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朋友

林詩墨疑惑，腦子飛速運轉，突然大驚失色：“啊……不……不是那個場景，是you jump,i jump啊。”

“啊？……哦。”沈意故作坦然地走近觀賞，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過，徒留林詩墨雙頰泛紅。

畫裡，一男一女站在船頭，雙臂張開，正是電影裡的經典場景。

“這還是我們一家三口唯一的合照呢。”林詩墨滿臉眷戀地盯著畫面。

沈意仔細端詳，畫中青山繞著綠水，一艘輪船劃破湖面的平靜，少男少女互相對視，眼裡滿是柔情蜜意。

站在前面的女人白皙剔透，眉眼用了大量筆觸勾勒，看得出作畫之人的愛戀，女人身後的男人反倒是虛化處理了，寥寥幾筆的色塊描了個大概，隱隱能看出他眼神裡的心動。

“就是……哪裡有小孩啊？”沈意不好意思說自已沒看到一家三口，又俯身湊近了幾分，一定是眼花了，再仔細找找。

“喏，這就是我啊。”林詩墨指著女人微微隆起的肚子。

“呵……呵……你還怪幽默的。”沈意汗流浹背了，他差點就要問背景裡的垃圾桶是不是她。

“這是去的哪兒旅遊？風景還挺美的。”沈意胡亂岔開話題。

“北陽市古靈鎮那條護城河，那裡不是有觀光船嘛。”

林詩墨所在的城市是南明市，位於華國南邊，華國的首都就是北陽市，是全國經濟最發達的城市。

沈意驚了，他從小在北陽市長大，古靈鎮確實是當地有名的古鎮，很多人慕名而來，鎮子被一條小河圍著，他們當地人卻對其閉口不談：“你說……那條臭水溝？”

“哈？”

林詩墨幻滅了，沈意歉意更深了。

鄉間小道上，林詩墨追上了沈意，她將一個袋子塞進沈意的手裡。

“這……？”沈意不解，袋子裡面裝的是一張銀行卡和寫著金額密碼的卡片，卡里有一百萬，是專門給林詩墨的感謝金。

“我外公讓我還給你，那種情況，誰遇上都會救你的，我外公說禮太貴重了，我們不能收。”林詩墨完成任務就跳的遠遠的，好似那袋子燙手似的。

“你救了我，給多少都是應該的，你應該收著。”沈意生活的圈子奉行一個道理，能用錢解決的就儘量不欠人情。

“不不不，我外公以前當過兵，他的原話是大家都是同胞， 出門在外應該互相照應，今天幫了別人的孫子，明天就會有人幫他的孫女。”更希望那一日，有人幫幫他的女兒。

林詩墨逃也似的往回跑：“你別給我們錢了，你昨天溺水，身體還弱，省著錢回去多買點補品吃吃。”

沈意看著遠去的身影，再瞅著手裡的袋子，他也只能無聲嘆氣。

“明天早上你陪我去後山上勘察吧，我給你帶畫畫工具，你可以去畫日出。”沈意突然衝著林詩墨的背影喊話

送畫畫工具？林詩墨頓住，那些畫筆油彩可不便宜。

別說，比起現金，她對這些還真心動了：“行。”

林詩墨興高采烈地回到家，林宏國正哼著小曲歸納禮物：“這些個酒和茶葉都是好貨啊，可不便宜，哈哈哈，孫寶，以後有救人的好事，把我也叫上。”

林詩墨手上收拾著明天的寫生工具，嘴上毫不留情：“外公，你還是照顧好自已吧，你當年為了救人，腿都斷了，到現在都是跛的，我可不敢叫上你。”

“孽孫！”

清風朗朗，微風吹拂著綠草，霞光微紅，從雲層露出嬌羞，映照在少女的臉頰。

林詩墨手持畫筆，一筆筆勾勒出綠葉上的朝露，沈意忍不住感慨眼前的詩情畫意，鬼使神差按下快門。

畫面裡的少女一身乾淨的白色T恤，修長的雙腿被牛仔褲包裹得嚴嚴實實，馬尾隨著她的動作搖曳，專注的側顏完美融入朝霞，好似文藝片裡的女主角。

“我資助你吧。”沈意脫口而出，等意識到說了什麼的時候，又覺得有些冒昧，立刻找補道：“你在畫畫上面很有感知力，如果不找個老師好好學習，就是浪費你的天賦。”

“啊？”林詩墨點上最後一抹朝陽，心裡還有些意猶未盡，今天的油彩好絲滑，沈意帶過來的全是貴得離譜的大牌畫具，林詩墨之前只在網上看到過，這幅畫真是畫得酣暢淋漓。

“我願意資助你，幫你在市裡找個好老師，你平時學校沒課的時候就可以過去學習。”沈意是真心實意想幫助這個女孩子。

林詩墨盯著沈意沉默良久，認真思考後搖頭拒絕：“謝謝，不了，我已經在學網課，如果我想進修，等我畢業掙了錢，可以自已找老師學習。”

沈意麵上不顯，心裡已經有了些失望，感慨這大山終究是遮擋了她的遠見。

林詩墨沒看出他眼裡的失望，小心翼翼收拾好畫具後，提出了一個誠摯的建議：“如果你真的想資助的話，你可以看看其他小朋友，我已經長大了，有能力負責自已的人生，這個名額可以給更有需要的孩子。”

微風吹落一片綠葉，輕輕地從沈意眼前飄過，落葉的遮擋又掉落，讓他的眼神忽明又忽暗，直到葉落青草地，朝陽溫柔的光芒灑落在他的眼眸。

沈意勾起唇角：“好！”，心中已是暢快無比。

沈意主動加了林詩墨的微信，他囑咐道：“學習和生活上，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找我，我比你年長，勉強能為你解惑。”

林詩墨點頭應下：“聽說這個專案的時間還挺長的，你之後還會不會過來？”

這幾日相處下來，他們已經當對方是好朋友，沒想到離別來的這麼快，心裡多少有一些不捨。

沈意搖頭：“我只是在這裡實習，還得回學校寫論文，之後想在金融街看看工作機會，以後回國的時間很少了。對了，我在美國有時差，不能及時回你的資訊，有什麼事情可以留言，我看到了一定回。”

林詩墨生出些許失落，什麼麻省理工博士，什麼金融街，是她在網路上才能接觸到的詞彙，此刻在她眼前具象化，她這才意識到兩人之間的差距。

這幾日的相談甚歡，也許是他在降維遷就自已。

林詩墨知道圈層不同很難成為朋友，就算有短暫的交集，以後也會漸行漸遠，可她也忍不住感傷。

“好好學習，以後可以申請留學，說不定我們很快又能見面了。”沈意看出她心情不佳，盡力找著話題安慰。

林詩墨搖頭笑笑，他們註定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心裡也釋懷了，雖然有的人出生就在羅馬，有的人出身是牛馬，但她只要好好生活，總能活出自已的精彩。

林詩墨對上沈意擔憂的眼神：“羅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