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魔極霍然站起身來,那滄桑的眸中不見絲毫喜色,反倒蘊含著一抹幽深的暗沉。

徐迎鳳在這個時候回來,究竟意味著什麼?

“大將軍,末將有罪!”

徐迎鳳急匆匆地衝入軍帳,雙膝跪地,俯首道,

“末將辦事不力,被紫帝察覺,在寢宮外被禁錮三天才得以脫身。”

“起來說話。”魔極緊盯著徐迎鳳,語氣看似平靜無波:“將這些天發生的一切詳盡地告知本王,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許遺漏。”

他要知曉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以及紫曦究竟是如何發現的他,還有他又是如何脫身的。

“是。”

徐迎鳳抬頭,原原本本將所有的事情講述了出來。

只是聽完故事的魔極和徐思夢卻眉頭緊蹙,看向徐迎鳳的目光愈發地不對勁。

“你是說,紫帝發現了你,抓住了你,最後卻選擇放了你?”

魔極滿臉狐疑地看向徐迎鳳。

先不說徐迎鳳講述的事件破綻百出,單單是這一點就很難令人相信。

紫曦會做出這種對自身毫無益處的事情嗎?

徐迎鳳叩首道:“大將軍,末將離開時,自已也很難相信,但事實的確如此,末將更不敢有半分隱瞞。”

莫說魔極,就連他自已都不敢相信紫曦竟會如此輕易地就放他離開。

他落入紫曦之手,可是相當於給了對方一個天大的把柄,足以讓魔極傷筋動骨的那種。

“本王知道了。”魔極若有所思,然後點了點頭,示意道:“迎鳳,你先下去仔細檢查一番,看看身上是否有什麼特殊的記號?”

“此事,容本王好好思量思量。”

並非他不願相信徐迎鳳,而是不敢相信。

這件事,實在太過詭異,也太過簡單了。

“末將告退。”

徐迎鳳直接轉身離開。

他也清楚這個時候無論說什麼都無濟於事,反而還會增添自身的嫌疑。

清者自清。

直至聽不到徐迎鳳的腳步聲,魔極才長嘆一口氣,憂心忡忡地問道,

“思夢,你覺得迎鳳說的是真是假?”

明明直覺告訴他應該相信徐迎鳳,可為何本能卻一直在阻攔著他?

“單純就事情的合理性,以及故事的真實性而言,末將不會相信大哥所言。”

徐思夢目光頗為複雜,

“只是若依據這麼多年的瞭解,以及兄弟之間的情誼,末將願意相信他。”

說實話,他也不知究竟該不該相信徐迎鳳?

以紫曦的手段來看,三日時間,就算真的降服了徐迎鳳,那也該編造一個更合理的理由讓其現身。

怎會如此荒誕無稽?

只是倘若徐迎鳳所言屬實,那紫曦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如果只是讓他們懷疑徐迎鳳,明明也有更適合的辦法。

真是怪異至極。

“本王也在思索紫曦此舉的收益到底是什麼?”

魔極走到軍帳邊緣,望著外面的星空,沉聲道,

“至少她在迎鳳的身上,一定佈置下了我們並不知曉的手段。”

“思夢,這段時間就讓迎鳳好好歇息歇息,一軍就暫時交由你來管理吧。”

已經到了這個階段,他不敢賭,也賭不起。

萬一紫曦真的藏了什麼隱藏的殺招,那麼他千年以來所有的努力都將化為烏有。

“末將領命。”徐思夢拱手應道。

他自然能夠理解魔極的做法,只是理解歸理解,心中多少還是會有些不暢快。

畢竟徐迎鳳曾是魔極在蒼魔軍中最為信任之人。

二人都不再言語,靜靜地站在營帳前,凝視著夜色。

深邃的目光似乎想要穿透這無盡的夜幕。

不過片刻時間,外面的星空竟愈發暗沉,彷彿有一片片烏雲遮住了星辰,矇蔽了雙眼,也矇蔽了心靈。

原本明亮的星星漸漸消失在雲層之後,只留下一片漆黑的天幕。

風悄然無聲地吹過,帶著絲絲涼意,吹拂著兩人的臉龐。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沉重的氣息,讓人感到壓抑。

周圍的環境變得越來越暗,宛如被一隻無形的手逐漸籠罩。

遠處的山巒也在黑暗中模糊不清,只剩下淡淡的輪廓。

草原上的草叢隨風搖曳,但在這黑暗中顯得格外淒涼。

整個世界似乎都陷入了深深的沉睡,只有兩人的身影在這無盡的黑夜中孤獨地佇立著。

……

“你看……天真的要黑了。”

陳澈的聲音打破了黑夜的寧靜,伸出手指向遙遠的天邊。

紫曦順著陳澈所指的方向看去,目光頓時也被那片黑暗吸引住了。

他們並肩坐在房簷邊,感受著涼涼的夜風拂過臉頰,兩人的髮絲隨風輕輕飄動。

遠方的天空逐漸變得陰沉起來,深沉的烏雲就像是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在寂靜的夜空中緩緩鋪開瀰漫。

它們彷彿是一群沉默的巨獸,無聲地吞噬著周圍的光明。

二人似乎絲毫沒有收到黑夜的影響。

紫曦用雙手託著臉頰,問道:“你說他們真的會傻到自已去腦補一些想法嗎?”

此刻的她宛如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

陳澈莫名一笑,望著紫曦反問道:“如果換做是之前的你,你會嗎?”

紫曦微微愣神,隨後胸口重重起伏,眼神不善地看向陳澈道:“本帝嚴重懷疑你在罵人。”

“哈哈哈。”看著紫曦吃癟的模樣,陳澈爽朗地開懷大笑,接著說道:“這個世界,有很多種現象都很有趣。”

“像你剛剛提出的這種,便是其中之一。”

“人在特別渴望得到一件東西的時候,往往會出現兩種可能性,一種是不管不顧,另一種便是謹慎入微。”

“魔極屬於後者。”

“我們所有看似毫無目的的事情,在他的眼中都必定是在精心佈局。”

“只是他又怎會想到,只有他如此去想,才是真正地在為我們鋪平道路。”

“月帝!”紫曦看著陳澈的眼睛道:“本帝突然發現,你真的好壞。”

“選擇和你成為敵人的人,真是不知上輩子造了什麼孽。”

“謝謝誇獎。”陳澈露出一個親切和藹的笑容,隨後起身道:“既然這樣,那本座便再教你一個壞人會用的方法。”

“當你種下懷疑的種子時,就要想好其發芽後的處理方式。”

“我們要的可不止是平雲帝退出帝位的爭奪,還有百萬蒼魔軍的兵權!”

他並不覺得壞是貶義詞。

只有經歷過諸多風雨的人,才有資格做一個壞人。

才能真正做好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