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黑了,賀禮蜷縮在地上渾身抽搐發抖,青筋爆起,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汗水。
毒癮來的時候生不如死,就好像有成千上萬只螞蟻吸血啃骨,他現在的樣子人不人鬼不鬼,像個行屍走肉,整個人已經嚴重脫水。
前幾天下雨,會有雨水漏進來還能有口水喝,現在很久沒下雨了。
他也不記得有多久了,只是痛苦煎熬的時候每一分鐘都覺得漫長。
他很少紅眼,很少服輸,也第一次開始畏懼死亡。
至少上輩子是這樣,可這輩子他一次又一次的妥協,一次一次放下不痛快,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手指緊緊攥成拳頭砸在集裝箱上,眼紅到充血。
天又沉了幾分,身後的門有了動靜,賀禮已經意識障礙,分不清現實和虛幻。
等那人走近了才發現是那個被稱為“坤哥”的臥底。
申坤看著他身上的傷,皺眉:“明天他們交易,到時候人多混亂,我想辦法救你出去.”
賀禮扯著嘴角笑了笑:“你身份洩露了,他們明天會放更改交易地點的假訊息.”
“你怎麼知道?”
賀禮:“林深怕對方黑吃黑,想拿我去和對方周旋,明天他們交易也會帶上我.”
申坤頓了頓:“訊息可靠?”
“林深親口說的,不管怎麼樣,如果你有辦法把訊息透露出去,讓警方在兩個交易點安排人.”
“林深現在懷疑你了,你要順利把訊息帶出去,就得活著.”
“我有辦法讓你擺脫嫌疑.”
賀禮看向他,黑眸沉了幾分,“敢不敢賭一把?”
申坤嗤笑了一聲:“我都做這,還有什麼是不敢的.”
……
早上,許願收到唐瀟的資訊,才想起來今天該回學校參加畢業典禮。
這幾天被賀禮的事弄的沒什麼精神,想著去一趟參加完畢業典禮就回來,誰知被趙寧微拉去聚餐。
大學四年,畢了業就各奔東西,這頓飯大概是臨別前的溫存了,許願實在不好拒絕,勉強跟著去了。
其實也就是宿舍裡四個人坐在一條到底小吃街的一個大排檔吃燒烤,聊天。
夏季的晚風滾動著熱浪,她們坐在露天桌上。
許願聞著空氣中的孜然味,抬手揉了揉鼻子。
趙寧微嚷嚷的要喝酒,跟唐瀟一拍即合,兩個人要了扎啤。
周綺深表遺憾:“得,大姨媽來了,不能陪你們乾一杯了.”
趙寧微咬著烤肉,白了一眼周綺:“我怎麼見你上回還把我放在宿管阿姨那的冰淇淋給偷吃了.”
周綺:“吃你的,話那麼多.”
唐瀟拿著杯子看向許願:“許願你要不要來點?”
許願笑著搖頭:“我不了,最近身體不舒服,不能喝冰的.”
“難怪你的臉這麼憔悴.”
周綺,“雖然咱年輕,可畢竟不是十七八歲了,好好照顧自己,姐妹.”
許願笑了笑,盯著桌子上的烤肉,胃裡不舒服,差點吐出來。
“對了許願,你畢了業一直待在嘉山實習?”
許願點頭:“暫時這麼打算.”
趙寧微慢慢點頭,問唐瀟:“你和那富豪什麼情況啊?”
唐瀟抬眼:“再問,友盡.”
趙寧微咬著烤串,含糊不清的說:“小氣,咱們做室友這麼多年了,這點事不能瞭解瞭解嗎?”
“個人私事兒,免問.”
趙寧微撇了撇嘴:“嘖嘖嘖,不就是一個比你大六歲的,多金帥氣富豪追你嘛,就他那點資訊,我上網一查,門清兒.”
唐瀟喝一口啤酒,沒搭理她。
趙寧微:“你這眼光要上天啊,小心過了這村沒這店了.”
唐瀟笑了:“這村這店的,你還挺稀罕.”
“我是稀罕啊,可人家喜歡的不是我啊.”
周綺:“強扭的瓜不甜.”
趙寧微揚眉:“甜不甜,嚐嚐就知道了,是啊,許願.”
許願跟著笑了笑:“嗯.”
唐瀟皺眉:“再提他,今晚喝完這頓酒,絕交友盡.”
趙寧微笑得曖昧。
唐瀟朝著周綺看過去:“周綺明天幾點的車?”
“八點四十,別送了,我不喜歡送別.”
“這麼急著走?”
周綺點頭:“嗯,家裡有點事,這一走,就不知道能不能再見面了,你們以後誰結婚了叫我啊.”
“那肯定是許願先結婚.”
許願回神:“啊,到時候一定通知你們.”
趙寧微:“說出來估計沒人敢信,我室友談了四年戀愛,我居然都沒見過對方長什麼樣,如果將來有一天能在你婚禮上看到新郎一眼,我死而無憾.”
“估計帥的掉渣,不給看.”
唐瀟笑著沒吭聲。
許願勉強扯了扯嘴角,盯著某處發呆,目光渙散,晚上,她們要去唱歌,許願實在撐不住,就先回了出租屋。
夜裡,她剛睡下,李妍進了一趟屋,看著空調製冷,伸手給她蓋上被子。
她睡得淺,迷迷糊糊掀了一下眼皮。
“我想給你蓋個肚子,吵醒你了.”
“沒有.”
許願從床上坐起來,伸手去拿水,“妍姐,這幾天謝謝你.”
“謝什麼.”
李妍笑了笑,“其實我之前對你偏見挺大的,特別是賀禮為了你什麼都不顧時候,後來,在賀禮口中瞭解你,也慢慢的放下了偏見.”
許願捧著水杯,苦笑:“你一定覺得,賀禮為什麼拼了命愛這樣一個人,我為賀禮做的事兒太少了,這幾年,好像都是他在付出.”
“我不這麼覺得.”
李妍搖頭,“你就待在他身邊,什麼都不用做,只要愛他,支援他,對他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許願低下頭,手指輕輕摩挲著水杯,忽然笑了。
李妍看了一眼窩在床尾的招財,問:“孕婦能不能養貓?”
許願笑了笑:“沒那麼嬌氣.”
李妍輕輕點頭,目光落在許願臉上。
這兩天她情緒很穩定,她寶貝肚子的孩子,上次被醫生警告後,一直都她小心翼翼的保護著肚子。
就是晚上睡不好,總是醒。
賀禮的事她還沒告訴賀禮母親還有懷孕身體上的不適,加上擔心賀禮,所有的一切都壓在她一個人身上,沒崩潰已經是她最大的堅強了。
李妍挺心疼她的。
“養個小動物也好,白天的時候你去學校,它就自己逮著那個小圓球玩,挺有趣的.”
許願點了一下頭。
“睡吧,才十一點,”
李妍看著她躺下,才離開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