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裘圓緣過來檢視孟天凡的情況。
孟天凡仍在昏睡。
裘圓緣檢查了一下,四忠問,“裘姐姐,四皇子怎麼樣?”
裘圓緣拿出一顆藥丸,“氣血有所恢復,你去取碗水來。”
四忠看了一眼,“裘姐姐,這藥丸好像跟昨天的不同?”
裘圓緣看了四忠一眼,心想這男孩的觀察力好強,不是醫道中人卻連藥丸的顏色都能記住。
“昨天是迴天丸,急救的。今天是解毒丸,去五臟六腑毒氣的。體內毒氣解了,四皇子便當醒了。”裘圓緣解釋道。
四忠放下心來,趕緊去倒水。
四忠端著水回來,發現裘圓緣正盯著昏睡的四皇子看,看得出了神。
四忠一笑,心想皇子果然魅力不一般,走得哪兒都招人。男人長得帥,武功高,都不如會投胎。
裘圓緣喂完藥,管師兄手捧藥瓶和草藥進來了。
裘圓緣撩開孟天凡的上衣,準備清理傷口,管師兄馬上制止,“師妹,男女授受不親,還是我來吧!”
裘圓緣沒有停手,口中說道,“師兄沒聽說過‘郎中面前無男女’嗎?”
裘圓緣全神貫注地工作著,管師兄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心情複雜。
裘圓緣清洗完傷口,倒上藥粉,然後接過管師兄手中的草藥敷上,一陣忙活下來,美麗的臉上已有細微的汗珠。
四忠真誠致謝,“裘姐姐辛苦了!”
裘圓緣順勢坐在床沿,漫不經心地問,“四皇子是怎樣的人?”
四誠搶答,“四皇子救過我的命,是好人!”
四忠介紹道,“四皇子重情重義,胸懷大志,乃人中龍鳳!”
四忠接著說了四皇子救自已兄弟倆的事,裘圓緣聽得眼中淚光閃閃。
管師兄很不喜歡這種氣氛,提議道,“師妹,我們出去吧,病人需要靜養!”
裘圓緣緩緩起身,回頭看了一眼四皇子,走出屋子。
管師兄提議,“師妹,今日天氣甚好,我陪師妹去桂花潭散散心吧?”
裘圓緣淡然道,“桂花要八月才開,現在才五月,桂花潭有甚好看?”
管師兄馬上改口,“師妹想去別處也行!”
裘圓緣站住,質詢道,“師兄,我爹常誇你宅心仁厚,醫術精湛,這位四皇子明明有救,你為何昨日卻要放棄?”
管師兄臉一紅,“我沒想到師妹會用迴天丸,四皇子毒入臟腑,一般的藥確已救治不及!”
裘小姐黛眉微皺,“迴天丸縱然金貴,也不能惜藥棄人!”
管師兄慚愧地低下頭,“師妹說的是!”
裘圓緣款款移步而去,留下管師兄在院中凌亂。
………………
四忠見四皇子病情穩定了,開始思考一個問題:藥宗給四皇子治病的錢怎麼辦?
藥宗救了四皇子的命,總不能讓人家倒貼藥費吧?自已在裘小姐面前誇過口,說藥金會如數奉上,可四皇子哪有錢?
必須想辦法搞錢!
賺錢肯定來不及了,看來只有偷和搶了。
可偷誰搶誰呢?
山中有土匪,可以搶他們,不過土匪有沒有油水,有多少油水,難說。
城中有大戶,可以偷他們,不過我對這片情況不熟,貿然下手諸多不便。
四忠想起以前跟爹爹一起押過一趟孟國戶部的鏢,當時看到國庫裡成排的金錠銀錠,外面卻只有稀稀拉拉幾個守衛,還曾問父親,國庫不怕人偷嗎?
爹爹笑答,傻孩子,誰敢偷國庫?
四忠卻不信這個邪,國庫為什麼就不能偷?偷皇帝老兒的錢才刺激呢,皇帝比大戶闊,劫富濟貧是首選。
只要不被發現,偷誰還不是一樣?
想到此,四忠冒出一個念頭:不如去偷國庫!
自家的國庫當然不能偷,那就偷駱國的國庫,四皇子是與駱國作戰受傷的,也該當駱國出醫藥費。駱京離此五百餘里,快馬一天一夜可以往返,時間也來得及。
四忠主意已定,跟四誠和楚奮圖撒了個謊,啟程前往駱京。
深夜,駱國戶部國庫。
院內有兵丁巡邏,庫房前有兵丁把守,沒有發現高手。
駱國承平日久,國庫的防衛頗為鬆懈。
四忠從屋頂揭瓦而入。
庫房內,架子上銀碇和金碇成排的摞著,四忠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多錢,國庫就是國庫,真闊啊!
金錠比銀錠值錢,四忠只拿金錠,五十兩一個的金碇有點重,四忠裝了三十來個,感覺包袱有些沉了。
四忠也不貪心,見好就收,收好就走,一進一出,守衛毫無察覺。
駱國國庫一百多年來的第一次失竊,只費了半柱香的功夫!
太順利了!
然而四忠很快發現自已高興得太早了,因為他剛離開國庫不久,後面就出現了一個黑影。
離開皇城之後,黑影由一個變成了四個。
不好,有人跟蹤!
是銀庫守衛嗎?
不像,不然他們在銀庫就出手了,不會等到現在!
四忠馬上想到了黑吃黑,他跟爹孃走過鏢,知道黑吃黑是走江湖的人最怕的事。
噩夢來了!
沒想到自已第一次偷東西,竟然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問題是,黃雀是誰?他怎麼知道我要偷國庫?
費解!
四忠知道,不能帶著尾巴回藥宗北舵去,那樣可能給四皇子造成麻煩,於是在一個僻靜處站定,等後面的黑影上來。
黑影立即前後夾擊,將四忠圍住。
四忠以靜制動,反正戴著面罩,不怕暴露真面目。
黑影先開口,“哪來的狂徒,竟敢偷國庫!”
四忠一怔,聽口氣是國庫守衛?
奇了怪了,這些人在國庫為何不動手?又為何全都穿著便裝?
情況不明,四忠繼續沉默。
黑影罵道,“為什麼不說話,啞巴了?”
另一個黑影道,“少跟他囉嗦!東西留下,不然休想走脫!”
四忠有數了,只要東西不要人,那就不是國庫的守衛,是黑吃黑了。
四忠首次開口,“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江湖規矩各位不懂嗎?”
一個黑影很吃驚,“是個小孩!”
另一個黑影道,“你既然懂規矩,為什麼跑到我們的地頭闖窯,連個招呼都不打?”(闖窯,盜賊行話,指入室盜竊。)
四忠暗叫一聲慚愧,疏忽了。黑道有很強的領地意識,自已的地盤是不允許外來同行染指的,有事也得先拜碼頭,得到允許才行,這是行規。
四忠一拱手,“在下一時手緊,僅此一次,還望行個方便!”
黑影冷笑,“你倒是方便了,我們可就不方便了!你可知戶部銀庫失竊,官府必會將賬算在我們頭上?”
四忠一怔,自已只管扔石子,還真沒想過漣渏會盪出去多遠,波及到誰。
黑影說的是實話,任何地方出了大竊案,官府首先就會找本地盜竊團伙的麻煩。
像國庫失竊這種驚動朝廷的要案,如果最後查不出真兇,官府肯定會胡亂拿幾個本地慣偷抵罪。
過江龍作案,殃及地頭蛇,這種事常有,地頭蛇不想當背鍋俠,自然不會放任過江龍。
四忠知道談不攏了,拔出佩劍,“那就刀劍上見高低吧!”
四個黑影也不廢話,一齊出手。
五人大戰起來。
黑影功夫一般,四忠穩操勝券。
只是現在是深夜,打鬥的動靜太大,驚動了巡邏的京畿衛。
“什麼人?”
“在那邊!”
“圍起來!”
一個黑影提議,“京畿衛來了,我們出城去打!”
出城還要打?
呵呵,決心真大,看來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啊!
四忠率先出城。
黑影緊隨其後。
到得城外,四忠正色道,“再不識相,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一個黑影道,“除非我們死了,否則東西你斷不能帶走!”
四忠不禁有點煩,“既然你們尋死,那我就成全你們!”
四忠出招不留情面,痛下殺手。
黑影不敵,紛紛後撤,卻退而不走!
四忠進,黑影退;四忠退,黑影進!
四忠心中暗罵,奶奶的,用上纏功了!
黑影是地頭蛇,有的是時間,可四忠耗不起。
四忠決定不理睬黑影,走!
四忠使出輕功,縱身朝藏馬的地方奔去,但明顯感覺身後的尾巴並沒有甩掉。
四忠騎上馬,朝邊境狂奔,黑影沒有馬,應該可以擺脫他們。
四忠跑了一夜,第二天清早到了一個小鎮,停下來吃點東西。
東西還沒上桌,店裡便進來一個年輕人,也點了一份早點。
四忠憑直覺斷定,年輕人就是昨晚的黑影之一!
這傢伙不簡單,我跑了一夜,他竟然一步不落!
四忠猜測,年輕人的用意應該是一路跟著,摸清自已的底細,然後行動。這也是黑道常用的招數。
四忠起了殺機,看來得幹掉這個年輕人!
吃完早點,四忠刻意選擇從年輕人身邊經過,等到靠近時,突然出劍!
沒想到年輕人早有防備,身輕如燕,先躍上桌面,繼而從視窗一躍而出!
好輕功!
怪不得昨晚沒甩掉!
四忠追出店外,年輕人已不見蹤影,環顧四周,卻發現周邊出現了十來個行蹤詭秘之人。
看來進店的年輕人不是來探路的,出動這麼多人,顯然是準備強搶了。
四忠不禁有些不解,我又沒偷他們的東西,這些人何苦窮追不捨?追了一夜,追出數百里?
繼而四忠明白了,這些人都是衝著國庫的金錠來的!
不是人的錯,是金錠惹的禍!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四忠去解自已的馬,結果發現坐騎不見了。
好手段!
夠下作!
沒有馬,我就跑不掉了!
四忠是走江湖的人,沒那麼多道德桎梏,直接從旁邊的柱子上解下一匹馬,騎上就走。
後面傳來陣陣驚呼,“我的馬,我的馬,快來人啦,有人搶了我的馬!”
四忠心生歉意,看來騎錯了,這馬是過路客的,不是追蹤者的。
不過四忠此刻已別無選擇,因為回不去了,身後煙塵滾滾,十幾匹馬正奮蹄而來!
四忠好生煩躁,殺心頓起,這幫傢伙鬼迷心竅,要錢不要命,看來不用雷霆手段是不行了!
四忠狂奔一百多里,進入一片山谷中,藏好馬和金錠,隱在一塊巨石後面。
追兵很快到了。
四忠從石後衝出,從馬隊最後殺起,一劍一個,瞬間連殺四人!
四忠自從暗練了九轉回環功,武功大進。原本十年的內力,現在最高可發揮九十年的功力,就算練過幾十年的人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這時,前面的追兵回過神來,下馬將四忠包圍!
四忠出手無情,瞬間又連殺兩人!
追兵眨眼損失過半,知道遇到刺頭了,不敢輕舉妄動了。
四忠無意將這些人斬盡殺絕,於是故意恐嚇道,“既然來了就全留下,一個也別想走!”
四忠的心理戰起了作用,追兵中有人一聲令下,“撤!”
頓時作鳥獸散!
四忠望著這幫賊崽遠去的背影,心想這些人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