那一輪月亮。

“中也……?”

這人是喝醉了?

中原中也抬眸看了他一眼,又繼續的往天上看去,“我記得在尋找荒霸吐資料的時候,蘭堂和我說過一句話。”

“他說,我的強韌並不因為我是荒神,而是我作為人類,所根本具有的特性。”

“不是什麼作為控制住荒霸吐的容器,也不是什麼存在於世間的神明。”

“我就是我。”

這是第一次中也和他說這些話。

平常二人也沒有什麼深交,唯二兩次相處的較近的,除了上次住院,就是這次來給黑嶼安慶生。

望月川給自已又添了一杯熱茶,靠著房梁的石柱望著澄澈的碧空走神。

他記得太宰治原來和他提過兩句,說中也是被日本政府創造出來的,將異能和現存生物結合起來的,一種類似於人工異能的東西。

只可惜後來異能體失控,軍方實驗失敗,造成了擂缽街幾十年未曾恢復的慘狀。

而在他的印象裡,中也是一個做事盡心,為人重義,熱愛生活且熱情向上的人。

他會在遇到扒手的時候熱心幫助,在其他幫派進行衝突的時候維持秩序,也會在旁人遇到危險的時候伸出援手。

他不知道中也經歷了什麼,那些粘稠的,深沉的,對其他人來說觸之不及的心理陰影,在他身上看起來並未留下什麼痕跡,反而越發的赤誠熾熱。

見自已的話沒有被人回覆,中原中也有些疑惑的看著他,卻見面前的人說了一個意料之外的話題,“中也,你什麼時候生日?”

“生日啊……”他眨了眨眼思考片刻,有些不太確定,“我也不知道,我從有意識的時候,就沒有再過過生日了。”

這樣啊……

望月川一開始是想說要不要和小安一天生日,兩人可以一起過,算是做個伴。

後來覺得還是有些不妥。

無論是現在的時間還是那些涼透的已經吃剩了的飯菜,又或者那個已經吃了一半的放進冰箱的蛋糕,都不適合在這個時候對他說一聲“生日快樂”。

像中也那樣的人,他的生日應該是溫暖的,熱鬧的,恢弘盛大的。

“那你決定一個日子?想好了和我說,我和小安一起過去給你過生日。”

他笑得眉眼彎彎。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中也的反應慢了半拍,他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好。”

望月川坐在那裡不去看他,他抬頭看著天空,眸子裡映著一彎明月。

“我可能無法理解,你內心對人和對神之間的定義,也可能不是很清楚,你為什麼一直在努力的,想要讓自已成為一個人。”

說罷,他轉過身和中也鈷藍色的眸子對上,言語之間透露著認真,

“在種花家的小說裡,對神的定義,是悲憫的,心懷大愛的,無慾無求的,而有多少人,曾幻想著自已也會成為神明的那一天。”

“強大,通天,御劍飛行,是多少人可遇不可求的奢望。”

他知道中也對情感之間的羈絆看的很重,即使被背叛了也從不計較,他實力強悍卻又懵懂純良,簡直是港黑裡的一股清流。

看著面前的少年,望月川在腦海裡構思了一下語言邏輯,繼續道,“你和他們不一樣。”

“你有討厭的東西,也有喜歡的東西,情商高很會照顧別人,人際關係處理妥當,雖然有時脾氣暴躁了些,但懂得收斂。”

“……你是人,是有血有肉的人,是會痛會哭會笑會鬧的人。”

“你和他們不一樣。”

望月川看著他,清澈的眸子映著對面人的身影。

“中也,你值得被任何人去愛。”

……

中原中也沒有想到會有人和他說這麼多,他呆呆的沉默了好久,反應過來後有些不自在的乾咳了一聲。

他在那裡又給自已倒了一杯酒喝著,望月川見人不好意思只是笑,茶有些涼了,他剛準備起身再加熱一下,晚風裡就傳來一道很輕的聲音,

“……謝謝。”

午夜寒涼,不過對他們二人而言並不是什麼大事,望月川去裡屋拿了兩件厚的羊毛外衣,兩個人一人披著一個排排坐,從上到下的,俯瞰著這個安寧祥和的橫濱。

遠處燈火闌珊,從這裡看去,點點燈火匯聚成斑斕星河,它就像天上銀河的倒影,耀眼而燦爛的墜入人間。

涼風吹著他的鬢角,望月川將自已裹得更緊了些,夜深人寂,徒留他們二人,置身於月色之下,身上被柔和地披上了一層清霜。

望月川正放空思緒欣賞著午夜難得的夜景,就感覺到身邊的人不知為何站了起來。

他還沒問中也突然站起來是想做什麼,就聽見面前的人興高采烈的對他喊道,“我們來打一架吧!”

望月川:……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