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思冷哼一聲,揚著下巴,沉默不語。

姜風禾後怕地按著胸口,見謝玄思被擒,她深吸一口氣,再次走到剛剛的位置。

最後,在兩塊磚之間的夾縫中,找到一個小拇指尖大小的機竅。

她用力按了下去。

所有人摒氣凝神,時間一點點流逝,密室內沒有任何反應。

姜風禾皺眉,難道是清婉搞錯了?

大概半炷香時間後,衙役舉刀的手都酸了。

忽而博古架後傳來一聲脆響,緊接著博古架如房門一般旋轉開啟。

眾人再一次摒住呼吸,只見那博古架後,一個尺寬的方形洞口露了出來。

姜風禾伸手,將洞中的一個紅木盒抱出。

按照清婉信中所述,姜風禾將盒口的機關鎖一一歸位。

“啪”地一聲,木盒的蓋子彈開一條縫。

姜風禾將蓋子開啟,紅綢內裡的盒底靜靜躺著一封信。

她轉頭看了眼謝淵。

謝淵眉頭緊鎖,片刻後,他收起軟劍,對陸硯塵和柳愈道:“二位大人,還是你們先過目吧。”

陸硯塵急忙跑了過來,拆開信封,待他眸光快速將信掃了一遍之後,整個人長出一口氣。

他強壓住要揚起的嘴角,對柳愈道:“柳大人,您也看下。”

柳愈見謝玄思此時已無威脅,收起劍朝陸硯塵幾人走了過去。

他接過信,眸光落在字跡的那一剎那,臉色暗如黑炭,眉毛也越擰越深。

強壓著怒火將信中內容看完,柳愈搖了搖頭,冷聲道:“謝玄思,你怎麼敢!”

頓了頓,他又道:“當年謝玄寂謝將軍的先頭部隊無一生還,此信將謝將軍遭伏的經過寫地明明白白,又預祝你早日接任謝家軍軍權,所以,這是北狄賊人寄來的,對不對?!”

謝玄思仍沉默不語。

陸硯塵再添一把火,“侯爺,信中提到的那位大胤‘貴人’是誰?你之所以留著這信,怕就是為了拿捏那位‘貴人’吧。”

謝玄思眸光一冷,忽而伸手鉗住身側衙役的喉嚨,將那人手中的長刀直接奪了去。

“謝玄思!你敢傷刑部的人,罪加一等!”陸硯塵道。

謝玄思鉗著那人往密室入口退去,冷聲道:“那也要看你們能不能活著出去,給本侯治罪!”

說完,謝玄思手握刀柄,接連砸向牆壁上的油燈,火焰伴著潑灑出去的油液直接將入口堵住。

謝玄思將手上的人往火中一丟,整個人退出了密室。

柳愈將信重新裝在錦盒裡,吩咐陸硯塵,“看好信件!”

說完,帶著監察院的人冒著火往密室外面衝去。

然而,將將半個身子奔出,就被一通亂刀砍了回來。

柳愈又領人退回密室,衝著外面咬牙喊道:“周逢,你好大的膽子!”

周逢在書房大氣不敢出,謝玄思冷聲道:“怕什麼!柳大人和陸大人不小心觸碰到密室機關,因公殉職,皇上定會好生安葬。”

周逢伸手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唯唯諾諾道:“侯爺說的是。”

謝淵緊緊握住姜風禾的手,道:“等我一會,帶你回家。”

姜風禾咬了咬唇,重重點頭。

謝淵深吸一口氣,走到密室通道口,正要帶人再次往上衝,忽而入口處落下十幾盞油燈。

“轟”地一聲,將所有人逼得退了回去。

緊接著,滾滾濃煙直往密室裡面竄。

火勢越來越大,眼看再衝出去已無可能,就連一向鎮定的柳愈也忍不住破口大罵。

謝淵咬牙,正想著對策,忽而頭頂上方的書房打鬥聲。

他眉頭緊擰,心中有了猜測。

院子裡,留園的護衛和定遠侯的府兵已經打起來了。

周逢伸長脖子,緊張地往外探。

謝玄思冷哼,“小雨小蝦,翻不出什麼風浪。”

話音剛落,門房急急跑進了書房。

他一個急剎,滑跪到地上,“侯爺,不好了,巡防營的人衝進來了。”

謝玄思聞言拍案而起,“誰給他們那麼大的膽子,敢闖我定遠侯府?!”

門房哆哆嗦嗦,縮著脖子,懦懦地道:“是、是琰公子。”

謝玄思一怔,幾息間,巡防營的人已經來到了書房。

為首的,正是一襲白衣的謝琰。

謝玄思眸光凝著對面那張和自已極為相似的臉,不禁苦笑,忽而又自嘲般諷笑,笑中帶哽。

他將書案上的筆墨一掃,咬牙道:“弓弩手準備,凡今日擅闖我定遠侯府之人,一律格殺勿論。”

謝玄思咬牙切齒地看著垂眸不語的謝琰,沉聲道:“包括這位侯府世子!”

謝琰聞言亦是一怔,他死死咬著唇,生生把眼淚收了回去。

周逢聞言心中一緊,他不禁揣測“擅闖”之人,可包括他?

猶豫間,謝琰開口了,“巡防營聽令,大理寺周逢與……定遠侯謝侯爺一同謀害朝廷命官,今日務必將人生擒!違令者,嚴懲!”

巡防營本就歸兵部節制,如今殷高明獲罪,自然以這位兵部侍郎為尊。

是以謝琰話音一落,巡防營即刻拔刀,紛紛向大理寺的眾人撲去。

剩下又分出一隊抬水救火。

面對巡防營的甲冑兵,大理寺的衙役顯然不夠看,不出一刻,全都如冰糖葫蘆一般,被綁成了串。

密室入口的火也被撲地差不多,柳愈被濃煙燻著,整張臉黑地像包公一般。

他奔出密室,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衝向周逢,“啪啪”給了兩耳光,“周逢,你給我等著!”

謝淵摟著姜風禾的肩膀走出密室,陸硯塵將那木盒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裡,就好像是抱著誰的骨灰盒一般。

然而,還未等人走出書房,由幾十人組成的弓弩手紛紛上前,將院子圍了起來。

他們一眼見到人群中的世子,不禁面面相覷,真的要無差別攻擊嗎?

謝玄思見狀,扯著嗓子道:“還等什麼,放箭!”

“且慢!”謝琰看向謝玄思,聲線微微發顫道:“父親,你收手吧。”

謝玄思咬牙,冷聲道:“王氏和大哥還真幫我養了個好兒子!”他轉頭再次命令道,“放箭!”

弓弩手得令,紛紛引弓。

然而,箭未離弦,忽而一個頭戴帷帽的白衣女子持劍落在兩隊人中間。

“母親?!”謝琰擰眉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