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開霽一張張地翻看著照片,每一張照片都很清楚,有偷拍的,也有自拍的。

但他看在眼裡,目光從警惕到柔和再到兩眼溼濡不過一分鐘的時間。

然而翻到最後一張照片,一個穿著樸素形容枯槁依稀能從眉眼看出來年輕時絕代風華女人的照片時徹底怔住。

女人身後有一個很大的尋子廣告牌,她麻木的看著鏡頭,眼裡又忍不住帶起一絲希望。

莊開霽的手和嘴唇都在顫抖,許久才喚出一個名字,“紀窈?”

“這是紀窈,她怎麼會變成這樣?!”他幾乎目眥欲裂,不可置信地盯著賀禮遇,完全顧不上他身份的差距。

賀禮遇依舊處變不驚,他沒動桌上的食物,緩緩品茶,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態。

一旁的季助理看了眼老闆,這才解釋起照片的來歷。

“如您所見,照片裡的這人確實是叫紀窈,她的女兒失蹤了,她在找女兒,”季助理頓了下說,“她的女兒失蹤了七年,至今沒有下落。”

莊開霽怔住,不確定道:“安安失蹤了?怎麼可能?當年是她信誓旦旦的說能夠照顧好安安,安安為什麼會失蹤?!”

這次季助理沒再繼續回答,目光轉向賀禮遇,意思不言而喻。

都是千年的狐狸,莊開霽哪有不懂的?

他抿了下唇,姿態放低帶著乞求道:“賀總需要我做什麼您可以直說,但我只想知道阿窈和安安的事情。”

莊開霽整個人很凌亂,完全想不明白離開他七八年在紀窈身上都發生了什麼。

賀禮遇這才捨得將視線落在他身上,饒有興味道:“噢?這可是莊副院親口說的,可不是賀某逼迫的啊。”

莊開霽:“……”確實沒逼迫,但威脅了。

“您問,我只想知道她們的事情。”莊開霽咬牙,目光死死盯著照片。

他簡直不敢想象當年紀窈離開他就過的這種鬼日子?

當初帶著他女兒離開時那般決絕又幹脆,怎麼會把自已弄得如此落魄不堪,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已看到的。

還有尋子,安安失蹤了?!怎麼會這樣,她為什麼不來找他?

莊開霽很痛苦。

這一瞬間,他心口從內到外都在泛起疼痛。

賀禮遇扯唇,沒有繞圈子,但也沒親自說,旁邊季助理依舊很有眼力見地繼續道。

“我查到很多關於紀窈女士的事情,不知道您想從哪裡聽?”

“全部,我要聽全部!”莊開霽倏地抬頭道。

賀禮遇瞟他一眼,似笑非笑:“不如邊吃邊聽?畢竟你想知道的事情已經很久遠了。”

莊開霽看著一桌的辣菜,猶豫一瞬還是拿起筷子,然而第一筷入口他就差點被辣出眼淚。

“可以了嗎?”他紅著眼看向賀禮遇。

賀禮遇輕笑,“當然,莊副院隨意。”

季助理:“……”打工人沒人權是嗎?:)

……

莊開霽的事情很簡單。

就是渣男吃著碗裡的想著鍋裡的。

想裡外都要得到。

但現實被戳破,作為被他養在外面還毫不知情的紀窈一怒之下帶著閨女紀安安離開。

卻不知因此為女兒埋下禍根,莊開霽的妻子恨他出軌還有閨女。

她又恰好知道江瑾聿在找適齡女孩匹配心臟,於是她偷偷帶著紀安安去檢查了身體。

沒想到紀安安意外匹配上,但匹配率沒有另一名貧民窟女孩的高。

就在她糾結如何將紀安安送上那手術檯時,貧民窟的女孩出了車禍。

於是,莊開霽的妻子收買了一些人,成功將紀安安送上那天的手術檯。

用的名字資訊都是那個貧民窟女孩的,而那天這場手術主刀的醫生就是莊開霽。

如果莊開霽當時去看一眼那女孩的臉,就能發現是紀安安,然而他沒有。

這一招狸貓換太子,還是季助理去查莊開霽的事情順帶查出來的,否則這件事除了當事人誰也不知情,甚至騙過了賀禮遇。

難怪江瑾聿沒有賠償貧民窟那對失去女孩的父母,只有陳家人賠償了。

在紀安安失蹤後,紀窈就瘋了,她也曾試圖找莊開霽幫忙,然而卻遭遇他的妻子羞辱指責,失魂落魄的紀窈也認為莊開霽不在意他們的孩子,她只能一邊打零工一邊找孩子。

日子過得清貧又苦難,找到孩子是她唯一的希望。

不過,季助理沒有將全部的事情一一告訴,只告訴前半部分,後半部分他親手換自已閨女的心臟給另一名少年的事沒提。

“安安失蹤了,安安怎麼會失蹤?!”莊開霽赤紅著眼,看向賀禮遇似乎想尋求一個答案。

“賀總,您是不是知道是誰帶走的安安?求你!求你告訴我!讓我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他也曾試圖尋找過紀窈,可當年他查回的結果是,紀窈跟著一個有錢的男人出國了。

他很生氣,所以他才下定決心不再關注紀窈的任何事情。

然而現在才有人告訴他,紀窈根本沒出國,他們唯一的孩子還失蹤了。

季助理看了眼莊開霽一點都不同情,老渣男了,現在後悔有什麼用,若不是場合不允許,他都想將這一幕拍下來。

讓大家對他評頭論足,對了,他還是個大網紅呢,估計他還能因此火爆一波,嘻嘻。

賀禮遇不見半點慌亂,吃著清淡的菜,辣椒的重口菜全往莊開霽跟前放,他甚至還心情不錯地道:“莊總何必著急呢,多吃點。”

莊開霽:“……”別以為他沒看見他的小心機!

他深吸一口氣,到底沒有勇氣吃帶辣椒的食物。

“賀總找我是想從我這裡知道江總的事情嗎?”莊開霽沉聲又道:“我只是替江總做一些不足為奇的小事罷了,您想知道更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賀禮遇忽然找上他,他除了想到江瑾聿外想不到第二個人。

當然,他如何得知他們有恩怨,也是因為一次偷聽。

想到此,莊開霽一咬牙道:“但我可以為您提供另一個真正幫江總做灰色事情的人的資訊和身份,我只想知道安安和紀窈的事情。”

賀禮遇筷子停下,眉一挑來了興趣,“哦?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