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可憐的豆花兄妹

從李娘子的口中，陶然還真瞭解到了不少資訊。

“那王記豆花鋪子，之前本是雜貨鋪來著。原東家姓馮，在家中排行老二，我們都習慣叫他馮二，是那豆花娘子王改花的夫君。兩人是城東草垛子莊的，後來……。”

陶然在李娘子的敘述中得知，馮二本是帶著自家娘子，在鎮上經營著一家雜貨鋪。後來家中突逢鉅變，大哥夫妻二人意外去世，這才接了勤川與秀秀兄妹前來。

彼時馮二才剛成家不久，王改花的肚子也還沒有動靜，再加上那兄妹倆是自已的親侄，遂夫妻倆對於兩個小拖油瓶的到來，倒是並沒有太大反應。

不久后王改花就懷了身子，當時他們還說兄妹倆有福，才剛來家，就又引來了娃娃。

馮二是個有心的，雜貨鋪生意雖然不錯，可要想讓一大家子衣食無憂，多少還是有些困難。恰好勤川也頂事兒了，他便讓侄子幫妻子照看著鋪子，自已則跑去北方倒騰皮子去了。

他本意是想多掙些銀子，甚至不惜入了商戶，只想為自家掙個吃穿不愁的光明前程。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馮二回程時走了一段水路，船行至百里之外的青州時出了意外，竟直接翻了……

王改花突聞噩耗，直接一病不起，就連肚子裡五個月大的胎兒也沒了動靜。經過一天一夜的疼痛後，只產了個已經成型的死胎出來。

勤川雖然年紀尚小，可到底是個小小男子漢。

二叔出門前帶走了家裡所有的存款，沒錢為嬸孃醫治，他只能賤賣了鋪中貨物，這才沒讓王改花一屍兩命。

可王改花卻差點瘋了。

夫君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腹中的胎兒也沒了，就連本可以讓她安身立命的鋪子，也快成了一個空殼！她把這一切的不幸，都安在了兩個可憐的孩子身上。

可為了活下去，王改花還是變賣了雜貨鋪裡的所有東西，改行開始賣起了豆花。

不過磨豆子的活兒，卻被她安排給了小小年紀的勤川，就連當時年僅四歲的秀秀，也要每日在後院洗碗做活。

即便如此，兩個小傢伙好歹還能吃飽飯。可生活的重擔早就把王改花壓得變了心智，漸漸的，她開始把兩個孩子當成了出氣筒！

只要稍不順心，勤川和秀秀就逃不過一頓毒打。每日食不果腹，衣不禦寒，更是家常便飯……

這一切的一切，都被周圍鄰居收入眼底。可這畢竟是別人的家事，大家又怕多說會讓兩兄妹受害更多，也只能背地裡塞些吃食給他們。

“不瞞你說，我是真心喜歡這兩個孩子的。再加上我成親多年沒有子嗣，也曾提過想要收養他們兄妹其中的一個。

可那姓王的毒婦不僅不肯，還說要等秀秀長大一些，直接賣出去換銀子！陶家娘子，你說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狠心的婦人啊？”李娘子說完，雙眼早已哭紅一片。

陶然趕忙拍了拍她的背以做安慰：“事情都過去了，如今這倆小兄妹既到了我家，我自是會替他們另尋出路的。就怕……就怕那姓王的再找回來，屆時又當如何？”

李娘子湊近陶然耳邊道：“這個你無需多慮，那王改花的姘頭，並不是咱們本地的。聽我家夫君說，那人好像並不是什麼正派來路，昨兒連夜就帶著王改花坐船走了。”

“那李大哥可打聽過了，那船是去往何處的？”

“這個還真不用打聽，咱們雁歸鎮碼頭晚上只有一趟船，是去往幽州的。這船除了會在平洲靠岸補給外，便再不會停了。”

陶然聞言，一顆心也徹底放在了肚裡。

時辰也不早了，李娘子又與陶然聊了兩句後，便急匆匆的回去開門了。沒過多久，煜城也帶著勤川回來了。

隔壁院子的租賃今兒已經到期，勤川手裡拿著鑰匙，自然是要交還給人家的。煜城不放心他獨自前去，又想著反正得出門買乾糧，便跟著一道去了。

那東家還真不地道，昨兒王改花跟著姘頭跑路的訊息已然傳開，他自然也是聽到風聲了。本想著趁機將後院馮二購置的簡單傢俱扣下，奈何勤川身後跟著個一看就不好惹的煜城，他到底還是歇了那個心思。

交還鑰匙後，煜城也沒多說，只帶著勤川找到了才進了城的二牛，直接一趟就將隔壁後院兒的那些家當給拉了回來。

陶然見此情景哪裡還有不明白的，拉著二牛塞了二十個銅板，這才關上了門，三個人大眼瞪小眼地坐在了院裡。

勤川抬眼看了看一言不發的兩人，而後咬了咬牙，直接雙腿一屈就跪了下去：“多謝二位恩人出手相助，勤川身無長物，又有幼妹需要扶養，只能自賣自身，日後做牛做馬，好好報答二位……”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煜城一隻手給提溜了起來：“男子漢大丈夫，有話就說，別動不動的就要下跪！”

陶然反應慢半拍，沒來得及去扶小少年，聽煜城這麼說，卻是贊同的點了點頭道：“你們兄妹二人的身世，我已經大致瞭解了。我們出手相助並非有利要圖，只是心下不忍而已。

如今見你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不如說說將來的打算吧，畢竟你妹妹還小，怕是不能跟著你東奔西跑。”

“我是真心想要報答二位恩人的，至於妹妹她……隔壁李家夫婦這幾年多有照拂，且早有收養孩子的想法。與其讓妹妹跟著我，還不如……”勤川與妹妹相依為命，如今讓他忍痛送走秀秀，心裡自然是十分不捨的。

不料秀秀一直都藏在門後，聽到哥哥要將自已送走，直接跑出來拉著勤川的衣袖哭道：“嗚嗚嗚……哥哥不要，爹孃不要秀秀了，如今哥哥也要把秀秀送人了嗎？”

見哥哥默不作聲，她只好將求助的希望轉向了陶然：“嗚嗚嗚，秀秀什麼都能做，也會吃很少的東西，求求漂亮姐姐，不要讓哥哥把秀秀送走好不好？”

陶然長嘆一聲，還是伸手抱起了可憐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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