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放學洛綿照常進行排練,後天就是校慶日,他們沒有多少時間浪費。

今天的訓練更是延遲了半個多小時,直到六點半才結束。

洛綿將劇本塞入書包,剛要背起,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道熟悉溫柔的聲音。

“洛綿,我騎了腳踏車,送你回去吧。”沈星言眼眸含著笑意。

他沒有富家子弟身上慣有的嬌氣,平日都是騎車上下學。

自以為昨天送洛綿回家,兩人已經是朋友,朋友一起回家,完全沒任何問題。

他也就這幾天能送她,高三時間緊,任務重,都要上晚自習,要不是這幾日需要排練,他現在正在教室。

壓根沒有機會送洛綿回家。

洛綿聞言停住步子,轉過身子,搖了搖頭,“我自已走回去就行,明天見。”

少女音色綿軟,拒絕的話不假思索,完全不給沈星言再度開口的機會,轉身離去,腳步帶著幾分匆忙。

沈星言見狀一頭霧水,他印象中洛綿向來禮貌有加,性格也溫吞,頭一次見她失了分寸。

不知道在著急什麼。

出了藝術樓的洛綿沒心思想她自已的舉止是否進退有度,直奔校門口。

小步子邁成大步子,緊接著變成小跑。

抵達校門口邊緣時,又放慢了步調,理了理額前被風吹亂的劉海,粗重的呼吸變得平緩。

踏出校門口,洛綿那雙靈動的雙眸向人行道那棵松樹底下望去,沒看見那道張揚的身影。

燥熱的晚風吹拂而過,樹葉沙沙作響,橙黃色的光透過葉子縫隙,光影落在地面擺動。

樹還是那一棵,人卻不在。

洛綿清凌凌的目光掃視一圈周圍,依舊沒見著周也。

最終沮喪地垂下頭,蔥白的手指絞動衣角,平整的校服被扯出褶皺。

不遠處的小路拐角,一道頎長的身影躲藏在牆後,只探出半隻諱莫如深的眼睛,視線定格在校門口的少女身上。

見她四處張望,那隻蠢蠢欲動的腳終究沒忍住踏了出去。

下一秒,停在半空。

視野中昨日那位溫柔到骨子裡的少年推著一輛腳踏車出了校門,笑著和洛綿打招呼。

“洛綿,你怎麼還在門口?”沈星言有些詫異,明明剛才她很著急,現在怎麼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洛綿扯出一抹勉強的笑,瑩亮的眸子黯淡無光,“我走得慢,我先回家了。”

說罷,朝最近的那條小巷子走去。

身後的沈星言見狀推著腳踏車跟了上去,走到洛綿身旁。

“你怎麼跟過來了?”洛綿垂著的頭抬起,神色訝異。

她記得沈星言和陳靈竹住在同一個小區,繞過大半個一中的那條路是回家最佳路線。

沈星言聞言唇邊的笑意不變,輕聲回覆,“我去趟世紀城那邊的書店。”

洛綿瞭然的點點頭,沒再開口說話,面色懨懨。

沈星言見她興致不高,也不敢貿然講話,陪著她走了一段路,才和她正式揮手告別。

看著少女纖瘦的背影踏入巷子,他站在原地停留許久,隨後將腳踏車掉頭,還沒等他原路返回,迎面走來一位紅髮少年。

人行道上少年張揚耀眼,身著黑色無袖上衣,同款色系短褲,一雙白色的籃球鞋,青春洋溢,一頭惹眼的紅髮肆意不羈,痞裡痞氣的他面色不佳,自帶一股氣場,讓人不適。

沈星言眼睜睜看著少年涼涼的睨了他一眼,眼神淡漠,一閃而過的厭惡讓他摸不著頭腦。

隨後不良少年拐入小巷子,沈星言見狀狠狠地皺了下眉。

不明白少年對他的敵意。

靜默片刻,沈星言想不通理由,只能跨上腳踏車,原路返回離開巷子口。

這條筆直的小巷沒有任何遮擋物,周也怕洛綿回頭,每一步走的小心翼翼,從背後看鬼鬼祟祟,不懷好意。

洛綿走得慢,一直低著頭,直到小區裡面都沒往後看過一眼。

周也停在小區不遠處的大樹底下,見到她進入小區,不知道是失望多一點,還是慶幸多一點。

想到一路尾隨洛綿,周也握成拳頭的手砸了一下樹幹,粗糙的樹皮被震的落下碎屑,幾米高的大樹搖搖晃晃,發出窸窣的響聲。

他舌尖頂了一下口腔,眼尾泛著可疑的紅色,冷冷開口:“真是瘋了!”

說罷,也不管手有沒有受傷,收回拳頭,利落轉身打了輛計程車去酒吧工作。

計程車抵達酒吧時,黃昏已被黑夜取代,街邊的路燈亮起,混著酒吧門口彩色的燈光,一股奢靡和墮落撲面而來。

周也輕車熟路的從酒吧後門進入,剛到更衣室男領班就走了進來,張口給周也分派任務。

“周也你等會兒到315包廂服務,那裡邊都是三十幾歲的富婆,她們吃你的顏。”說不定能多賣幾瓶酒,這句話被男領班嚥了下去。

酒吧服務生要不就長得漂亮,要不就帥氣,總之顏值要到位,不然怎麼賣得出去酒水。

周也面無表情地點頭,他深知這個道理,倒也沒有排斥。

他缺錢,自然不會跟錢過不去。

男領班見狀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多笑笑,要不然白瞎這張臉。”

周也聞言扯出一抹標準化微笑,那張顛倒眾生的臉瞬間有活力,眼神卻透著一股厭世感。

男領班沒多說什麼,只是無奈的搖著頭離開更衣室。

周也是根硬骨頭。

要不是他那張臉價值高,以他的脾氣秉性,早在酒吧混不下去,捲鋪蓋走人了。

周也閉了閉那雙平日裡帶笑的眸子,沉默良久,才換上工作服。

推門走入震耳欲聾,氣味複雜,昏暗彌亂的場所。

另一邊吃完飯回到房間的洛綿猶豫許久,找到易松彥的微信。

反反覆覆敲打了好幾遍字,斟酌十幾分鍾,才點選傳送。

洛綿:【這兩天周也還好吧?】

這兩天周也沒來接她,甚至連人影都沒看見,她怕他出意外。

沒有他的微信,只能求助易松彥。

正在網咖打遊戲的易松彥專注地盯著螢幕,擱在旁邊的手機亮起,他沒在意,直到這局遊戲結束,才有空拿起手機。

“我操!”易松彥趕忙摘掉耳機,忍不住罵髒話。

大嫂兩個字映入眼簾,洛綿的那條訊息已經是一個小時前,就這麼靜靜的躺在他的手機桌面。

來不及多想,易松彥開啟聊天框,趕忙回覆“也哥沒事啊!”,按下傳送鍵的最後一秒,停住動作。

他想起這兩天周也的古怪,好像明白了癥結所在。

想到這,易松彥刪除那段話,換了另一種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