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迷路

其餘幾人被小丫活潑的笑聲感染，做活的速度都快了些。

春花拿起小丫放下的木盆繼續找蟲，張洞則帶著笑意坐下編籮筐。

小丫拿著捕蟬網在院中奔跑，跑的滿頭大汗。

發現一旁木圈內的兔子田鼠們，湊在飯盆旁拱著身體，才放下捕蟬網，給它們餵食。

等張洞編完籮筐起身，伸著懶腰招呼著，“小丫，走，爺爺帶你去山裡逛逛。”

“好！”小丫抱著捕蟬網，“嬸嬸們今天一起嗎？”

兩位婦人搖頭，“今日要把這個粗草葉撕完，我們就不去了，孫姐去吧。”

孫氏擦去手上草液，“我也不去，不然家中就剩三人若是出了事怎麼辦？多一個人留下就能多一份力量。”

小丫有些惋惜，她還想跟嬸嬸們一起捉蟬呢。

張洞揹著籮筐走到小丫身側，牽過她的手，對著婦人們開口，“那我就帶小丫上山了，家裡就先交給你們，我們很快回來。”

“嗯，注意安全。”

“害！小事兒！又不是第一次去！”

婦人們看著一大一小的背影，嘴邊噙著笑，見兩人出了門這才坐下，繼續做事。

小丫上山的次數並不多，平時爺爺嬸嬸們每日都會上山打水，但她年紀太小，大人們怕不安全就沒帶過她。

還是張洞等人上山次數多了，再加上翠桃說過，山中許多動物與神秘人關係很好，不用擔心安全，張洞這才帶她來過兩三次。

小丫仰著頭不斷尋找蟬的身影，張洞跟在後面，若是遇見能吃的便連根拔起放進揹簍。

“爺爺！”小丫語氣興奮，“我看到一個！在那在那！”

小身影躡手躡腳的舉著捕蟬網向前，動作並不熟練的套過去，“啊！飛跑了！”

小丫語氣失落，但很快振作起來，專心尋找下一個蟬影。

張洞一邊拔野菜一邊觀察小丫的位置。

餘光突然瞥見一枝根莖上墜著無數小喇叭一樣的綠種，張洞立刻起身向這株植物走去，附近大片大片的雜草，將這株植物包裹。

撥開雜草來到植物前仔細觀察，張洞瞪大眼睛，心中欣喜，竟真是雀麥！

他急忙放下揹簍仔細探查，果然在附近又發現幾株，越往裡走雀麥越多，最後竟長了一片。

蒼天有眼！

張洞幾乎要落下淚。

這雀麥雖口感堅硬甘苦，難蛻殼，漲肚子，但它不僅可以飽腹還能當藥！食用可補心止汗，是件不可多得的寶貝！

張洞趕忙蹲下身，將雀麥連根拔起放入揹簍，若是看見長勢良好的，還多保留了些土，準備帶回去種在田裡。

直到揹簍裝滿再也放不下，老人這才擦著汗起身，語氣欣慰，“小丫，有了雀麥，這個冬天咱們又能熬好幾日。”

無人回應。

心中突然意識到不對，“小丫？！”

張洞大步向前，急的險些扭傷。

周圍屹立的樹木鬱鬱蔥蔥，草葉繁茂寂靜，卻毫無人影。

“小丫！！！”老人大喊，心底越發恐慌，“小丫！！你在哪？！！”

張洞不顧汗水滴落，內心煎熬，快步向前走。

這山裡他只走過一條路，若是因為自已疏忽讓小丫迷路出了事，他...他該怎麼辦？！

“小丫！”

大喊聲驚起一陣鳥雀。

越往深處走，四周透進來的光便越少，連蟬鳴聲都不見了。

張洞擦著汗，他知道自已離深山不遠了，眼神不斷掙扎，最終咬牙繼續向前走。

腳下的路崎嶇不平，但地上鋪滿落葉，根本看不出坑坑窪窪，因此即使張洞再小心，也會被坑洞絆的差點摔倒。

老人揹著揹簍停下喘氣，折下一根樹枝觸地摸索，繼續前進。

在一處斜坡看見已經損壞的捕蟬網。

張洞不顧路狀，大步向前，撿起捕蟬網。

見網兜破敗，木棍上的撞擊摩擦痕跡極為明顯，身上驚起一身冷汗，心底充斥著悔意與痛苦。

他睜著佈滿血絲的眼，滿臉頹敗痛苦，嘴中呢喃著，“不……不……”

身體不穩般後退一步，卻踩了個空。

瞬間天旋地轉，密密麻麻的痛襲來，疼的他齜牙咧嘴。

好不容易緩過來，卻發現四周景色昏暗，地上灰黑的草葉帶著腐朽臭味，張洞撐著手起身，瘸著腿放正揹簍，將周圍掉落的雀麥重新撿放好。

老人一手扶著腰，一手扶著籮筐起身觀察。

周圍的樹木更多且樹身發黑，背陰處長著大片白菇。

他揹著揹簍小心向前走，腳下的土壤黏黏軟軟，枯葉沾在腳底，越走粘的越多。

走了十多分鐘都沒發現如何上去。

“小丫。”他小聲喊著，卻依舊沒有得到回覆。

“窸窸窣窣——”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聲響。

張洞繃緊身體，舉著木棍不斷掃視周圍。

不知名聲音愈來愈大，“哼——哼哧——”熟悉的叫聲響起，讓他臉色煞白。

身體本能的想往後逃，但第六感卻告訴他，若是自已先露怯，一定會死的更慘。

老人站在原地，身體顫抖，心跳聲如雷。

內心不斷祈求，“別過來……別過來……”

事與願違。

響動聲越來越大，有樹木被生生撞斷倒地，張洞嚥著口水，視野內出現一頭獠牙鋒利，身影龐大，四肢充滿力量的野豬，向他直衝過來。

張洞大腦空白，在野豬不斷靠近時，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轉身，拔腿而逃。

但他的年紀太大，即使被嚇出了潛力，也跑不了多遠，沒一會便喘不上氣，雙腿發軟，跌倒在地。

揹簍再一次跌落，張洞撐著手想起身，卻怎麼也起不來。

渾濁的淚水順著眼角流下。

他太沒用了！都怪他，都怪他沒看好小丫，不然，不然怎麼會遇到這些，小丫那麼小，她應該有大好的未來！卻被他的疏忽毀了！

野豬一步一步走來，腥臭味瀰漫。

張洞心中後悔，愧疚，痛苦，種種情緒壓的他呼吸困難。

而野豬靠近的每一步，都在為他這一生倒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