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死戰?韓彬忍不住在心裡吐槽。

想拒絕就說想拒絕,非說什麼出城死戰!你見過哪家統兵大將出城死戰的?你死戰倒是爽了,你麾下那些士兵群龍無首,不都得跟著死嗎?“張儁乂,莫非你想要拒絕嗎?”

韓彬盯著張郃,目光很是犀利。

“公子……我……這……”看到自己的小伎倆被無情拆穿,張郃頓時變得有些慌亂,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才好了。

“儁乂,商周時有名將拿破崙就曾說過,不想當將軍的兵卒不是好兵卒,難道你真就不想接過這個擔子嗎?”

韓彬看著張郃,頗有些苦口婆心地說道。

不想當將軍的兵卒不是好兵卒?張郃愣了一下,心中不由得暗暗感嘆。

雖然不知道這位拿破崙將軍是誰,但不得不說,這句話確實說出了無數普通士兵的心聲。

那位少年兒郎參軍入伍,效死沙場,卻甘願做一輩子普通士兵?誰不想建功立業,封侯拜將?但問題就在於。

想不想是一回事兒,能不能做到卻是另外一回事了。

帶兵打仗可不是兒戲!那不但關乎著身後無數將士的性命,更關乎著家族的興旺以及基業的存續。

尤其現在冀州所面臨這種情況,三面受敵,傾覆就在旦夕之間。

這一仗就算打勝了,對於冀州的現狀未必會有多大改善。

可一旦打敗了,那不但冀州城破,兵連禍結,百姓遭殃,就連韓氏基業也會隨之化為飛灰!而他張郃,也將永遠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這裡面的干係實在是太大了,大到足以壓制張郃心中封侯拜將的慾望。

“彬公子……只怕……”張郃眼神閃躲,話也說得支支吾吾,完全不敢直視韓彬的目光。

“只怕如何?”

看著張郃有些畏縮的目光,韓彬直接目光一凝,沉聲追問道。

“這……”張郃見韓彬如此緊逼不放,滿臉不由得有些僵硬,咬了咬牙說道,“彬公子,此事幹系實在重大.”

“小人不過一介兵卒,從未領兵帶隊,若是貿然統兵迎戰麴義等人,只怕力有不逮,白白送了將士們的性命.”

“到時候誤了公子大事,那小人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所以……所以……”說出這番話,彷彿花光了張郃所有的勇氣,語氣又變得有些支吾起來。

“所以你怕了是嘛?”

韓彬直接把臉往下一沉,面上瞬間就罩了一層寒霜,神色掛著七分譏諷,三分不屑,冷冰冰地說道。

“本公子原以為,你張儁乂雖然身份尚微,但胸藏溝壑,腹有乾坤,乃是難得的大將之才,早晚必會揚名於天下,這才願意將身家性命以及冀州的命運交由你手.”

“但現在看來,是我韓彬看走了眼!”

“你張儁乂遇事畏畏縮縮,只知逃避,不懂得逆水行舟的道理,與外面那些販夫走卒有什麼分別?”

“本公子來不願意強迫別人,既然你怕了,那也不勉強你,安心回你當你的小卒子吧,就當你從沒來過這裡!”

“來人啊!送客!”

撂下這番話,韓彬直接轉過身去,負手而立,不再去看張郃一眼。

“彬公子……”韓彬突如其來的情緒變化,直接讓張郃愣在了原地。

一種莫名的失落感頓時湧上張郃的心頭,彷彿有什麼寶貴的東西被突然抽離了出去。

是我韓彬看走了眼!是我韓彬看走了眼!是我韓彬看走了眼!張郃半跪在那裡,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腦子彷彿都被清空了,只剩下韓彬這一句話在不斷的盤旋。

漸漸的,張郃的眼珠上佈滿了血絲,臉也漲得通紅。

不!不!絕不!我張郃絕不是什麼販夫走卒!我張郃早晚都要成為大將之才!“張儁乂!公子讓你走,就別在這礙眼了!”

兩個挎著傢伙的侍衛不知道從哪裡圍了上來,一左一右按住張郃的肩膀,作勢就要往外拉。

“且慢!公子且慢!我還有話要說!”

一看要動真格的,張郃頓時有些著急了,連連說道。

“哼……”韓彬有鼻子哼了一聲,沒有回來去看張郃,只是淡淡說道,“本公子從不與無用之人說話!你到底要說什麼,想好!”

兩侍衛自然是知曉韓彬的心意,便鬆開張郃胳膊。

張郃緊走幾步,重新拜倒在了韓彬面前,深施了一禮說道:“彬公子!方才是小人愚鈍,誤了公子一番好意!”

“小人懇請公子,再給小人一次機會!小人願率鄴縣之兵迎戰麴義,此戰如不勝,請公子斬我首級!”

話說到這裡,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張郃的氣勢猛然一漲,整個人彷彿化身為一柄出竅的利劍,全身上下都透漏著一往無前的決絕。

“給你機會?”

韓彬轉過身來,居高臨下俯視著張郃,沉聲說道,“張儁乂,你不過一個小小的兵卒,連五個人都沒率領過,也想要統率鄴城的兵馬嗎?”

我這……張郃心中頓時一陣無語。

剛才不是你口口聲聲要我統率冀州兵馬嗎?現在反過來問我能不能統兵,這不是扯淡一樣嗎?但現在攻守易勢,無論韓彬說什麼,張郃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公子此言差矣!昔年長平侯初征匈奴,取得龍城大捷,年不過二十五歲!冠軍侯封狼居胥,立下不世之功,也不過年二十一歲!”

“如今我張郃從徵三載,二十有六,統兵又有何不可?”

看著張郃激憤的樣子,韓彬心中暗暗點頭,卻還是板著臉說道:“話說如此,但那畢竟都是些古人.”

“麴義乃是冀州名將,效力三任州牧,聲威遠播。

其麾下的‘先登營’將士,個個能夠以一當百。

他組建的弩營箭陣,更是天下鋒銳,讓人談之色變。

你難道敢與之為敵?”

“冀州名將?”

提到麴義,張郃用鼻子重重哼了一聲,神情中帶著難掩的嘲弄與不屑。

“麴義固然成名已久,但其人依靠冀州氣勢,卻公然反叛冀州,如此反覆無常,背信棄義,與那呂奉先何異?我張郃堂堂男兒,又豈懼這種首鼠兩端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