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

“殿下你醒醒啊!”

“嗯……”

聽著周圍聲聲呼喚,高懷臨緩緩睜開了雙眼。

“本宮……這是怎麼了?”

“殿下,您剛才急火攻心,昏過去了。”

趙安跪在地上說道,“還好淨鴻法師精通醫術,現在已無大礙了。”

“哦,哦哦……”

高懷臨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只是吃力地伸出自已的胳膊,“扶本宮起來。”

待趙安將高懷臨扶起坐在床上,高懷臨這才完全把眼睛睜開,屋內正圍著一堆人,齊齊地望著他。

這裡面不僅有淨鴻法師、佩芝皇后以及自已的護衛下人,還有兩個身著道袍的陌生人。

“你們是誰?”

“殿下。”

年紀大的修士叉著雙腿,十分別扭地躬身行了一禮,“貧道乃玄陽宗宗主,善眉。”

“我叫元幸,一介散修。”

元幸雙手抱拳行禮,狠厲的目光在善眉身上掃過。

“璇煙呢?璇煙她……已經沒了嗎?”

高懷臨無心顧及眼前的人,倒是想起了自已昏厥前聽到的聲音。

“回稟殿下,宮裡傳來訊息,璇煙姑娘計劃失敗,已經被下令處死了。”

一個下人帶著哭腔說道。

“好……好啊。”

再次聽到這一訊息,高懷臨沒有了之前的暴躁,只不過是雙眼空洞,無奈地點了點頭。

似乎一瞬間老了幾十歲。

“好啊,你們,你們都要棄本宮而去,好啊……呵呵……”

高懷臨自言自語著,竟然苦笑了起來。

“無妨,無妨……”

“任憑你們如何欺騙本宮,本宮都還是當朝唯一的太子。”

“殿下!”

佩芝皇后衝上前來撲倒在了高懷臨身邊,“陛下駕崩,我本該隨他而去,但聽說你在這裡,我定是要來見上一面,把事實告訴你。”

“高景立你為太子,不過是還存著對溯月皇后的思念,用來睹物思人罷了,可你當初才到北承,溯月皇后薨逝,這份情誼到底還能堅持多久……”

佩芝皇后抬起頭心疼的望向高懷臨,“孩子,你可真的明白嗎?”

高懷臨緩緩低下頭,對上佩芝皇后的雙眼,他的眉頭用力皺了幾下。

在漆黑的眸子中,他看見了自已的臉。

而在眼前這個婦人身上,他好像也隱約看見了自已的痕跡。

那是親生血脈之間的相像,那雙眸子中透露出的真誠與心疼。

是他多年未曾體會到的,來自母親的愛。

“母后……”

高懷臨抬起自已的雙手,輕輕托起了佩芝皇后的臉。

面板剛一碰上,兩人都如同觸電一般,身體不由得顫抖了一下,隨後眼淚不住地往下流。

“母后,母后……娘!”

“孩子!”

兩人用力相擁在一起,一時間聲淚俱下。

眾人眉頭輕皺,帶著些許欣慰地看著面前的兩人,而淨鴻法師則是輕輕背過了身子,抬頭望向了窗外的天空。

“阿彌陀佛。”

良久,兩人才分隔開來。

“孩子,這麼多年,讓你受委屈了。”

佩芝皇后擦乾了自已的眼淚,“當年是你父皇無能,是母后無能,面對天下百姓,我們不得不把你送出去。”

“可你要知道,我們這麼多年,無時無刻都是在思念你的啊!”

“母后,事已至此。”

高懷臨輕輕擺了擺手,“不必再說過去了。”

“我那日一時氣憤,雖有過想法,但並無太大決心。”

“現在看來,我既不是名正言順地太子,璇煙又已為我而逝,如今南永早已不復從前,我不過同樣是個無處可去的野狗罷了,呵!”

高懷臨苦澀地笑道,眼神轉而又變得兇狠起來。

“高景哄騙我多年,只拿我當牽制皇子之間關係的棋子,如今卻棄我不顧。”

說著,他猛地攥住了佩芝皇后的手,“母后,兒臣曾在外私養了些兵馬以備不時之需,如今便是他們報答我之時。”

“您且放心,即便父皇駕崩,南永不復存在,兒臣也定會竭力讓您坐上太后的寶座。”

“孩子……”

佩芝皇后的雙眼中閃過一絲驚恐,“你……”

“我與高景,不死不休。”

高懷臨的語氣,冷冽而堅定。

與此同時,元幸輕推了身旁的善眉一把,他頓時身形不穩,被推到了高懷臨面前。

“太……太子殿下。”

善眉似乎還未準備好,語氣有幾分倉促。

“貧道自認玄陽宗門下諸弟子實力尚佳,可以與殿下一起共謀大業。”

“你不怕死嗎?”

高懷臨皺著眉頭,直白地問道,“如若失敗,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殿下德才兼備,深謀遠慮,能與殿下同生共死,是我玄陽宗九世修來的福氣。”

說著,善眉似乎想起什麼,連忙從袖口中掏出了一個錦囊。

“殿下,此為南永兵符與傳國玉璽,有這個在手,若能聯絡上些許南永舊人,或許還能再助殿下一臂之力。”

“父皇的兵符和玉璽怎麼會在你的手中?”

高懷臨挑了挑眉,看著善眉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殺意。

“咳,咳咳,這是陛下臨終所託。”

意識到自已說錯了話,善眉一邊解釋著,一邊趕忙把錦囊遞給了高懷臨。

拿到錦囊,高懷臨手握兵符和傳國玉璽,雙眼中泛起了光芒,第一次親身感受到了權力在握的感覺。

“這些東西……早就該是我的。”

他低頭喃喃道,不住地用手指摩擦著兵符。

“這是什麼?”

在兵符與玉璽之間,掉出來了一張被卷得規規整整的黃紙。

“這……”

佩芝皇后望見黃紙,眼神細微地閃爍了一下,似乎又有淚光泛出。

“這是陛下最後留下的手諭。”

高懷臨展開黃紙,卻見南永皇帝在手諭中言辭懇切,希望能讓高景收留他們。

在手諭最後,還提及了高懷臨。

希望高景能念及當年溯月皇后舊情,即便假以時日要新立太子,也能善待高懷臨,讓他安穩度過餘生。

看到這個,縱使高懷臨仍舊不願相信自已是質子這件事。

也終是不得不坦然接受現實。

“父皇他……如今葬在何處?”

高懷臨緊緊握著手諭,顫抖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