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芸的媽媽遭受到強烈打擊,一時之間接受不了,整個人呆愣在原地。

駐守在警戒線旁的警察們終於趕了過來,想要把她拉出包圍圈,避免影響到其他人。

就在此時,運送屍體的警察恰好抬著三個裹屍袋出了寢室,對負責登記的同事說道:

“401寢室有三名同學遇害,倖存者一位,屍體先放在這裡,待會兒聯絡家屬。”

薛芸媽媽立馬大聲喊道:“我就是家屬!我女兒是401的!”

拉著她的警察鬆開了雙手,薛芸媽媽馬上跑到那三個裹屍袋前。

駐足在裹屍袋前,她卻猶豫了。

她不知道哪個是女兒,只能一個一個拉開觀察。

這過程對於一個母親而言,無疑是痛苦且殘忍的。

特別是前兩個都不是她女兒,而她們的死狀之慘讓她心驚肉顫,當拉到第三個時,她的手顫抖地根本拉不開拉鍊,眼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流滿了一整張臉。

最後一個裹屍袋裡裝的是她的女兒,但她卻不敢面對了。

當終於拉開時,她發出了難以形容的一聲慘叫,撲在女兒屍體上痛哭。

仇聽雨在一旁看的心都揪了起來,她無法想象如果今天死的是她,她在外地的媽媽收到訊息的那刻會多麼崩潰。

她走過去,攬住了薛芸媽媽的肩膀,想要安慰她。

薛芸媽媽卻驟然抬頭,眼眶通紅,涕泗橫流,眼神卻極為兇狠,像只失去了所有孩子的母獅般朝仇聽雨怒吼道:

“她們三個都死了,憑什麼你還活著?!為什麼不是你代替我女兒死去?!”

仇聽雨被這番話驚駭得不知該說什麼。

往日慈眉善目的阿姨此刻像只惡鬼一般狠毒地詛咒著她。

醫生趕忙上前來將仇聽雨拉走,將她安置在救護車上,並遞上了一杯熱糖水。

“別在意,她只是遷怒罷了,這些學生的死,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好心的醫生還在遞給她糖水之後輕聲安慰她一句,但下一刻就又趕到車上另一處,有個學生暈倒了。

仇聽雨輕眨了下眼睛,濃密的睫毛像蝶翼一般輕輕扇動。

醫生說的沒錯,這些人的死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不是她造成的,她也沒有能力去拯救。

無需自責。

……

……

儘管沒有明顯的外傷,以及多次強調自已精神狀態良好,仇聽雨還是被強制帶去了醫院。

官方認為這些倖存者儘管現在看起來可能只是受了點驚嚇,但沒有做過詳細檢查前誰都不清楚到底是否存在更深層次的影響。

同時,官方也想借此得到這些倖存者的身體資料,來判斷流竄在女寢中的那個詭異為何放過了她們。

仇聽雨被安排著抽了血、測了體溫血壓,還回答了心理醫生的幾個問題。

結果顯示,她是這一批倖存者中身體狀況及精神狀態最好的那個,甚至某些資料比正常人還要健康。

理所應當地,仇聽雨成為第一個被“詢問”的物件。

她被領著,進入了一間會議室。

會議室內有一張長桌,盡頭坐著三個人。

中間的男人鬢生白髮,一身肅殺之氣,看上去有點像警察。

坐在他右手邊的女人,正是剛剛給仇聽雨做過心理諮詢的醫生。

坐在他右邊的年輕男人戴著眼鏡,似乎是記錄員,一直低著頭寫著什麼。

仇聽雨坐在他們對面,突然感覺這一幕有點眼熟。

嗯,答過辯的人應該都體會過,這種如同三堂會審般的感受。

仇聽雨沒有參加過答辯,但她曾看過相關的影片。

這讓她有一點緊張。

“別緊張,就是一些普通的問題,和剛剛一樣。”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適,女醫師笑著安慰了她一句。

仇聽雨點了點頭,勉強扯出個笑容。

詢問開始。

卻不是那個溫柔的女醫師主導,而是坐在中間的嚴肅男子。

“姓名?”

“仇聽雨。”

“本地人?”

“呃,算是,同一個省,但不是甌地市,我家在信安市。”

對面的中年男子輕微點了點頭,那個記錄員始終沒有抬過頭。

“你昨晚幾點回的寢室?”

終於問到正題了。

仇聽雨強打起精神,回憶起昨晚的經歷。

“大約是11點多,嗯,在這之前我在圖書館內自習,遇到了圖書館內的規則怪談,我還報了警。”

說到此處,對面三人都倏然抬起頭,眼睛看向仇聽雨。

記錄員驟然發問,

“原來是你報的警?你知道嗎?那一趟折了四個三隊隊員,都是破了不少大案的好警察。”

這段話尖銳,儼然有把那些警察死亡的過錯怪到仇聽雨頭上的嫌疑,讓中間的男人和女心理醫師都不自覺皺起了眉頭。

但奇怪的是,兩人都沒有正面反駁那個記錄員。

仇聽雨挑了下眉,思緒又飄回了昨晚,不緊不慢回憶著:

“我知道,杜警官就死在我和王警官面前,很可怕。

我沒有辦法,我只是個學生,遇到危險,第一反應就是報警,三隊的警察們的確都是好警察,安全撤出了當時還在自習室內的所有學生。

我也勸過他們,要遵守圖書館規則指南中的條例,但他們沒有聽我的,我很自責,但我沒有辦法。”

記錄員的眼裡充滿了探究的慾望,

“你仔細說說,圖書館裡發生了什麼。”

仇聽雨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了中間的男人。

那個男人輕咳了一聲,

“這次詢問的目的是為了搞清楚女寢裡那東西是什麼,圖書館的事容後再談,有什麼想問的去找王良那小子。”

雖然這樣說,那個記錄員卻並沒有放棄,轉而問了更尖銳的問題,

“我很好奇,你接連遭遇了兩個詭異類事件,都平安活了下來,甚至王良能活下來也是託了你的福,你到底有什麼秘密?!”

“喂!”

女心理醫生拍桌而起,對男記錄員怒目而視,很顯然,她的職業素養不允許她忽視這種情況。

但她的底氣不太足,那個記錄員的地位似乎比另外兩個加起來還高。

仇聽雨觀察半天,終於發現,也許中年男人和女心理醫生的確是來做調查的,但那個記錄員,顯然是衝著她來的。

不知道是單純好奇,還是和在圖書館裡死去的哪個警察有關係。

她不介意說出真相,反正異能這東西又瞞不住,多死幾次,總會暴露的,還不如提前報告給國家。

她相信她的祖國。

仇聽雨歪了歪頭,

“我要否定你說的一句話,我並沒有那麼幸運,昨晚回到寢室後,在女寢肆虐的那隻詭異也找上了我,將我吸成了乾屍。

我,已經死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