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孩子們的愛

畫面中，趙宵坐在輪椅上，張來娣一隻手推著輪椅，另一隻手抱著襁褓中的趙月。

兩個孩子的重量就那樣壓在了她瘦小的身上，她額頭上不停流下來的汗水，足以說明她的辛苦。

但張來娣臉上只有驚恐與心虛交織的複雜神情。

最後，張來娣帶著兩個孩子停在了一片空地。

哪怕那時這塊死去的地比現在的面積小一些，趙月也能從四周的環境看出來，他們停下的地方就是她此時待著的這裡。

“土地爺，土地爺……”張來娣跺著腳，小聲叫道。

‘我的孩子，你想要什麼？’

沒讓她等多久，對趙月來說已經很熟悉的聲音響起。

趙月清楚看見張來娣臉上露出驚喜的神情，她下意識往左右、後面都看了看，見沒有人她才把趙月放在趙宵腿上，隨後朝著前面跪了下來。

“土地爺，您可以治一治這孩子的腿嗎？我求求您了，只要你能救一下他的腿，讓這孩子站起來，你讓我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張來娣磕著頭，嘴裡不停祈求著。

‘可以，不用代價。’

張來娣驚喜地抬起頭看向前方：“謝謝……謝謝土地爺！我……”

“等等！”卻不想這時，趙宵突然開口打斷了她。

張來娣疑惑地看過去，就見趙宵並沒有看她，只是低頭望著自已腿上還在朝他笑著的趙月道：“媽，我們不是看到過，如果讓土地爺強行賜福於人，會損失許多土地爺的神力嗎？但如果是交換的話，土地也就只有損失很少的一部分神力了，我說的對嗎？土地爺？”

‘對。’

張來娣臉上浮現出茫然的神色，似乎不明白趙宵的意思，但看他一直盯著趙月，張來娣立即就理解了，他是想和他妹妹交換走路的能力。

張來娣神色糾結，一個是她的女兒，一個是她的兒子，她該怎麼抉擇？

‘想好了嗎？’

這時，土地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張來娣心中一急，下意識道：“交換交換，我們選擇交換。”

張來娣把趙月抱起，趙月正朝她咿咿呀呀說著什麼，張來娣神色悲苦，她也不想的，可是土地爺已經知曉他們知道這個法子，要是還選擇對祂傷害大的願望，她怕土地爺會對他們有不好的看法。

所以只能……

張來娣俯下身子親了親趙月的臉。

‘好。’

祂什麼也沒說，只是答應了一聲。

接著她看到了神色驚喜的趙宵與突然嚎啕大哭的自已。

趙月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著畫面，看到他們一步步離開這裡。

她知道，他們還會來的。

這時的畫面快了些，尉老師來辦了一個學校，趙宵和很多孩子都一起去學校上學了。

趙月沒去，不過每天她都會很羨慕地看著哥哥揹著書包去上學的背影。

趙宵大約是個好哥哥，從第一天去上學開始，在學校學過的東西，他都會在回家後一點點教給自已的妹妹。

低年級的時候還好，到後面高年級時，趙宵在學校沒有聽懂的知識，還得依靠只用看一遍書就完全懂得的趙月來給他講。

這時的趙宵還是驕傲的，他妹妹那麼聰明。

只是後來，在他偷偷拿了一本尉老師的書後，想要用上面他連看都看不懂的東西難住趙月時，卻看到趙月那本書後臉上的興奮，猶如一棵小樹苗終於盼來了它的雨水，那樣如飢似渴地吸收著。

趙宵對待趙月還是如同之前那樣，只是他看著趙月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些連他自已都未察覺的嫉妒。

這時，畫面內的兄妹倆都沒有發現。

畫面外的趙月卻看得清楚。

趙月閉上了眼，接下來的事兒她大概能猜到了。

“小月，媽媽帶你去一個地方，去那之後乖乖的不要說話，可以嗎？”果然，沒過多久，張來娣溫柔地對趙月說道。

趙月神情激動：“真的嗎媽媽？我今天可以出門嗎？”

她的神情又萎靡下去：“可是媽媽，我怕他們。”

“沒關係，”張來娣溫柔地摸著趙月的頭，“我們晚上出去，不會碰到那些孩子的。”

於是趙月忙不迭點頭。

畫面外，趙月微微皺了皺眉，她怎麼沒有這件事的記憶？

難不成……

趙月道：“山神大人，可以了，不用再繼續放下去了，可以讓我失去的能力都回來嗎？包括……我的記憶。”

‘可以。’

趙月眼前的畫面如霧氣般消散，她的腦子裡也似乎多了些什麼東西。

在她多出來……不對，應該說重新得到的記憶中，她的媽媽果然又一次帶她來找了山神大人，讓她和她哥的智商互換，然後在張來娣的勸說下，趙月當然也同意了消除自已這一段記憶的事。

趙月有些不忍直視地閉上了眼，但又想起，這些畫面就在她的記憶中，似乎閉上眼也沒用。

趙月又把眼睛睜開了，她咬著牙，好好好，趙宵搶了她的腿還不夠，還把她腦子搶了是吧。

至於之前自已被村裡人仇視，然後趕出村子的事兒，趙月也有頭緒了，村裡知道山神大人的人肯定不止趙家，而沒有重大的事不能來找山神大人，甚至完全禁止來找山神大人實現願望大約是村裡人的共識。

而一旦發現有誰來偷偷找山神大人，肯定會被眾人群起而攻之。

張來娣來找山神大人的事兒可能被誰發現了，而趙月，大概就是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替罪羊了。

趙月盯著眼前黑色的地，突然開口道：“山神大人，這些年找您許願的人多嗎？”

她並不認為這麼多年只有一個張來娣沒有忍受住誘惑。

‘不多，十年內一共只有三十三個。’

趙月：“……不多嗎？”

“那多的時候有……”趙月遲疑道。

‘以前每天都有很多很多人來找我實現他們的願望，現在卻要等很久才來一個人了。’

祂的語氣中很是唏噓。

“您每為人類實現一個願望，您身上的黑色的面積就會擴大對嗎？這些死去的地會讓您覺得痛苦？”趙月問道。

‘對，不過等這些地全部死亡時，我會陷入沉睡，而等我從沉睡中醒來，我又會恢復成原來的樣子，那時我又能繼續幫孩子們實現願望了，孩子們似乎覺得我為他們實現願望會痛苦，所以遲遲不來找我，唉，可是我明明……只有為孩子們實現願望才會感到幸福。’

祂的語氣中滿是對祂口中孩子們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