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通話電話後,盛行風立刻跟南星快馬加鞭地往北面去。

西山兩座茶廠都分建在南面,道路平坦;北邊地勢相對較高,進山的小路也是九曲十八彎,很考驗開車人的技術。

盛行風這一整天下來,心情猶如高空彈跳般,高高拋起,再狠狠墜落,早已神思倦怠。南星便提出由他來開。

顧秉謙並非真的改過自新想要贖罪,不過是南月的眼淚和祈求軟化了他的心,但這只是表面,剝開表皮,內裡依舊堅硬如石,所以他給的訊息籠統又模糊。

大晚上的在一座陌生的山裡尋路找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南星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在羊腸小路間七拐八抹,才找到了出口。撥開眼前齊人深的野草,盛行風踉蹌著腳步往前走,瓦房近在咫尺,有亮光順著瓦縫鑽了出來。

他膽怯了。

從天明找到月升,這五六個小時中,江禾到底經歷了什麼,他不敢想。

她那麼膽小,平時他說話聲音大一點她都要癟嘴委屈;她又怕疼,每次打針回來後都要賴在他懷裡討求安慰;她面板又不好,蚊蟲碰一下都要起疙瘩,更別提在這荒郊野嶺的了……盛行風每多一個想法,心都疼得更甚一分。

南星下車比盛行風慢了一步,等他趕到屋裡的時候,看見盛行風把坐在滿是灰塵的椅子上的顧秉謙拎了起來。

被人揪住衣領的顧秉謙卻笑得人畜無害,心安理得,露出白森森的上牙,“我說了,這都是命。”

看到隨後進門的南星,顧秉謙眼裡閃過一絲異樣,但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繼續無辜地開口道,“怎麼,難道你們事先沒有查過,北面進山,有兩條路嗎?”眼神大睜,瞳孔的亮光蓋過了屋裡昏暗的燈泡。

“艹!”

顧秉謙連續的嘲弄語氣徹底惹怒了盛行風。

男人大吼一聲,一拳砸向了這張白皙的臉龐。顧秉謙又換上了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軟弱模樣,從椅子上跌落下來後,索性癱在了骯髒的地面上,眼睛卻望著南星的方向。

他仰躺,他俯視。

南星別過頭去,任由屋裡響起拳頭砸肉的悶響聲,聲聲不斷。

顧秉謙似乎沒有反抗的打算,被盛行風摁在地上打時,一聲不吭。盛行風打紅了眼,溼潤的眼角逐漸模糊了視線。

顧秉謙第一時間發現了盛行風的異樣,沾滿血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得有些瘮人,“害怕了?”

“我也要讓你嚐嚐失去心愛之人的滋味……噗……”

顧秉謙挑釁的話還沒說完,盛行風一記右拳從他的下巴送上來,打得他噴出了一口鮮血,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灑在漆黑的地面。

“盛哥!”南星驚撥出聲,打斷了盛行風的動作。

南星知道盛行風心裡憋了一股氣,從白天找到晚上,最後卻發現被人耍了,如今連江禾在哪兒還不知道,擔心之餘又攢了滿腔憤怒,看到罪魁禍首的時候,當然忍不住了。可眼下的當務之急是找人,所以,他就自然地擔起了這份責任,在屋裡屋外尋找線索。

顧秉謙說他把人放了,那之前待過時多少會留下一些痕跡,果不其然,他在屋後找到了新增添的印記。

盛行風手上卸了力,一把將人丟在地上,然後跟著南星走了出去。

“盛哥,後面有路,江禾很有可能是從這走的。”

屋後滿是荊棘叢,但仔細一看,能發現有一處有明顯的被毀壞的缺口。兩人順著破口處繼續深入,很快,一條平坦寬闊的柏油馬路在眼前延展開來。

“開車!”

盛行風看到了希望,他知道,江禾一定在某個路邊等他,蜷縮著身子,瑟瑟發抖,嘴裡還在呼喊著他的名字……

盛行風一刻都等不了,趁著南星開車的間隙,他率先沿著大路往下走。

兩人驅車一路趕,結果沒開多遠,就看見了一個讓盛行風再次狂躁的身影。

孟光頭!

沒等車停穩,盛行風就跳了下來,兩步跨到將要逃跑的孟光頭面前,死死地扣緊他的脖子,眼裡射出火一般的光芒,“狗雜狗,江禾呢?”

“呵……來不及了,她已經被我……”

盛行風不想從他嘴裡聽到關於“江禾跟他”這種話,他不配。

男人沒了耐心,他不管江禾遭遇了什麼,都不會放棄她,既然只剩這一條路,那肯定能找到人。

南星下車抽了皮帶,幫忙把人捆起來,然後在後背箱裡隨便撿了一個東西,團成團,塞他嘴裡,然後跳上駕駛座,繼續開車。

可直到開了十幾分鍾,還沒看到那個嬌小的背影時,盛行風慌了。

江禾不可能跑那麼快……可如果路上沒有她,那會在哪兒……

“停車!”

盛行風叫停了南星,或許孟光頭沒說完的話才是答案。

“盛哥……”南星想出聲提醒,後備箱裡的那個人渣,他說的話能信嗎?可他也知道現在盛哥失了分寸和理智。

就在他開啟後備箱的剎那,盛行風的手機響了。

兩人都像感應到了什麼,對視一眼後,盛行風雙手顫抖著掏出了手機。

權洲。

不是江禾。盛行風的心再次跌入谷底。

但他還是接聽了起來,眼神示意南星繼續審問像死魚一樣躺在後備箱裡的人。

“三百萬,送你一個女朋友!”權洲吊兒郎當的語氣透過聽筒傳到盛行風的耳朵裡。

“什麼?”

“你女朋友在我手上,怎麼,嫌貴?”

“那行,一口價,二百五!不能再少了。”

盛行風聽明白了,江禾在權洲那兒。

“過來吧,市第一醫院,人還昏迷不醒呢。”調笑過後,對面的人換上了一副正經的語氣。

開玩笑,盛行風這寶貝丫頭要是在他手上折了,他拿俱樂部陪葬都不夠,再說,他還要拿俱樂部娶媳婦呢,哪兒能便宜盛行風。

盛行風跟南星趕到醫院的時候,看到守在門口的權洲,“怎麼樣?”

“醫生正在檢查,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也是剛撿到她。”

“撿的?”南星疑惑道。

盛行風沒心思關心這個,他焦急地望著急診室的門,等候著裡面的情況。

權洲見人都到了,自已也該功成身退了,“撿的,撿了他的女朋友,丟了我自已的,晦氣!”

說完,權洲勾起長椅上的外套,頭也不回地瀟灑離去。

嘖,別說,這人說話難聽,但長得卻不賴,身高腿長,寬肩窄腰,背影瞧著都挺性感的。南星心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