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七雪不是喜歡拐彎抹角的人，於是直接把心裡的想法宣之於眾。
顧宴扭過頭，以拳捂嘴，在瘋狂憋笑。
龍昱宸雖意外，不過顯然淡定很多，但儼然也在壓制著要不斷上揚的嘴角。
不按牌理出牌的小仙女，果然讓人特別意外和驚喜。
請……請他出去？
何宇煬沒想到這白小仙女說話這麼直白，絲毫不給他面子。
過門就是客，就算他再不受歡迎，也斷沒有人會這麼直接開口趕客的吧？
何況，他還不是他雲九霽的客人呢！
他有什麼資格趕他出去？
何宇煬沒想到自已會在短短兩分鐘內，被人接連落了面子。
他臉上的笑容再也沒辦法維持，一時難看僵硬得很。
雲九霽將剝好的蝦蘸上醬汁，喂到小仙女嘴邊，聲音淡淡的，“七七，我們只是客人。”
主人才有資格把人請出去。
白七雪嚥下嘴裡的蝦仁，看了眼晚宴主人，甕聲甕氣嘟喃一聲：“……好吧。”
龍昱宸：這倆是在點他呢？
他不過一時興起，想看看小仙女接下來會有什麼有意思的反應與舉動，也想看看雲九霽會不會為了她一句話就趕人，才沉默看戲。
沒想到一句話，就把皮球踢回了他這裡。
戲看不成了。
龍昱宸微微嘆息，收了看戲的眼神，眸裡一片冷沉，周身氣息不再溫和，變得凜冽迫人，
“何大少，無論龍某是什麼看法，似乎都與你無關。”
方才的問題好像絲毫沒有引起他的情緒，眼裡沒什麼異樣的波動。
何宇煬眸底閃了閃，好似對他聲音裡的警告一點都不害怕，依舊笑容溫和地開了口：
“是與我無關，只是恐怕這艘船上絕大部分人包括我本人都很好奇這訊息的真實性，畢竟如果是真的，那將是一件造福人民的大事。”
造福人民？
龍昱宸輕嗤一笑，毫不避諱直言：“有你們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在，談何造福人民？”
若是真的，外面那些亡命之徒還不搶瘋了？
畢竟他們比任何人都更不怕死，卻也更怕死。
無論是誰，一旦得手，都只會自已藏得嚴嚴實實的。
沒想到人不但不接招，還反諷了他一番。
何宇煬無奈嘆氣：“龍太子誤會我了，實在是外面那些人一直對雲總的寶貝們虎視眈眈，現下是有龍太子在，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可若是一旦下了船……”
龍昱宸冷笑反問：“難道我說訊息是假的，他們就信了？”
“空口無憑，他們當然還是懷疑的。”
“不過……”何宇煬頓了頓，才繼續開口：“若是把玉盒拿出來，當著眾人的面做個實驗……”
雲九霽挑了挑眉，聲音不冷不淡，突然開口打斷：“所以，屬於我的東西憑什麼要我拿出來？他們又有什麼資格？”
何宇煬笑著聳了聳肩，“道理確實是這個道理，但外面不是一直謠言四起麼？如果不澄清……”
“你也說了是謠言。”雲九霽再次出聲打斷，漫不經心一句：
“我相信我們都是智者。”
察覺他又要開口，他眼底劃過一抹不耐。
龍昱宸瞥見，眯了眯眸，輕聲開口：“何大智者，你的來意與目的我們都已知曉，龍某就不留你了。”
話已經說得很直白了。
你何宇煬到底是什麼心思目的，在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就不用在這浪費時間打太極了。
何宇煬著實被噎住了。
他進來不但連椅子都沒坐到，還被當場明嘲暗諷一番。
本想借著玉盒一事挑撥龍昱宸對雲九霽發難，讓他腹背受敵。
沒想到兩人的關係不但比他想象的好，龍昱宸還明顯和雲九霽同聲同氣，就差直接叫人把他‘請’出去了。
何宇煬很不甘，但主人已經下了逐客令了。
他眼底閃過一絲冷意，面上卻歉意一笑，“行，那我就不打擾了。”
這出戏排不上。
他就等著另一出好戲上演。
等何宇煬走後，三個男人已經沒有什麼興致再用餐了。
白七雪也很快放下了筷子，拿紙擦了擦小嘴，安安靜靜坐在椅子上發呆。
雲九霽見人小腦袋一點一點的，他伸手抱起白七雪，讓她靠在他肩上，輕聲哄著：“睡吧。”
白七雪咕噥一聲，雙手環上他的脖頸，很快閉上了眼睛。
雲九霽起身，視線掃過主位：“走了。”
龍昱宸突然笑了起來：“這就走了？”
“你不想知道剛剛那個問題，我的答案是什麼？”
雲九霽微側首，看著主位的男人，黑眸眯了眯，輕聲開口：“你想幹什麼？”
兩人視線相撞，毫不相讓。
顧宴跟著起身要走的腳步被迫停住。
空氣中似乎瀰漫起一股淡淡的硝煙。
兩大佬博弈，顧宴完全不敢吭聲。
這突變也完全不在顧宴的意料之中。
雲家老爺子和龍家老爺子一直是交好的盟友，甚至是可以彼此交託後背的關係。
這關係也一直延續到了龍昱宸和雲九霽這一代。
難不成，雲龍兩家的關係即將在今晚破裂？
“咚咚。”包廂門再次被敲響。
“進。”
中年管家快步走近，給龍昱宸雙手遞上了一個厚重的檔案袋，“少爺，都處理好了。”
龍昱宸接過開啟，把其中一沓照片拿了出來，一張張擺開攤在了桌上，“這是我花了大價錢讓人收回來的照片，你看花得值嗎？”
是那天白七雪藉著藤蔓飛身上船的各個角度的照片。
有些還是僅此一張的拍立得相片。
雲九霽看眼照片，又掃他一眼，評價一句：“拍得不錯。”
“裡面還有底片和膠捲。”龍昱宸直接把檔案袋放到他面前，“船上所有電子產品都檢查過了，有關影片和相片都徹底刪除了。除了會議室裡那幫人的嘴，其餘的也都封了。”
又花了他好大一筆封口費。
“所以呢？”雲九霽語氣平靜：“這就是你的籌碼？。”
就算把影片照片都收了回來，也不能抹掉他們的記憶。
更何況，只有死人才會永遠保守秘密。
他又不能殺光這船上所有人。
遲早有一天還是會曝光。
所以，這些影片和相片壓根上不了談判桌。
龍昱宸睨著他，一字一頓：“我的病徹底好了。”
雲九霽瞬間眯了眯眸，睨向他的眼眸似無盡深淵，彷彿能把人吞噬殆盡。
龍昱宸見狀，薄唇微勾，“所以，這下籌碼夠了嗎？”
“要是還不夠……”龍昱宸突然停頓一下，眼神意味深長地掃了眼他抱著的人兒，“她——”
龍昱宸冷掃他一眼，直接開口打斷了他：“想要什麼直說。”
“保命，以後再不受病痛折磨。”龍昱宸也不和他繞彎子。
雲九霽冷哼一聲：“治不了，快死了再來找我。”
“你就不能盼兄弟點好？”龍昱宸無奈一笑。
雲九霽突然淡聲問道：“你的病好了這事，其他龍家人知道嗎？”
龍昱宸嘴角的笑意驀地僵住。
雲九爺察覺，嘴角微微揚起，“不知龍太子打算給雲某多少封口費？”
封口費？
他幫他保守了這麼多秘密，怎麼不見他給封口費？！
可……他好像已經獲得了比金錢更貴重的……
龍昱宸嘴角抿了抿，語氣硬邦邦的：“待會兒讓人把你拍玉盒的那五十億美金給你退回去。”
“走了。”
雲九霽笑著轉身，往外走。
顧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