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出戏演得怎麼樣?江小姐還滿意嗎?”葉婕頭也沒回地說道。

聽聞此話,江禾笑嘻嘻地從二樓樓梯扶手上伸長了脖子,“超棒!姐,你太帥了。”

“不過我可不是光看戲,我還給你搬了救兵呢,誰成想你一人,足矣。”

“佩服佩服。”

江禾雙手抱拳,做出臣服的樣子。

“就你貧。”

“現在去吃飯嗎?”葉婕看了看時間,雖然剛才耽誤了會兒,但還不算太晚。

江禾還沒從樓梯上下來,就頓在了原地,表情有一絲尷尬,“我剛剛給南星發訊息了……他應該快到了。”

話音剛落,玻璃門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撞開了,南星喘著粗氣,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滿臉擔憂地看著葉婕。

江禾識相地又貓著腰返回二樓,這次是真的不偷看了。

南星的突然出現令葉婕有些手足無措,經過上次骨折事件,她對著南星總有種奇怪的感覺,說不上來,可就是不太敢直視他。

“你別聽江禾誇大其詞,什麼事兒都沒有。”葉婕低著腦袋,有種做賊心虛的偷感,眼睛只顧盯著他的鞋面,絲毫不敢抬頭。

倒不是因為見了前男友,而是南星之前對她的警告實在深入人心,每每回想起來,後背就一陣發涼。

葉婕腿受傷那段時間,南星就預設了照顧她直到痊癒,甚至他的私心是希望永遠。

可在這兒之前兩人之間的關係就是相互認識,南星那冷淡的性子,不足以他對著一個有男朋友的女孩兒孔雀開屏,可以說連江韜都比他跟葉婕來得熟悉。

兩人之間的聯絡大多是靠南月和盛行風來維持的,有時盛老闆看葉婕一個女生吃飯,有點兒淒涼,就叫她一塊兒去對面,一來二去葉婕才跟他們熟絡起來。後來,葉婕大部分的時間都被南月霸佔了,他作為南月的監護人,免不了和葉婕打交道,但也僅限於點頭之交。

所以當南星說不管出什麼事兒都要找他,葉婕以為他只是順嘴一說,她也就順耳一聽,沒太當回事兒。況且他還有南月要照顧,自已還有工作,怎麼能真的麻煩人家呢。自已又回了家,有什麼事兒找爸媽更方便。

那天正是葉婕去醫院複查的日子。

葉父是個停不下來的人,腿好了之後又馬不停蹄地找了一份工作;葉母原本就在一家服裝廠上班。葉婕去醫院那天,趕上父母都要工作,沒辦法,葉母上午就請了兩個小時假,急匆匆地陪著葉婕去了醫院。

葉母對醫院裡的各種流程一竅不通,只負責扶著葉婕,幫她拿東西,其他事都得她自已親力親為,所以就沒注意包裡一直在震動的手機。

忙完後,葉母直接從醫院門口去了服裝廠,讓葉婕自已打車回家。

看著風風火火發葉母,葉婕直搖頭。頭頂的太陽越來越熱,她得趕緊叫車回家。

剛拿出手機,就看見上面彈出眾多嚇人的未接電話和微信訊息,還沒等她點進去時,手機就被一隻從天而降的手奪了過去,原先還惱人的熱氣也被一個高大的陰涼擋住了。

葉婕心想這法外狂徒也過於囂張了吧,青天白日的就敢當眾搶劫?

情急之下也來不及害怕,腦子一熱,就上手去抓那賊人,一把握住了一隻強勁有力的手腕,突出的骨頭硌得她手疼,手掌裡也傳來冰冷的觸感,在這高溫烈陽裡,顯得格外舒服。

“南星?”等葉婕順著這人的手臂往上看,那張熟悉的臉就擺在她面前,就是看上去不太高興,低垂的眉眼像是在壓著一股火氣,平時都是一汪似水的表情,眼下倒是有了火山噴發的氣焰。

“你怎麼了?”

“我給你打了這麼多電話,發了這麼多訊息,你為什麼不回?”南星生氣也不會大吼大叫,但這平靜卻另有一番震懾力。

“我在醫院,沒聽見。”

南星像是對她這解釋挺滿意的,點點頭,隨後又說了句,“我跟你說過複查的時候,我陪你來,我記得我沒失憶,所以,是你失憶了?”

又來了,又是這種審視的目光,南星的眼裡像是同時射出千萬道凌厲的光,能致人於死地;之前她只在南月犯錯的時候見過南星這種樣子,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已也有這待遇,雖然自已沒錯,可就是有些心虛和害怕。

“沒失憶。”葉婕低著頭,小聲地回答他的問題,“我只是怕給你添麻煩,你還要上班……”

後面的話南星沒給她機會說出來,“你現在才是增加我的負擔,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我一早把南月送去店裡就給你發訊息,等了一會兒你沒回,我就打電話,你還是不接。等我趕到你家的時候,大門緊鎖,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我他媽在想那個混蛋是不是又來找你了!我他媽是不是來晚了!”

南星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緒了,所有曾經被他深埋心底的情絲,在此刻都長了翅膀,不受控制地飛到了葉婕的耳邊,隱約地訴說著什麼,但她聽不真切,南星的反應讓她腦海裡的某根弦繃斷了,嗡嗡作響。

“對不起。”葉婕下意識地道著歉,可眼神卻死死地盯著南星,像是想從他臉上尋找某個問題的答案。

南星被葉婕毫不掩飾的探究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剛才還高漲的氣焰瞬間弱了下去,神情不自然地把頭扭向了別處,不看她。

“檢查完了,醫生怎麼說?”南星的演技很拙劣,但葉婕也沒戳穿他,而是配合地轉移了話題。

“嗯,醫生說恢復得不錯。”

南星抬手揉揉鼻子,從喉嚨裡擠出一個氣聲,扶著葉婕往停車場走去。

一路無話,兩人都默契地沒提剛才被壓下去的話頭。

就是在南星把葉婕送回家,看著葉婕一瘸一拐地進門時,站在身後,扶著車門的南星幽幽地開了口,“以後不管有什麼事兒,都記得找我。”

像是警告,又像是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