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半仙婆

“子深，你太令我失望了。”站在高臺上久久未說話的老族長驟然開口。

荔子深站在原處，手指輕微動了動，沒有解釋，他覺得他說的已經很清楚了。

“那既然這樣，不如讓他做我的徒弟。”那是一個聲音低沉沙啞的老婦人，病容滿面，兩頰凹陷，雙眼眯成一條縫，一雙肥大耳朵掛了下來，耳朵上掛著一對紅寶石金環耳墜，她身材矮小，佝僂著背，杵著柺杖一步步朝著大殿走來，身側還飄著兩團火焰，像是鬼火。

屋內的所有人皆是一愣，直到看見她柺杖上掛的一個綠色一個紅色成色極佳的寶石掛牌，老族長率先反應過來，他微微躬身，十分虔誠地朝老婦人行禮。

“半仙婆閉關千萬年，如今出關，是弟子們照顧不周，竟沒有去山前迎接。”

聽了老族長的話，幾位長老和餘下的弟子也慌忙行禮，半仙婆轉頭對著荔子深，荔子深收回手中的劍，彎腰行禮。

半仙婆先是樂呵呵地笑了，然後收起笑意又道：“徒兒下山幾月有餘，如今尚未回去探望我老婆子，老婆子實在憂心，便下山來瞅瞅，在門外就聽說有人要抓他。”

江澈神色忽地頓了一下，很快又鎮定下來，朝著老婦人行了一個大禮：“徒兒拜見師父。”

“平安就好。”

老族長和各位長老思緒一片空白，還是有長老怯聲道：“半仙婆找個凡人當徒弟怕是不合適吧。”

半仙婆咯咯地笑起來，她斜眼看了一眼身邊的一團鬼火，道：“三兒，你去。”

“好，婆婆。”

三兒飄到江澈頭上繞了一圈，然後又輕輕貼上江澈的額頭，江澈只覺得額頭燙的厲害，臉上露出一絲掙扎之色，很快，他的額頭上出現一個花瓣的印記，周身冒著白色的煙霧，面色紅潤有光澤，眼中水露露的。一縷神識飄散在外，周圍人大驚，江澈居然有神識。

“是老婆子讓小澈下山找子深的，卻不料那孩子一不小心毀了機關陣，不管怎麼說這件事與我老婆子也脫不了干係，你們若是要罰，我願代替我的孩子受過。”

老族長一驚，連忙擺手：“既然這件事是個意外，那便算了吧。”

“既然這樣，那老婆子就謝過各位了，族長也早已對子深這孩子失望，不如讓他重新拜入我的門下，我看這孩子倒是喜歡得緊。”

老族長和各位長老手指微微握拳，淡然笑道：“全憑半仙婆做主。”

半仙婆拿柺杖敲了敲地板，眼神犀利道：“你倆個，跟婆婆回去。”

殿內所有人眼睜睜看著半仙婆將荔子深和江澈帶了出去。

大家把目光轉向老族長，老族長搖搖頭，那可是半仙婆，整個畫師族都得給她三分薄面。

半仙婆顧名思義，她半人半仙，當初畫師族因為詛咒的事差點滅族，是半仙婆出山才保住了畫師族一方子民，但那時她缺受了很重的傷，一直閉關修煉直到今天。

半仙婆將荔子深和江澈帶到他她居住的地方，那是一個很幽暗的林子裡，起著霧氣，灰濛濛的。接著走到一個瀑布面前，踏進去豁然開朗，裡面山清水秀，鳥語花香，一派世外桃源般的景象。

瀑布並沒有沾溼幾人的衣服，水流在快要滴到身上的時候忽然朝四周散開了。荔子深和江澈對視一眼，沒有商量卻十分默契的雙雙俯下身，細聲道：“感謝婆婆的救命之恩！”

半仙婆拿著柺杖指了指江澈，轉過身就往裡走：“跟我進來。”

江澈只是淺淺由於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跟著半仙婆進了前面的木屋。江澈進屋順手將門關了起來，半仙婆坐到木椅上，雙手撐在柺杖上，輕言細語：“問吧？”

江澈遲疑道：“為什麼要救我？”

“你我有緣。”

“神識，是障眼法還是真的？”

“真的。”

“怎麼可能？我怎麼會……”江澈一臉不可置信，他緩緩張開自已的手掌看了看，又疑惑地看著半仙婆。

“不用擔心，既來之則安之。江澈，往後作為我的徒弟，你想做什麼就去做，你想知道什麼答案就自已去尋，這個世界需要一個瘋子和一個勇敢的人來尋找真相，你很合適。江澈，千萬年來，只有我和荔子深從詛咒的時空出來過，剩下的人，全死了。”

“婆婆，那個詛咒到底是怎麼回事？”

半仙婆小聲嘟噥著：“忘了忘了，全忘了。”

半仙婆將她柺杖上藍色的寶石吊墜取下來遞到江澈手中，嗓子沙啞如山澗中的野鴨，顫聲道：“你可願做我的徒弟？”

“願意。”

半仙婆滿意的點點頭，她心裡清楚江澈是個聰明人，他一定明白這個身份可以給他在畫師族帶來不少便利。

“去吧，把外面那個叫進來，你要再不出去，他怕是就要闖進來了。”

江澈訕訕地應了句：“好。”

江澈雙手開啟木門，抬眸就與荔子深的目光撞了個滿懷，見江澈出門，他的立刻放鬆下來，朝江澈的方向走過來，“阿澈，沒事吧？”

江澈朝他笑笑：“沒事，婆婆叫你進去。”

“好。”

荔子深進門後，半仙婆穩穩地坐在木椅上，她的雙眸中閃著點點星光，似水霧。

“你可願跟著我？”半仙婆雙眸微動，見荔子深沒有立刻應下，她又補充道：“和江澈成為同門師兄弟。”

“願意。”

“敬茶。”

半仙婆說完，雙手一揮，桌上出現一個茶盞。

荔子深端過茶盞，彎腰將茶水遞到半仙婆面前，她接過茶水，放在嘴邊慢慢品著，眼睫上揚，眼底的冰冷一閃而逝，一揮茶盞，茶水朝著荔子深的方向潑去。

荔子深反應極快，閃身躲過茶水，一抬眸卻發現自已置身幻境，周身全是自已沒見過卻又很熟悉的東西，周圍的一切都在快速旋轉，他雙手抱住頭，痛感從腦子裡往鑽，他的腳步開始有些混亂，一道聲音從頭頂上空飄起：“屏住呼吸，調整內息。用你的力量，打破這幻境！”

他只知道有人在說話，但是腦子中根本記不清那道聲音，太陽穴像是要爆炸一般。他的額頭冒出冷汗，胸口一陣劇痛，是半仙婆點住了他的穴位，他再睜眼，又是那座小木屋。

半仙婆等他緩了一會，問道：“你看見什麼了？”

“我不知道，我忘了？很陌生但又很熟悉。”荔子深自已也不確定是沒看清，還是看清又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