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亦辭的生日,後天就到了。

這鋼,怎麼也得去彈。

第二天,趁著是她的休息日,阮棠先是去交警那裡處理了上次撞車的問題,再把車開去修理廠修理,之後跟著方妍回了方家,借她家的鋼琴試彈一下。

她不知道自已,隔了這麼多年,還能不能彈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但無論怎麼樣,她也不想讓自已在那一天晚上丟人。

也丟了陸亦辭的臉面。

她爸昨天晚上警告過她,讓她儘快的把陸亦辭哄好,合作拿回來。

方妍對於她要去陸亦辭生日會彈鋼琴這事,氣得七竅生煙。

“陸亦辭那賤人有夠賤,竟然拿你們家的合作拿捏你!”

再一次,她為自已那天晚上沒在酒吧甩他兩巴掌也後悔不已。

“早知道當時我連著他和那個綠茶女都撕了才是!”

帶著她來到琴房,方妍掀開遮蓋著那把三角鋼琴的防塵布。

這家裡除了她,也沒誰會碰這玩意。

想當初她爸媽想讓她學淑女一點,硬是逼著她學了半年的鋼琴。

結果,沒有結果。

鋼琴放著吃灰了。

黑白色的琴鍵驟然出現在眼前。

阮棠的心臟頓時緊窒了下。

她的眼前不受控制地浮起阮玫雙手流血不止的畫面。

那些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她最喜歡的那架鋼琴鍵上。

阮玫的哭聲,父親的怒罵聲,陸亦辭的指責聲……

一一像潮水般向她襲來。

驚惶的臉龐剎那變得慘白。

阮棠忍不住地後退了兩步,像看鬼怪那樣瞪著那架鋼琴。

“阮棠你怎麼了?”

方妍也注意到她的不對勁。

眨了下乾澀的雙眼,阮棠努力控制自已的情緒,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後,才不自在的擠出聲音。

“沒,沒事。”

她從新站回鋼琴前。

伸出顫抖的右手,緩緩按下其中一個鍵。

“當”

清脆的琴音響起。

在方妍的注視下,她試著動著其他幾隻僵硬的手指,想彈一首最簡單的小星星試試。

結果,入耳的琴音,乾澀難聽不已。

方妍看不過眼,氣呼呼地拉過她。

“不彈了,彈毛線,我恨不得將整架鋼琴都扔陸亦辭的臉上去,砸得他一個腦袋開花!”

阮棠沉重地搖搖頭,拒絕她的好意。

“如果我不彈,那些合作要不回來,阮家的公司會倒閉的。”

“那就讓他倒啊!”

方妍不服地叫了聲。

“這幾年你爸趴在你身上吸你的血已經吸得夠多了,他還想怎麼樣?哦,難不成他兒子娶老婆的錢都要從你身上壓榨過去嗎?”

方妍一是討厭陸亦辭,二是討厭她爸。

一個當她仇人恨不得她去死。一個當她是金錢供體,源源不斷的從她身上喝血挖肉。

就算得到了個未婚妻的名份又如何?

還不是什麼都不是。

阮棠苦澀而落寞地半垂下眼眸。

“我欠他們的……”

“你欠他們的這幾年還得已經夠多了!”

方妍拉過好友,讓她抬起自已的臉。

“你問問你自已,這幾年你有開心過嗎?沒有!”

她好聲的勸著她,“阮棠,你媽媽的死,只是意外,不是因為你,你不要再把責任扛到自已的身上了好不好?你受不了的,遲早你會垮下去的……”

雖然有時候她總會怨她恨鐵不成鋼,但更多的,是對她的心疼。

一個明明開朗活潑外向的女生,硬生生被自已的父親,自已曾經最喜歡的男生被逼得逆來順受,沉默寡言。

她這個當好姐妹的有時候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她走出那段過往。

阮棠的時候也勸自已想放下。

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放得下。

苦笑了下,她默默拉開鋼凳,坐下。

明天晚上就是陸亦辭的生日會了。

她不能臨陣退縮,家裡的合作,還等著呢。

兩手放在琴鍵上,然而,遲遲未能按下。

“喲,是你們啊,我就說怎麼會有鋼琴的聲音。”

方妍的大哥方喆走了進來,看到她們兩個,有些意外。

他的身後,竟然還跟著徐子橋。

看到他,方妍就非常的沒好氣。

因為他和陸亦辭玩得最好。

徐子橋看到方妍,正開心的揚手和她打招呼呢,結果她冷嗖嗖的話就來了。

“大哥,你怎麼跟這些不學無術只會泡女人的人在一起,會拉低你的圈子水平的。”

“……”

徐子橋感嘆了聲,“方妍,你不能因為討厭陸亦辭連帶著把我也討厭了吧?”

“誒,還真是。”

方妍也老實的承認。

“我現在哪哪都看你不順眼,要不這樣吧,你讓我揍一頓出氣。”

說完她還真的揮起了拳頭。

方喆趕緊擋在徐子橋的面前。

“我說老妹,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粗魯,哪個男人受得了你這個脾氣啊,怪不得相了那麼多次親一次也不成。”

方妍瞪了他一眼,“我勸你好好說話,不然連你一起揍!我又不是餓不擇食,明知道是爛人一個我還要來幹嘛,給自已添堵嗎?我的乳腺也是命好不。”

“……”

方喆和徐子橋對視了眼。

他們看到了彼此間的無語。

這是你妹?

這是你相親的物件?

略過她,徐子橋看到了背對著他們坐在鋼琴前的阮棠。

那天晚上在酒吧發生的事還歷歷在目。

阮棠竟然是陸亦辭的未婚妻,好傢伙,瞞得可真緊。

他又瞄了眼對他當仇人一樣盯著看的方妍。

嘖,這方大小姐的脾氣還真是衝。

忘了那天晚上還是他送她回來的嗎?

想著討好她一下,徐子橋朝她勾了勾手指。

“方妍,我告訴你一件事好不好,有關阮玫的。”

這句話他是壓低聲音說的。

只有他們三個人能聽到。

方妍一聽阮玫這兩個字,就好像聽到殺父仇人那樣。

“走!”

她咬牙切齒拉著徐子橋走出琴房。

“阮棠,你先彈著,我和這個姓徐的有個架要出去吵一下。”

聞言回首的阮棠只看到他們三人走出去的身影。

這一秒,她對徐子橋感到有些同情。

因為方妍的脾氣是出了名的,難伺候。

希望他沒有什麼生命上的危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