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書林面色不善,瞅了眼他們腳邊的竹簍,嗤笑出聲,“野菜賣了多錢呀?就敢跑到這兒來吃飯?”

林婉寧看他一臉小人得志的樣子剛想開口,陸遠舟拉住她,搖了搖頭,示意她繼續吃飯。

趙書林見這倆人都不理他,氣不打一處來,朝身後那幾人說道:“給你們介紹下,這是咱們村長的女兒,林婉寧!這個是她男人。”他指了指陸遠舟,又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繼續說:“你們幾個新來的,以後見了林同志要打招呼知道嗎?林同志讓你們做的你們必須要做!”

“為什麼?”後面一個臉圓圓的女生聽出了趙書林口中的諷刺,但還是疑惑地開了口。

“林同志在咱們三河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為了這男人不惜和村長斷親,臨了還訛了村長几百塊錢。”

“幾百塊錢?!”

“這麼多?!”

“村長為什麼要給她?”

“唉!村長年齡大了,就這麼一個親女兒,沒想到她竟然...”他話沒說完,搖了搖頭,似乎是在為林衛國抱不平。

陸遠舟見這人跟蒼蠅一樣,不理他他倒來勁了。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趙書林,表情嚴肅,“滾遠點,不要打擾我們吃飯!”

那幾人聽得眉頭緊皺,本來還以為僅憑趙書林一人之詞不能說明什麼。

這會兒見陸遠舟言語中帶著威脅,圓臉女生一臉正氣凜然的樣子,開口道:“你們欺負別人也就算了,我們可不怕你們,我們是下鄉來幫助你們三河村的,要是你們敢欺負我們,那就等著瞧!”

“對,你們對村長做的事就是沒有道德,是欺詐,是要吃牢飯的!”

其他幾人七嘴八舌的說,那個戴眼鏡的男生倒是什麼也沒說,安安靜靜的站著看著他們,彷彿局外人。

陸遠舟不像他們,說話愛咬文嚼字,拐彎抹角,他對人對事都很直接。

這會兒見趙書林變本加厲的抹黑林婉寧,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脖領,像拎小雞仔一樣將他拎了起來,後面幾人見狀也怕了,紛紛後退幾步,生怕傷到自已。

一聲悶哼!趙書林被陸遠舟扔了個狗吃屎!

其他幾人趕緊過去扶起他。

趙書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在幾個新人面前丟了面子,強撐著爬起身,惡狠狠的瞪著陸遠舟,反正他要離開三河村了,這會兒也不怕他了,“你們隨意打人就是犯法。”

“所以呢?你是還想再挨頓打?”

陸遠舟從身高上就壓制住了他們,他一字一句的說著,目光掃過那幾人,眼底散發出的冷意如寒冰一般。

“算了吧,回去吃飯吧,我餓了,你們呢?”新面孔中唯一沒有嘲諷過他們的那個男人說話了,他扶了扶眼鏡框,又看了看同伴們,其他幾人見狀趕緊點點頭,拽了拽趙書林,也不敢抬頭看陸遠舟,“走吧,我們餓了,去吃飯。”

這會兒飯店人也不多,其他桌都停了筷子朝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老闆也小跑著過來勸架。

“你們別動我,你們怕他我可不怕!”他甩開那幾人。

“趙書林,你顛倒黑白,欺負婦女,還想倒打一耙,上次你汙衊我的事忘了?要不要我給你回憶回憶!”林婉寧下午的好心情被趙書林影響,這會兒也吃不下飯了,將筷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都是朋友嘛!有啥說不開的,行了行了,回去吃飯!”老闆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他不知道這幾人中有何恩怨,但他看得清清楚楚,這個叫趙書林的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這桌夫妻倆!

被打也是活該!他特意等他摔倒了才趕著過來的。

趙書林見這幾人都攔著他,總感覺虧了,嘴裡罵罵咧咧,被那幾人拽著去了離他們最遠的一桌。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吃飯了。”眼鏡男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滿臉歉意朝他們點點頭。

林婉寧也看得清楚,剛才那幾人中就這個人沒有與他們同流合汙,她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朝他笑笑搖了搖頭。

等那人走遠,陸遠舟見這女人還盯著那男人背影看,一下子黑了臉,他不懂這小白臉有什麼好看的。

沒有一點男人的陽剛氣!

林婉寧前世的姥姥家在南方,她也算半個南方人,剛剛和那人交談的話語間,聽出來他應該是靠近沿海哪個城市的!

這人應該是個讀書人,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被下放到他們這大西北窮山溝裡!

等她收回視線,一轉頭,發現陸遠舟正臉色黑沉的盯著自已,抿著唇表示自已的不悅。

林婉寧拍拍他的手,“彆氣了!為了趙書林那種人不值當!他就是個小丑!”說完又給自已盛了碗湯,小口小口嘬著。

陸遠舟更氣了!她看不出來他是在生她的氣嗎?

林婉寧也是個心大的,以為陸遠舟還在生趙書林的氣,哄了他一路,最後又在他唇邊親了一口,那人臉色才好了起來。

說好她請客的,最後結賬時陸遠舟買了單,林婉寧問他錢是哪兒來的,陸遠舟沒有回答她,等到兩人走出飯店,他才從兜裡掏出五十多塊錢和幾張票,一併塞給了她。

林婉寧點了點,總共五十五塊五毛,還有幾張糧票、肉票、副食票。

“你從哪弄的這些?”她指的是票據,這年頭有些東西有錢都不一定買得到,所有東西都要票,這可不好搞。

“找人換的。”

“拿錢換的?”

“野味換的。”拿錢換的還是要票買東西,黑市裡除了菸酒,就是野味出手的比較快,他倒是不愁賣,不過去過幾次,就有人眼熟他了,每次他去不到一會會兒,筐子裡的東西就賣完了。

“你昨晚上山了?”怪不得他昨晚出去那麼久,久到她以為他去隔壁睡了。

“嗯。”

“怎麼會這麼多錢呢?”上次他賣了兩隻野雞才總共十來塊錢,這次一下子給了自已五十多,還有票據,按理說不應該呀?!

“野味拿去換票了,剩下的是賣雪花膏的錢。”

“雪花膏?你賣出去了?”林婉寧倒是詫異,他一個男人家的賣女人東西,竟然也會有人買?

“全賣掉了。”陸遠舟對女人的東西沒把握,但看自已媳婦大熱天的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東西,而且來一趟鎮子不容易,也不想看見她失落的臉。

他靈機一動,搞了個買二減五的活動,買一隻野味就必須要買一盒雪花膏,買二就給減五塊。

陸遠舟之前賣的野味又大又肥,還不缺斤少兩,他這人靠譜,那幾個老顧客也信任他,最後拿來的五盒全被他賣了出去。

不過,野味的錢全被換了票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