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雲兒同三個小傢伙燒製出了幾道菜。

此時舒陽已喝的東倒西歪,任誰呼喊哪怕是天塌下來,他皆不理。只是自顧自的走出小院。

雲兒、阿冷靜靜地緊隨其後,‘他’則留下來照顧孩子們。

舒陽邊走邊喝,踉蹌來到李府門前的柳樹旁再也忍不住哇哇吐了起來。

雲兒、阿冷忙向前攙扶,舒陽微微抬頭見是雲兒,忙用力甩開。

雲兒愣在原地,被甩開的手彷彿被定住一般無法動彈。這番舉動如同小時候養母嫌棄自已時一模一樣。

“舒陽哥...”雲兒僵硬地收回胳膊,此刻卻不知如何安慰才好。

“爹孃,舒陽不孝!當時若是兒子早些回家或許事情就不是這樣了!都怪我沒有守護好你們,是我自以為是的以為一切塵埃落定,是我單純的以為皇后被抓就沒事了...”舒陽跪在門前痛心疾首:“舒雅,是哥對不起你!你快回來吧,我保證以後什麼都讓著你好不好...”

“世事難料!舒...”

“為什麼你還在這兒?”不等雲兒走過來,舒陽憤怒起身打斷道:“若不是你,爹孃、舒雅、還有李府上上下下三十幾口人怎麼會被害?!你為什麼要回來?”

“我我...對不起!”一向溫潤的舒陽此刻竟完全變了一個人,從他的眼神中雲兒感受得到:眼前的舒陽恨極了自已。

“不,是我錯了!李伯父當初是為了幫我才再次捲入與皇后的鬥爭中。昨夜若我同李伯父回府後沒有離開,或許事情也不會如此嚴重!”阿冷雙手將劍遞到舒陽面前誠懇說道:“舒陽,我對不起李府所有人!只要你願意,我願意以任何方式贖罪!”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阿冷!這一切不是你的錯!是她!若不是她,你怎會入宮?!若不入宮,我爹怎會得罪皇后?!又怎會被皇后滅門!”舒陽猛的拔出劍冰冷的朝雲兒刺去:“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救她!”

說時遲那時快,阿冷立馬將雲兒拉到身後,不斷躲閃與舒陽打鬥起來:“相信我舒陽,你的痛苦我都能理解!如果此事一定要說雲兒有錯,那我要負大半責任。當初我早就知道雲兒偷偷跟著下了山,然而我並沒有嚴肅要求她回家,此乃其一;雲兒在京城被人追殺後,是我執意要入宮報仇,此乃其二;送伯父回家後獨自離府去取酒,以至於失火而不知,此乃其三。”

“執迷不悟! 難怪小滿傷心離開!”舒陽聽罷越發生氣,手中的劍更凌厲起來:“讓開,我要殺了她!”

舒陽沒想到阿冷聽罷竟毫不反抗擋在雲兒面前接下這致命一劍!好在一剎那,舒陽劍峰急轉只劃破了他的胳膊。

紅色果然是最醒目的!然而染紅的衣衫並沒有喚醒憤怒失控的舒陽,反而讓他再次朝雲兒刺來。

此刻雲兒還沉浸在自責悔恨中,絲毫沒有感覺到危險來臨。

遠遠躲在暗中保護雲兒的啟辰剛要飛身過去相救,卻看到阿冷隻手將劍握住,瞬間鮮血順著刀刃滴到地上。

“還有我!”不遠處一個沙啞滄桑的聲音傳來。

是‘他’!年輕的軀體卻擁有如此滄桑沙啞的聲音!臉上看上去如此生動活力,卻連一個表情都沒有。

“舒陽哥對不起!”他跪在舒陽面前深深的磕頭道:“我們欠你的、欠李府的太多太多,這份恩情無以為報;如今牽連李府遭此劫難我也難辭其咎!”

說罷揚起匕首朝著自已的胸膛刺去。

“小滿不要!”

舒陽這一聲讓雲兒瞬間驚醒,一個箭步衝過去反手將匕首打落在地。

這時阿冷和雲兒才知道此人竟是自已的弟弟小滿。怪不得總覺得他哪裡怪怪的!

眼前這張臉雖然陌生,但眼神中絲毫看不出有燙傷毀容時的畏懼!看到小滿如今模樣,雲兒內心也得到些許寬慰。

“冷哥哥,舒陽哥說的沒錯!這一切確實因我而起!倘若我不曾任性偷來京城便不會被皇后發現追殺;小滿和師父師孃不會因此受傷;冷哥哥也不會為了我的安全入宮調查;李伯父和李府三十餘人更不會因幫助冷哥哥而被皇后痛下殺手!”雲兒釋然長呼著氣蹲下身,看著小滿陌生的臉龐:“你還真是個醫學鬼才!當初為了幫你恢復容貌,我想盡各種辦法、認真修煉,竟不如你來的快!”

說罷,雲兒又走到冷哥哥面前滿眼疑問道:“冷哥哥,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的身世的?”

“爹孃去邑城前告訴我的!”阿冷坦誠道。

“冷哥哥你明知道我一直都想知道自已的身世,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雲兒低下頭傷心後退道:“怪不得師父師孃要去四海雲遊,而你執意要我去常青!哈哈,走的好!有我在會牽連你們的,就像伯父家這樣!”

雲兒趁其不備奪過小滿手中的匕首刺進自已的胸膛:“一切都結束吧!”

阿冷、舒陽、小滿三人驚愕不已,雖然感覺出了雲兒狀態不對,但未曾料到她速度如此之快!

“雲兒!”悲痛、傷心、悔恨的淚水奪眶而出,阿冷抱起倒地的雲兒:“雲兒,不是你想的這樣的!是我沒照看好你,沒能照顧好大家!”

阿冷剛拿起散落一旁的匕首欲隨雲兒而去,被飛身過來的啟辰一把奪過去扔到一旁。

啟辰立馬施法護住雲兒心脈給她輸了不少真氣。

小滿和舒陽忙過來扶起阿冷,看著眼前之人奇怪的救治方法,此刻三人無一不暗自為雲兒祈禱。

片刻過後啟辰停下來問道:“雲兒眼下雖脫離危險,但她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調養...”

“去小院吧!那裡安靜而且各種草藥齊全!”幾番折騰下來舒陽酒早就醒了。

“您是?”小滿見他穿著怪異追問道。

“啟辰!我是雲兒的朋友!你們放心,我是不會傷害她的!”啟辰介紹道。

阿冷顧不得這麼多,忙上前輕輕抱起雲兒往小院走去。

小院內,三個孩子早早睡下。

啟辰擔心雲兒的安全,佈置好結界後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

阿冷臉色煞白給雲兒熬著藥!舒陽和小滿見其不語,只好在一旁陪著他。

好在亦安不知此事,還可以開心的陪母親吃飯,好好的聊會兒天。

然而梓昕此刻也並不比雲兒好多少!

今日宮外李府滅門之事傳的沸沸揚揚;宮內除了草草料理了’患疾暴斃‘皇后、處死部分罪臣,其他的倒也平靜。

此時怡春宮內梓昕焦急萬分!終於等到派去大牢救晨兒之人傳來了訊息。

看到對方失落的搖頭,梓昕頭也突然疼痛難忍。

梓昕讓所有人退下後取出骨魂哨自語道:“可惡!難道事情完成之前我每天都要遭受這樣的折磨嗎?”

說罷,梓昕的頭痛竟也莫名停了下來。這也說明:事情一日不清,折磨一日不停。

“你居然能聽得懂人話!”梓昕感覺到它似乎有靈性,便對著骨魂哨接著說道:“你不用提醒我!我答應的事情會做的!只是我連看晨兒一眼尚且不能,又能怎麼救他?”

見骨魂哨絲毫沒有動靜,梓昕憤怒的把它扔到一邊,只是很快她便後悔不已。

強烈的頭痛讓她趕緊將骨魂哨取回,緊緊握到手心裡:眼下靠自已怕是無法救出晨兒了!可若是明天晨兒死了,自已也會被它害死!

上下打量它片刻,梓昕想起皇后臨終前告訴她’儘量不要使用骨魂哨!‘。

難道要這樣坐著等死嗎?!梓昕不再猶豫強忍著噁心小心翼翼的吹了一下。

此刻正鬱悶飲酒的寒川耳朵微微動了一下,疑惑道:“皇后不是死了嗎?是誰接下了骨魂哨?”

“是啊!本體消亡後骨魂哨也就消失了!除非有人答應原主遺命且接下它!看來皇后有心願未了死不瞑目啊!”度離接著說道:“護法,不管是誰接下了這骨魂哨,此人的性命已在我們手裡。既然此人有求於我們,那他亦可為我們所用!不如我先去看看!”

寒川不在意的點頭囑咐道:“速去速回!”

“是!”隨著度離應聲,他也消失不見。

梓昕這邊見骨魂哨沒有絲毫變化,不由得懷疑起來:“難道不是這樣用的,可哨子不就是用來吹的嗎?”

“你是誰?”梓昕轉身間看到座位上有一黑衣男子正喝著茶上下打量著自已。

見男子怪異的衣著並非宮中尋常人,那張兇狠的臉光是讓人看到就已經瑟瑟發抖。

梓昕慌張往屋外跑去:“來,來人吶!有刺客!”

可無論怎樣,梓昕都打不開門。

“柔柔弱弱!皇后的眼光是越來越差了,居然把骨魂哨交給一個無用之人!切!”度離不屑道。

梓昕瞬間明白是是剛剛吹的哨子起了作用。

“娘娘,你怎麼樣了?快開門呢!”好巧不巧宮女們聞聲趕了過來。

“我沒事!方才有隻老鼠經過而已,你們都下去吧!”梓昕支開下人,強忍著恐懼朝著度離走去。

“是否有用可不是由外表來決定的!有的人外表強悍,做起事來也許差強人意!”梓昕雖不知對方來頭也不想得罪他,但如此被人羞辱也不得不反擊:“有時候軟刀子才是最傷人的!”

若不是第一次見到梓昕,度離真以為他在嘲諷自已!

“嘴倒是厲害!”度離走到梓昕身邊,拿起骨魂哨問道:“說吧,叫我來何事?”

見對方態度緩和不少,梓昕一把拽回骨魂哨繞到桌子另一邊問道:“你是誰?”

“哈哈哈!皇后沒告訴你嗎?”度離嘲笑道:“愚蠢!什麼都不知道就敢接骨魂哨,真是找死!”

殊不知梓昕早就懊悔不已。

“我是魔族度離!你手裡的骨魂哨是皇后與我們護法簽下的約定。簡單來說,就是互幫互助,各取所需。骨魂哨取自活人的肋骨,將魂魄裝進其中。活人一旦離開此哨很快便死去,骨魂哨也會隨之消失!倘若有人在骨魂哨主人活著之時答應其要求且接過它,那麼骨魂哨會帶著原主人的執念繼續存在,直到此人死去或者完成原主人的夙願,它才會徹底消失!”度離解釋道。

“魔族?!皇后說的’他們‘竟是魔族!”梓昕癱坐在椅子上暗自思量:怪不得皇后警告儘量不要用骨魂哨呢!這樣的靠山哪是隨便能用的!

“沒錯,昨天皇后的舅舅之所以能帶兵攻進皇宮也是我在暗中相助!只可惜最後還是壞在了皇后手裡!”度離憤怒道。

“的確愚蠢!萬萬沒想到她竟然與魔族勾結!”梓昕看著手中的骨魂哨自語道:“也或許我早在她的計劃之中!”

“皇后能為我們提供大量活人供我們修煉!我們又為何要幫你呢?”度離反問道。

“活人?修煉?”梓昕想到皇后多次要求出兵大概是因如此,而皇上朝堂上一番言語說明也知道了魔族之事:“看來我還真是不瞭解皇上,呵呵,也不瞭解皇后!”

“是啊,我什麼都給不了你們!我從來就沒有靠山!以前娘在的時候沒有,如今成了皇上的貴妃還是沒有!”梓昕眼角流下無奈的淚水:“既然如此,你走吧!”

“嗯!無依無靠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也非常人所能及!”此時度離對面前柔弱的梓昕有了興趣:“不過,說實話我很好奇皇后究竟想你幫她做些什麼?”

“無非是救她親人晨兒,殺她的仇人尚雲兒!”梓昕說道。

一提到‘尚雲兒’,度離立馬來了精神:“那你今晚叫我來是為了?”

“晨兒犯的是死罪明天一早便要問斬,我想了各種辦法都無法將其救出!”梓昕無奈道。

“呵呵,只是從大牢中救個人而已!我還以為你是在為如何殺掉尚雲兒發愁!”度離不解道。

“殺尚雲兒比救晨兒簡單多了!”梓昕懊惱道:“斬草除根,皇上現在重兵把守,任何人都無法單獨接觸到晨兒,更別說救了!還是皇后厲害,無論事情成敗,她都是贏家!”

“哈哈哈,聽上去只要能救出晨兒,以你的能力很快便能重獲自由了!”聽到梓昕要除掉尚雲兒,本著讓雲兒不好過的原則,度離也盤算道:“我忽然想起來有件事你還真能幫上忙!”

“什麼忙?”梓昕激動起身問道。

“很簡單...”度離將一張紙條遞給她說道:“你只需想辦法讓他去這個地方即可!”

正在兩人交談之時,宮女來報:“娘娘,皇上讓您即刻去南書房一趟!”

“知道了!”梓昕應聲打發走宮女,隨即轉身拿出一包銀兩交給度離:“我答應你!麻煩你救出晨兒後,把他安排的離京城越遠越好,這些銀子足夠他安身了!”

“沒想到你對他還挺用心的!行吧!”說罷度離便離開了。

“我只是還他個人情罷了!”他並沒有聽到梓昕解釋。

梓昕雖不知皇上為何召見自已,但還是儘快讓自已平靜下來後去了南書房。

不巧的是度離離宮時還是被王琦看到。不過他並未告訴文博,也不曾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