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惜像是不放心般,一直蹲守在房門外。

何唐出來時,兩人的眼神碰個正著。

“要不,你也進去?”何唐發誓,他只是看木惜這麼緊張越珣,想讓她進去看一眼,可不知怎麼,說出來的話卻變了味兒。

木惜不自然地低下頭,光線從上而下傾瀉,紫色的碎髮遮擋了刺眼的亮光,在她消瘦的側臉留下層層陰影。

“我……不是那個意思。”何唐也亂了手腳,他沒有跟女孩兒相處的經驗,有些分寸把握不好。

好在木惜不介意,搖搖頭表示沒關係,眼神從何唐背後的房門移到他的臉上,“保溫桶,我帶來了,已經洗乾淨了。”

何唐想了想,反應過來她說的話,大手一揮,不甚在意地笑道,“沒事兒,不洗也不打緊。”

“謝謝你。”木惜的聲音很低,很輕,但又很鄭重,“謝謝你在我生病時來看我,更謝謝你煲的湯,很好喝。”

女孩兒終於抬起頭,明亮的眼神不再閃躲,四目相對間,何唐彷彿看到了比頭頂的燈還璀璨的亮色。

他看得出了神,光影、時間在周身流轉,直到樓下的江韜講話聲劃破了二樓的靜謐,兩人才都意識到了自已的失態。

“你喜歡就好,下次還給你做。”

木惜感覺自已胸口被不知名的東西猛地撞了一下,心跳驟然加速,耳邊迴響的都是自已的心跳聲。

她慌亂地點點頭,然後轉身就往樓下走。

樓下的餐桌也都收拾乾淨了,木惜下去時,大家都準備走了。

“木惜,那我們就先走了,還是讓何唐送你回去啊。”葉婕推著昏昏欲睡的南月往外走,身後跟著南星,他目不轉睛地追隨著身邊的人。

周圍鬧哄哄的。

盛行風喝了酒,藉著酒勁兒賴在江禾身上,結果江禾沒扶住,自已摔了下去,不知道磕到哪兒了,盛行風百般懊悔,正低頭檢視著女孩兒的情況。

江韜喝得也不少,腦子不清醒,不知死活地湊了上去。

所有人都有重要的事去做,有重要的人去守護,她不好給大家添麻煩,應下葉婕的話後,就待在了原地。

原本她是想等眾人走後,自已再走,結果身後站著的何唐伸手接過她手裡的包,拿出了保溫桶,往廚房走。

出來時,順手關了沒必要的燈,房子裡驟然暗了許多,剛才的吵嚷聲也消失不見,偌大的空間裡,只剩兩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走吧,你病還沒好徹底,別熬太晚。”

木惜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盛行風酒量很好,那些本就不多的醉意在江禾摔倒的時候,消散了一些,在江禾開車的時候,徹底消失殆盡。

他自已就是玩車的,知道開車時忌諱身邊人的指手畫腳,所以一路上,他哪怕對江禾的車技有天大的懷疑,也只能隱忍不發。

只是牢牢抓緊安全帶的雙手,出賣了他不安的心。

後排的江韜亦是如此,他每次睜大雙眼,後怕地嚥下口水時,心裡都有千軍萬馬奔騰而過,但是一對上盛哥警告的眼神,他也只能忍氣吞聲,在心裡默默祈禱關二爺保佑。

到地兒後,江韜逃也似的推開車門,連滾帶爬地下了車,然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捂著自已的小心臟直感慨,盛哥這麼一個車神,怎麼找了一個把轎車開成搖搖車的女朋友?

幸好關二爺法力無邊,壓制了江禾那邪門的車技。

車子開走時,江韜看見了盛哥那略帶絕望的眼神。

“哼,江韜真沒眼光,以後才不帶他呢!”江禾開車行駛在寬闊的主幹道上時,腦子裡浮現出江韜那不識好歹的嘴臉。

晚上車子少了些,江禾看著寬敞的道路,突然感覺手癢癢,不知不覺間,車速就提了上來。

盛行風見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為了兩人的生命安全,他思考再三後,用他覺得最溫柔的語氣開口,“寶寶,慢點兒行嗎?我喝多了,不舒服。”

真是難為盛行風了,為了不打擊他姑娘的自信,只能委婉地抹黑自已的酒量。

但這招確實好使。

江禾聞言,確實鬆了油門,但她擔心盛行風的情況,轉頭想去看看。

嚇得盛行風立馬坐直身子,語無倫次地喊道,“看路,看路,寶!”

“乖寶,看路,我沒事。”男人此刻也顧不上自已的聲音是否太大,影響江禾。

這條回家的路,實在驚心動魄。

當車子停在家門口時,盛行風才察覺自已出了一身冷汗。

解開安全帶,走出車門,呼吸到新鮮空氣的一剎那,他生出一種劫後餘生的幸福感。

“你還難受嗎?”江禾拿著車鑰匙,叮叮噹噹地走到盛行風身邊,關切地問道。

車鑰匙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此刻在盛行風聽來,有種猶如閻王索命的既視感。

他伸手攬著江禾,語氣淡然地回答,“沒事兒,別擔心。”

江禾是第一次聽到男人這種半死不活的語氣,一時間更加擔心了,雙手摟住男人的腰,焦急地望著他,想看看他到底有沒有不舒服。

盛行風直到坐在沙發上,江禾在他臉上翻來覆去地檢視時,那種不真實感才消失。

“真沒事了,開始有點兒難受,現在好多了。”把人從身上扯下來,男人在沙發上尋找一個舒服的姿勢,然後靠了下去。

江禾順勢趴了上去。

“嗯……對於今晚的飯局,你有沒有想說的?”

盛行風剛闔上的眼皮,在聽到這句話時,又睜開了一道縫。

順著這道縫隙,他看見江禾稍顯緊張的臉孔在他眼前放大,手指也無意識地揪著他的襯衫紐扣。

雙眼帶了些怯意,卻依舊迎了上來。

她想問的哪兒是飯局,分明就是他對越珣的看法,換言之,就是他還會不會因為越珣而心存芥蒂。

伸手摸了摸胸前的腦袋,盛行風翻身側臥,江禾也倒了下來,兩人相對而視。

江禾感受到腰上的火熱大手,用輕柔的力道在緩慢地捏著,她受傷後,盛行風就有了這種習慣,生怕她留下後遺症,腰上難受,經常會替她按摩緩解。

男人眉眼生得好看,俊朗堅毅中又不失溫柔,只是這抹柔情,人前難見,只有對著她時,才會毫無保留地展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