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凡被關進了刑部大獄。
進得天牢,孟天凡反倒冷靜下來。
龐福是自殺嗎?
不可能!
自殺為什麼要當著我的面?
自殺式宴客,什麼道理?
我跟龐福無冤無仇,他為什麼要害我?
龐福死前神態鎮定,說話從容,也絲毫沒有將死之人的跡象。
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毒死龐福,嫁禍於我!
這是一個連龐福一起做進去的局,龐福只是一顆被人利用的棋子,事前並不知情。
可龐福身為大內侍衛統領,位高權重,誰敢設計害他?誰又有能力調動他,讓他宴請我呢?
孟天凡一個激靈,難道是父皇?
旋即否定!
如果父皇要除龐福或者要殺我,一道聖旨足矣,何須大費周章。
父皇可以排除,太子也可以排除,太子這些年待我不薄,不會害我。
還是二皇子的可能性最大!
二皇子啊二皇子,你兩天殺我三回,過分了吧?
這次一定不能放過你!
孟天凡開始仔細回憶吃飯的細節。
今天的飯局只有自已和龐福兩人,如果龐福不是自殺,自已又沒殺人,那麼有機會投毒的一定是進過包廂的人。
今天進過包廂的只有兩人,一個是醉華樓的堂倌李春,一個是前來敬酒的林大人。
林大人不會是投毒者,林大人敬酒時自已和龐福都在,眾目睽睽,他沒有機會。
那麼嫌疑最大的就是李春了!
孟天凡忽然想起那個闖入醉華樓的神秘斗篷人,恍然大悟,原來那個斗篷人的出現正是為了吸引我跟龐福的注意力,好讓李春下手!
神秘斗篷人出現後,自已和龐福都起身觀看,酒桌上只有李春在,他可以從容下毒!
二皇子竟然連神秘斗篷人的存在都知道,令人驚奇!
孟天凡正在覆盤案情,天牢中一陣喧譁,原來是太子和刑部尚書熊道炎來了。
太子第一時間來看自已,孟天凡甚為感動,將來有機會,一定要知恩圖報。
太子以關心的口氣說道,“四弟為何如此魯莽,殺那龐福作甚?”
孟天凡趕緊解釋,“太子殿下,龐福非我所殺!”
熊道炎介面道,“四皇子,證據對你可不利!”
孟天凡反駁,“我都沒做過,哪有什麼證據?”
熊道炎扳著手指道,“你看,四皇子前日遊湖落水,怨恨龐福護衛不周,有殺人動機!”
孟天凡:“……”
“林大人作證,他去敬酒時,四皇子正與龐福鬧彆扭,可有此事?”
孟天凡:“……”
“李春作證,神秘斗篷人大鬧醉華樓時,四皇子先回酒桌,當時龐福尚在門口觀看,四皇子有時間下毒,而龐福正是回來喝了那杯酒中毒身亡!”
孟天凡:“……”
太子也隨聲附和,“今日是四弟宴請龐福,龐福又死在四弟面前,四弟還真有些說不清了!”
孟天凡馬上糾正,“太子殿下,今日是龐福請我,不是我請他!”
太子:“可有證據?”
孟天凡:“有請柬為證!”
熊道炎:“請柬何在?”
孟天凡:“在我府上!”
熊道炎:“本官即刻派人去取!”
太子:“四弟可還有其他憑據,告訴皇兄,皇兄好救你!”
孟天凡:“醉華樓必有內應,今天滿堂春包廂跑堂的李春嫌疑最大!”
熊道炎:“李春已在押,四皇子還有其他線索否?”
孟天凡腦筋急轉,“龐福被殺,多半因為他知道某些內情,可找龐夫人或家屬詢問,看龐大人是否留下遺言遺物!”
太子連連點頭,“好,四弟不必過於擔心,我會面見父皇,替你開解!”
孟天凡感動得眼圈發紅,“多謝太子殿下!”
太子和熊道炎離開天牢,前往皇宮。
孟帝在御書房接見二人。孟國禮制,皇子和大臣面君是不需要下跪的,特殊情況除外。
熊道炎將情況一說,孟帝無比震驚,“四皇子毒殺龐福,何故?”
熊道炎:“四皇子前日遊湖落水,怪龐統領護衛不周,心懷怨恨,故而痛下殺手!”
孟帝眉頭一皺,就四皇子那性格……能做出投毒殺人之事?
熊道炎開始擺事實,講道理,“陛下,現已初步查明,四皇子指使侍衛李飛買通醉華樓的堂倌李春,在龐統領的酒中下毒!”
孟帝問,“李飛和李春何在?”
熊道炎答,“李春已被收押,但其事先私藏毒藥,在押往大牢途中畏罪自盡。李飛已失蹤,疑被滅口,臣搜到李飛死前的一份遺書,還有四皇子約請龐統領醉華樓赴宴的請柬。”
孟帝瀏覽著李飛的遺書。
“罪民李飛得四皇子吩咐,約龐統領於醉華樓赴宴,並買通醉華樓堂倌李春於酒中下毒。罪民自知毒殺大內侍衛統領干係重大,固當萬死,唯願念罪民主命難違,禍不及家人……”
孟帝又看了看請柬,久久不語。
太子默立一旁,一言不發,彷彿置身事外。
熊道炎:“陛下,四皇子現押在天牢,皇子身份特殊,臣請旨處置!”
孟帝擲折於地,罵了一句“畜生”,拂袖而去。
熊道炎好不納悶,孟帝沒給旨意啊,這是啥意思?
原來孟帝性格多疑,自然不會僅憑一面之詞就處罰皇子,四皇子再不濟,那也是親生兒子呀!
………………
深夜,天牢中響起了打鬥聲。
片刻,神秘女子出現在牢房門口,“四皇子!”
孟天凡靠上去,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這是孟天凡第一次跟神秘女子近距離接觸。
孟天凡吃驚地問,“你是怎麼進來的?”
神秘女子:“幾個獄吏豈能擋得住我,四皇子,我救你出去!”
孟天凡連忙擺手,“龐福非本皇子所殺,我不能走,我要是跑了,假的就成真的了!”
神秘女子急了,“那四皇子如何脫身?”
孟天凡道,“太子答應幫我向父皇求情!”
神秘女子萬分震驚,“四皇子竟然相信太子?米貴人死於潘貴妃之手,四皇子忘了嗎?這些年屢次害你的正是太子呀!”
孟天凡驚得張口結舌,頭腦中嗡嗡作響,差點站立不穩!
原來太子才是罪魁禍首!
孟天凡想起了耿木匠臨死前寫的那個血字。
原來那不是“犬”字,不是“龍”字,而是“尤”字!
耿木匠落氣前體力不支,“尤”字那一彎勾沒提上去,所以看著像“犬”字。
皇后就姓尤,尤家正是太子身後的勢力。太子的親信幕僚就叫尤師爺,此人正是太子幹髒活的手套。
耿木匠寫的那個“尤”字,應該就是指向尤師爺!
孟天凡如撥雲見日,豁然開朗!
太子名義上是皇后之子,實際上生母是米貴人。而米貴人是因當年跟母妃爭寵失敗被父皇賜死的,太子跟潘家有殺母之仇!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竟然把這茬給忘了。
我怎麼蠢得像頭豬?
我怎麼活成了睜眼瞎!
啪!
孟天凡一巴掌抽在自已臉上!
他真想狠狠扇自已幾個耳光!
原來太子故意人前向我示好,全是演戲!
我竟然被太子那幾招拙劣的障眼法,整整騙了十年!
孟天凡雙拳緊握,在牢房中走來走去。
此刻的他心潮翻滾,久久難以平復,牢房中瀰漫著他的自責與憤怒!
忽然,他快步奔回。
哐!
一腳重重踢在牢房的柵欄上!
腳在隱隱作痛,孟天凡反而覺得好受了些。
孟天凡雙手緊緊抓住牢房的柵欄,牙關緊咬,臉色通紅,頭痛得彷彿馬上要爆裂。
整個牢房的柵欄都在微微顫抖!
“可惡!可惡!”
孟天凡恨恨地罵道。
監牢外,神秘女子見孟天凡久無回應,喚了一聲,“四皇子!”
孟天凡抬起頭,目光空洞。
神秘女子:“四皇子,現在怎麼辦?”
看得出來,神秘女子雖然武功高強,卻不是一個有主意的人。
孟天凡收攏心緒,沉思片刻,對神秘女子道,“女俠能否幫我做一件事?”
神秘子女:“四皇子請吩咐!”
孟天凡:“如果能控制尤師爺,拿到他的口供,一切都將真相大白!”
神秘子女:“我這就去辦!”
就在這時,天牢中響起了嘈雜聲,有人來了。
孟天凡催促,“女俠快走!”
神秘女子身形一閃,風逝而去。
孟天凡這才想起忘了問神秘女子的姓名。
唉,我怎麼總是丟三落四?
前世的時候,孟天凡也常覺得自已有時很聰明,像天才,有時又很愚蠢,像蠢豬,為此他曾給自已取過一個外號,天才豬!
前世是個天才豬,這輩子我只做天才不做豬!
………………
神秘女子沒說錯,害孟天凡的不是別人,正是當朝太子孟承乾,三天前正是太子生母米貴人的忌日。
米貴人臨終前曾囑咐太子,“吾兒務將那潘家孽子斬殺,為母報仇!”
米貴人所說的潘家孽子,便是潘貴妃唯一的兒子,四皇子孟天凡。
十年了,孟承乾從當上太子那天起,一直沒有忘記對生母的承諾,他先扳倒了潘家的柱石大將軍潘勁,然後年年設計對付四皇子孟天凡。
今年太子更是在米貴人的遺像前起誓,一定剷除那個潘家孽種,尤師爺於是一口氣設定了溺水計,刺殺計,嫁禍計三個連環計。
沒想到孟天凡福大命大,有貴人相助,竟然廢了溺水計,躲過了刺殺計,好在最後仍然落入了嫁禍計的圈套,進了大獄。
只要坐實了毒殺龐統領的事,孟天凡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