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背脊挺拔,寬闊的肩膀整個阻擋了周理望向海一禾的眼神。

手腕處的傳來熟悉的觸感,姜戈擋在她身前,手上傳來令人安心的力量。

“你誰啊?我找海學妹跟你有什麼關係?”

周理全然卸下最初矜持的偽裝,眉歪眼斜,擺出一副他與海一禾很熟的模樣。

高他一個頭的少年低低垂眼,淺灰色的眸子是不加掩飾的蔑視。

姜戈像是聽見什麼好笑的話,冷冷嗤笑一聲,周身散發著上位者的威壓。

“沒什麼關係,我單純看你不爽。”

“你——!”

視線被遮擋,海一禾瑟縮在姜戈的身後,聽見兩人話語裡針鋒相對,卻看不著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只能從章心媛兀地一頓的身形中,隱約猜到事態不妙。

短暫的沉默,以周理的咒罵轉身結束。

“戚,裝什麼b。”

直到佝僂的背影徹底走遠,姜戈才終於放開她的手,默默站到一旁。

“怎麼樣?剛剛他沒做什麼吧?”

“你手還好嗎?”

章心媛也走上前,盯著他刻意捂住的手瞧。

海一禾被擋住不知道,她可看得清楚,周理方才出手的一瞬間,手裡的筆可沒有收斂。

姜戈卻像個沒事人一般,抹去掌心處滲出的血跡,神色如常。

“筆芯碰到了,還好。”

“…去校醫那擦點碘伏嗎?”海一禾咬著唇,眉眼止不住地擔憂。

他又一次因為幫她受了傷,可她卻什麼回報也沒給過。

許是察覺到身旁人失落的情緒,姜戈的唇勾起一抹弧度,安慰道:

“之前還剩了些,只是小傷,沒事。”

他是被楊灝拉到附近的,楊灝夥著人去打球了,他則是單純不想與王遠洲碰上躲到一旁散步。

誰料便看見樓梯下海一禾被周理糾纏的場景。

其實就算他不出手,她身旁的章心媛也會將那個男的打發走。

只是等他反應過來時,本能已經先一步替他做了決定。

就像護住即將摔倒的她,在舞臺擋住臺下眾人的目光,他的所有行為,本能勝過了理智。

一切皆出於自願,所以看見海一禾溼潤眼眸裡泛出的愧疚時,他巧妙地將話題從自已身上轉移。

“你們來看王遠洲訓練?”

海一禾搖頭,解釋她們只是為了躲那些來追問的女生。

她說的含糊,將那些與他相關的事用追問一筆帶過。

章心媛好整以暇地望著兩人,暗戳戳地挑明:

“她們總問一禾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和九班的段涵蕊又是什麼關係,或者喜歡什麼吃的,用的,玩的…”

“不然你今天你一次性說個清楚,下次我們被問的時候也好回答,不然一禾總說不知道,大家還以為她高冷呢。”

海一禾順時從臉側紅到耳根,無措地看向章心媛,支支吾吾地想要辯解,卻羞得組織不出語言。

說到底,她也很好奇姜戈的回答。

少女暗戀的小心思,想要知道心上人有沒有喜歡的人,想更瞭解他一點。

“我和段涵蕊只是單純的同學關係,”姜戈語氣淡淡,停頓片刻,視線隱隱在海一禾身上打轉,“喜歡的人…倒是有一個。”

突如其來的一陣風,帶起一片蟬鳴。

海一禾心跳的很快,彷彿有些喘不過氣。

悄悄抬眸,姜戈正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已。

她在等他的下一句話,忐忑、不安,卻又帶了股不自知的欣喜。

一旁的章心媛手捂著嘴,眼底止不住的驚訝。

不會吧,她不會真要目睹他們表白現場了吧。

難不成是方才周理的行為,刺激到了姜戈嗎?

“吃和用,我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

“玩的方面,比較喜歡音樂。”

他逐一回答了兩人的問題,勾起一抹淺淡的笑,似乎被她們忽然變得緊張的神情逗笑。

海一禾心頭一鬆,見章心媛還準備追問,忙拉住她的手製止。

再問下去,居心就太明顯了。

她紅著臉朝姜戈點頭,轉頭帶著章心媛往集合點走了。

“為什麼不讓我問他喜歡的是誰?”章心媛道。

“……”

“你害怕啦?說不定當時挑明你們就互通心意了呢。”

“…他又不一定喜歡我。”

海一禾抿唇,細眉輕蹙。

在當時那種氛圍下,她竟然也產生了姜戈也喜歡自已的錯覺。

現在冷靜下來,她只感到一陣後怕。

如果姜戈當著面說出別人的名字,她怕她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緒,讓他覺得尷尬。

所以她選擇逃避,就像現在這樣,繼續做著普通朋友也好。

起碼她還能有正當的理由抬眼看看他。

“極致的曖昧,極致的拉扯,”章心媛晃了晃腦袋,語氣瀟灑,“戀愛果然還是看別人談好玩。”

她們迴歸人群,平日裡找不到機會的女生們都三兩聚集在一起,一齊湊上前來。

“聯考後就是姜戈生日,你知不知道他喜歡什麼?”

“他喜歡甜食嗎?我烤餅乾給他怎麼樣?”

眾人七嘴八舌地問著,海一禾插不上話,便又聽她們討論起網上關於他的傳聞。

“我之前碰見過他喂學校的流浪貓,送他一個貓咪的掛件怎麼樣?”

“他之前上節目不是說不喜歡貓嗎?”

“是貝斯手說的,姜戈之前養的貓被家裡人瞞著丟了,幾個月大的貓,在十二月的冷天裡活下去想也艱難,所以他才在節目上說以後都不會再養貓。”

海一禾第一次聽見姜戈的這段過去。

既然是喻港說的,她會選擇相信。

他不是不喜歡貓,而是討厭過去沒能保護好小貓的自已。

所以姜戈更喜歡與流浪貓相處,是因為希望它們能夠照顧那隻被家裡人丟棄的小貓嗎?

海一禾攥了攥拳,忽然又多了幾分心疼。

光鮮亮麗的家庭外表下,或許這些事被講出來,也不會有人有所觸動。

或許就連她也一樣,住在小租屋裡的日子拮据的她,心疼一個住在大別墅的富家少爺,別人只會覺得好笑。

可人類是有情感的生物,無關外物,她只是為自已心上少年那不為人知的悲哀感到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