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雲峰上,火紅的鳳凰樹隨風搖曳,花瓣紛紛飄落。
瑲玹背手而立於樹下,神色落寞,小夭與塗山璟已消失數月,派出的人皆無功而返,也許小夭此次真的動怒了。
“瑲玹!!!”
他突然自嘲的笑了,莫不是自已幻聽了,不然在這朝雲峰怎能聽到小夭的聲音。
“瑲玹!!!”
他又搖了搖頭,看來自已今日應是太累了,不然怎麼老是聽到小夭的聲音。
“瑲玹!!!!”
第三聲時,瑲玹才發覺這不是幻聽,,那聲音當真是越來越近。
他猛的轉過身,訝然的看著面前的女子,怔愣片刻。
他嘴巴微張,聲音顫抖道,“小夭,你回來了。”
小夭的淚珠猶如斷了線的珍珠,簌簌滴落,墜於在腳下,綻開花。
此時小夭神情恍惚,雙眼紅腫,怒吼道,“為什麼?你明明答應過我的!”
她的手上浮現出一把銀色小弓,她引弓搭箭,閉起一隻眼,另一隻眼瞄準他。
她緊緊抿著唇,唇間鮮血直流。
“你明明答應過不殺相柳的,你為何出爾反爾!”小夭怒吼道。
瑲玹聽聞微微一僵,原來她知道了,他已經盡力的封鎖相柳死了的訊息,可還是被她知道了。
瑲玹放下自已的自尊與驕傲,沉默了半晌後,開口,“小夭,相柳不是我殺的。”
小夭本以為他會直接承認,卻不想他竟然推卸責任起來,原來最信任、最親近之人,手持利刃,生生地挖出你的心肝,敲碎你的骨頭,每一寸肌膚都在痛,痛到每次呼吸都如刀割。
“雖非你親手所殺,然而是你下的命令,為何你要一而再三地如此待我!彼時璟遭你暗算,而今相柳又被你所殺,瑲玹你為何要這樣對我!!!”
小夭猛的連發三箭,箭矢朝著瑲玹破風而去。
第一箭飛去,射中了瑲玹的發冠,發冠被射出幾米遠,定在身後鳳凰樹的樹幹上。
瑲玹身後的侍衛失聲驚呼。
瑲玹披頭散髮,呆呆的看著小夭。
第二支箭矢沒入肩胛骨處的聲音,傳入小夭的耳中。
第三支箭矢沒入他的膝蓋處,他猛的身形一晃,單膝跪地。
他未曾料到小夭竟會為了那九頭妖而傷害自已,上一次如此對他射箭,還是得知他暗算璟。
三箭都並未傷到瑲玹的要害處。
瑲玹不可置信的看著肩膀上,以及膝蓋處的箭矢。
暗衛見到西陵玖瑤出手傷害他們的黑帝,拔刀想衝上去擊殺她,被瑲玹怒吼,“退下!!!不許傷她,誰膽敢傷她,我就殺了誰!!”
塗山璟擋在小夭的身前,伸手握住小夭拉弓的手,搖了搖頭,“小夭……”
小夭看著眼前的塗山璟,身子搖搖晃晃,輕聲低語,“璟,他答應過不傷他的。我的血緣至親,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傷我!”
她話鋒一轉,盯著半跪在地上的瑲玹,尖聲大喊,“你難道忘了我和你在阿婆臨終前發的誓了嗎?”
話落,她伸手將髮髻上的若木花簪拔下,憤怒的扔到了瑲玹的腳下。
“這三箭斬斷我們之間的所有的情分,從此,我西陵玖瑤和你瑲玹再無任何的關係!!”她臉色發青,身體簌簌直顫,猶如一葉小舟即將被大浪吞噬。
她的腦海中響起了阿婆臨終前的囑託。
“你們兄妹二人,是這世上最親,最近的人,世事無常,人心險惡,不論別人,如何讓對你們,你們都要彼此珍惜,守望相助。”
“我要你們發誓,一生一世,信任彼此,照顧彼此,永不背棄。”
“瑲玹發誓,小夭發誓”
“同小夭妹妹,同瑲玹哥哥。”
“一生一世信任彼此,照顧彼此永不背棄。”
一滴淚含在眼角處,小夭揚起頭,悲痛攻心,氣血翻湧,她生生將眼淚逼回眼眶中,最終那滴淚在她的眼角形成一顆淚痣。
阿婆對不起,小夭食言了,我不能再和瑲玹哥哥彼此信任,彼此照顧。
他背棄了我。
她手中的弓箭漸漸消失,她用光了全體的氣力,身體站立不穩,直挺挺的向後面倒去。
塗山璟將小夭攬入懷中,一向處事不驚的他,對著瑲玹怒叫,“你還不走?你想逼死小夭嗎?”
瑲玹痛苦的閉上眼睛,他很想上前去看看小夭是否無恙,但伸出的手,只能停留在半空中,最終只能頹然的垂下。
瀟瀟聞訊大王姬前來,匆忙從紫金頂趕到朝雲峰,震驚的看到眼前的情景,立馬上前攙扶起受傷的瑲玹,坐上坐騎離開朝雲峰。
他現在必須帶黑帝去醫治傷口,膝蓋骨頭被箭矢穿透而過,若不及時醫治,以後走路恐會受限。,
瑲玹耳畔的風聲呼嘯,就像是在替他悲鳴。
他開始懷疑自已的決定是否是正確的,這一刻他後悔了,這一次他是真的失去了小夭。
小夭離開前,最後看了一眼朝雲峰上的開的如火如荼的鳳凰樹。
那棵樹下她曾和瑲玹哥哥一起嬉笑玩鬧,她樹下的鞦韆上,瑲玹哥哥在身後小心的推著她。
而現在————————
她面如死灰的閉上雙眼,和塗山璟坐上雲輦離開了此處。
看著小夭乘著雲輦離開,他悲痛的朝著雲輦離開的方向大喊, “小夭…………”
小夭離開朝雲峰時,陷入了昏迷。
她悠悠轉醒時,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她在塗山璟的懷中悠悠轉醒,本想起身,卻覺全身痠軟無力,只得又躺回他的懷中。想來是昨日連射三箭,過度使用力量,以致身體透支所致。
塗山璟緊張的抱緊了懷中的小夭。
小夭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頭好痛。”
瑲玹悲痛欲絕的臉突然清晰的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她的臉色蒼白得嚇人,她強忍著內心巨大的痛苦,聲音顫抖地問道:“瑲玹,他……他會死嗎?”
塗山璟伸出手,動作輕柔地撫摸著小夭的臉頰,試圖給予她一些安慰和力量
“他不會死,並未觸及要害部位。只不過,他腿上的箭傷可能會像我的腿一樣留下病根。”聽到這裡,小夭不禁露出一抹悲涼的笑容,似乎對命運的無奈感到深深的疲憊。
鹹澀的海風撲面而來,夾雜著絲絲腥臭的味道。
小夭茫然地環顧四周,心中滿是疑惑,喃喃自語道:“璟,這……這是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