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翠繼續說道:“張屠戶在城郡賣豬肉賺了點錢,給她買了這個珍珠耳墜,那些日子她可顯擺了,最近幾個月倒是沒見她帶了。怎麼在你這?”

姜風禾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撿的。”頓了頓,又問,“那張屠戶一直在村子裡?”

李明翠搖了搖頭,“張屠戶十來天才回來一次,每次住個幾天又去郡城了。”

“哦~~”姜風禾明白了,她把耳墜收起來,“等我找個時機再還給她。”

李明翠努了努嘴,“也是,可惜是個單的,拿去當了也沒幾個錢。”

姜風禾撲哧笑出了聲,二人又聊了一會村子裡的八卦,李明翠踩著金色的陽光回了家。

晚上躺在床上,姜風禾消化著李明翠的資訊,心中琢磨著這耳墜要怎樣還回去?

第二日中午,姜風禾出門給崔阿福送吃的,再路過三三兩兩的村民時,感覺她們看自已的眼神都帶著幾分譴責的意味。

還有些大媽看到她先是捂著嘴樂幾下,然後又唾沫橫飛地跟身邊的人忘情辯論。

姜風禾皺了皺眉,低頭看了眼自已的著裝,相當得體且嚴謹。

討論女性,無非是三樣東西:才情、樣貌、名聲。

才情,她沒有。

樣貌,一切照舊。

突來的轉變,十有八九是她的名聲出了問題。

姜風禾心中有了猜測。

她按照李明翠說的路線,在去南地的路上,繞道去了趟張屠戶家。好巧不巧,她見到了張屠戶媳婦。

微胖的身材走起路來扭來扭曲,前凸後翹的山峰隨著步子上下襬動。頭上的鈿花有紅有黃有綠,在太陽的照耀下,像紅綠燈一樣泛著光。

嗯,是劉大虎和劉二虎喜歡的那一款。

姜風禾拎著竹籃,下巴輕揚,以得勝者的姿態與她擦肩而過。

果不其然,下一刻,問候聲響起:

“呸!狐媚子!你以為誰都喜歡你呢,他們就是玩玩,玩膩就揣了!搶人家的男人,真不要臉!”

姜風禾回頭,滿意地笑了笑,“多謝誇獎!”

華麗轉身,留張屠戶媳婦一人在風中凌亂。

姜風禾低頭盤算著,剛轉出村口,兩道陰影攔在身前。

她皺了皺眉,抬頭看去。

又是這對臥龍鳳雛。

“小娘子,這幾天想我們兄弟沒有?”劉二虎搖頭晃腦,一臉猥瑣地笑道。

“怎麼說話呢!粗俗!”劉大虎上前一步,諂笑著拱手行了一禮。

離得近了,忽而聞到一股清淡的槐花味,他閉眼猛吸一口,一臉陶醉:“小娘子,你真香,你抹得什麼香粉,快給我聞聞。”說著就往前湊。

姜風禾後退幾步,咬牙壓下想揍人的衝動。

現在還不能傷了他們。

“呦!小娘子害怕了!”劉二虎大笑兩聲,“小娘子莫怕,我們可比你那傻子相公疼人,來,讓哥哥們好好的疼疼你。”說完就朝姜風禾撲了過去。

姜風禾從竹籃裡拿出一把剔骨刀,這是她在崔獵戶的屋裡找到的,尖尖的削頭,又長又鋒利。

她面色冷凝,“不想死就給我滾開!”

誰知劉家兄弟只怔了一下,又嘻嘻笑了起來,劉二虎更是把衣裳一扯,露出精瘦的肋骨,用手在排骨上比劃著,“來來來,小娘子往這劃,哥哥受得住。”

姜風禾眉毛突突直跳,她真的有厭蠢症!

正思索間,忽而有人喚她的名字,“風禾!”

她越過劉家兩兄弟望去,只見李明翠同樣拎著竹籃站在不遠處。

姜風禾不再廢話,拿著刀護在身前,快步朝李明翠跑去。

“姜風禾,哥哥明日還在這等你!”劉大虎揚聲道。

“等你娘去吧!”李明翠罵道。

二人走出一段距離,李明翠一臉著急地問道:“風禾,怎麼回事?全村都在傳……”她朝姜風禾湊近了幾分,低聲道:“傳你勾引劉家兩兄弟。”

“無事,”姜風禾反問道:“劉屠戶什麼時候去郡城?”

“後、後天。”李明翠見姜風禾眸光冷厲,一時竟有些哆嗦,“你沒事吧?”

姜風禾對李明翠溫和一笑,“我沒事,你放心。”

李明翠鬆了口氣,又安慰道:“沒事就好,管他們說呢,你別在意。”

怎麼會無事,生活在古代,這種謠言足夠毀掉一個人。

雖說姜風禾接受過現代教育,心裡包袱沒那麼重。

但她要在這裡安心生活,就必須把謠言斬草除根。

到了路口,姜風禾與李明翠分了頭。

將將轉過彎,就看到崔阿福已經乖乖地坐在歪脖子樹下等著了。

她直接把竹籃一股腦遞了過去,自已則蹲在另一邊,手裡捏著一片樹葉想事情。

崔阿福這幾天不知道自已闖什麼禍了,但媳婦不理他了,那肯定是他錯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飯遞到姜風禾身邊,抿了抿唇,道:“吃飯。”

姜風禾一心埋在後天晚上的計劃裡,頭也沒回,隨口應了聲,“我吃過了。”

“哦。”崔阿福訕訕收回手,自已拿了筷子扒了兩口竟感覺飽了。

他有些奇怪,怎麼今天的飯菜沒有昨天的好吃。

“趕快吃,吃完回家搭雞窩。”

“哦。”崔阿福好似被敲了一悶棍,抬起碗,快速把飯扒進嘴裡。

不一會,崔阿福打了個飽嗝,他揉了揉肚子,道:“我吃好了。”

姜風禾起身,崔阿福已經將碗筷收拾好重新擺在竹籃裡,就在她彎腰拎籃子時,崔阿福卻遞來一隻手。

姜風禾撇了撇嘴,把那隻大手打掉。

下一秒崔阿福卻把姜風禾的緊緊握住。

她想把手抽出來,無奈那隻手像鉗子一樣甩都甩不開。

“放手,”姜風禾轉過頭,“你不是說我是你娘嗎?你都這麼大了還牽你孃的手!”

“不、不,”崔阿福急得鬆開手,快步轉到姜風禾面前,“你不是娘,你是媳婦。”

姜風禾憋著笑把臉轉到另一邊,崔阿福又圍著姜風禾腳步快速畫了個半圓,“媳婦。”

又畫了半圓,“媳婦。”

又又畫了半圓,“媳婦。”

姜風禾撲哧一笑,好久不見的梨渦也露了出來,“真傻!”她握住崔阿福的手,“以後不準再說我是你娘。”

“嗯嗯。”崔阿福點頭如搗蒜,又搖頭如撥浪鼓:“不說,不說。”

二人手牽著手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