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圓球

下午。

虛玄子依舊呆立在幻陣中，並未和之前那般，被送出去，而經過如此長時間等待的一眾道士也知道不對勁，留下兩人守候，其餘的匆忙趕回聖安觀。

君山發生異象，柳之凡很有興趣，希望從中獲得更多資訊。

十大洞天源遠流長，有異象發生，他因為路途遙遠實在抽不出時間。

而這一次，異象就出現在雲夢澤，幾乎近在眼前，這怎麼能夠錯過。

尤其道體初成，他也想試試手段，弄清楚自身實力，與玄門修士到底處在何等層次。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需要實現一些法器，遇上危險能夠防護好自身，同時打不過，最好能夠遠遁而去。

於是，他展開心田，挑挑選選，分別以二十年耕耘時間，實現了一件一階上品防禦法器，以及十年一階中等飛行法器。

倒不是沒有更好的法器，只是以他的實力，這種品階的法器，已經足夠他使用，同時剩餘的耕耘時間，他另有重要用處，不能肆意揮霍。

其實他也想過，開闢福地之後，就算遇上了解決不了的危險，也能夠遁入福地中存活，而斬仙葫蘆，開天闢地鎮壓地風水火之後，有了新的變化，威能大幅度提升，完全能夠依仗它縱橫。

“咚咚！”

“師尊，劉女士來了！”

正當柳之凡準備賈維斯查詢君山最新動態時，門外傳來唐雲恭敬的聲音。

這麼快就來了，難道帶來了軒轅弘濟？！！

柳之凡頓時想起這個被送進青山精神病院的問卷第一名。

開啟門，快步走出，目光一掃，就在鐵棚休息區看見一道曼妙的身影。

“柳先生，我已經將人帶來了！”劉一菲露出燦爛的笑容，不知為何，不過一日不見，眼前這人的氣質又有了新的變化，從之前縹緲若仙中，多出了一股渾厚浩大之感。

“嗯！”柳之凡目光看向她身旁的一人，此人蹲在地上，一手擺弄著螞蟻，嘴裡念念叨叨，不知在說些什麼。

果然是軒轅弘濟，他從賈維斯那裡看到過對方的照片。

“柳先生，要不你先為他看看？”

“嗯，是要好好探查一下！”柳之凡微微點頭。

“不過也不急於一時，這次不管如何，都要謝過劉女士了！”柳之凡很是客氣，第二次見到劉一菲，發現對方眉宇間的憔悴更甚，那原本靈動的雙眸此刻也佈滿了血絲。

劉一菲輕輕咬了咬嘴唇，似乎在努力剋制著內心的情緒，緩緩說道：“柳先生，這次除了完成你的條件，主要還是為了想要加入靈根仙道！這幾天，我想了很多，那種被排斥在修煉世界之外的感覺，真的太難受了。

每一次看到別人能夠修煉，而我只能在一旁羨慕，那種滋味，就像心被一點點掏空。我害怕，害怕自已永遠成為一個只能旁觀的異類，害怕被這個世界遺忘。”

柳之凡點了點頭，目光中透著理解：“在這個全民修煉的社會，一個不能修煉的異類該如何自處？

哪怕是小說主角，也無法容忍成為廢人的事實，不然得到了金手指老爺爺，第一件事就是增強實力，擺脫廢人稱號。”

劉一菲的眼眶微微泛紅，聲音也變得有些哽咽：“柳先生，您能明白我的痛苦就好。。”

“以你的悟性，在靈根仙道上應該能走很遠。”柳之凡輕聲安慰道，旋即伸手一引，示意對方拜師。

劉一菲並未過多糾結，直接起身，隨後在一旁盈盈拜倒，柳之凡伸出手按在對方頭頂，只是片刻之後，靈根植入完成。

“唐雲，你帶她下去，熟悉同門，獲取功法！”

事情進展的很順利，不理會懵懵懂懂的劉一菲，他將目光看向角落蹲著的青年。

與他相比，其實神仙姐姐只是一個添頭。

“一位覺醒了能力的天命者，突然變成了精神病，讓我來看看，你到底有什麼特殊之處！”

天命者的能力千奇百怪，尤其是神異側天命者，更是超出常理。

柳之凡走上前，軒轅弘濟好似沒有察覺，依舊沉浸在自已的世界之中，手指不斷撥弄著地上的螞蟻。

探手一掌按在對方的頭頂，面對突如其來的觸感，軒轅弘濟不適的扭了扭腦袋，下一刻，一股磅礴的靈力瞬間灌輸而下。

一股沉重的壓迫感從頭頂垂下，軒轅弘濟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張了張嘴就要大聲喊叫，卻發現渾身僵直，好像被定住了身體。

柳之凡雙目緊閉，感知沿著靈力一路向下蔓延，

他的實力還是太弱了，若是邁入煉氣六層，啟用神識，只需輕輕一掃，對方體內發生的一切都將清清楚楚，何必如此麻煩。

隨著靈力的湧入，柳之凡漸漸感受到，對方腦海中精神極其紊亂，大量繁雜的念頭一窩蜂的爆發，時時刻刻都在影響著理智。

而越靠近腦域中心，精神力就越強大，也越雜亂。

“這小子具體的天賦，我無法探查清楚，只能透過靈力，浮於表面的感知一下病灶。”

很顯然，這樣的方法是正確的，軒轅弘濟覺醒的天賦為他帶來了極強的精神力，而肉身弱小，自身也無力收束念頭。

以致他神思錯亂，胡言亂語，外在表現混亂，也就有精神病的特徵。

“若是為他植入靈根，不知道能不能幫助對方收束雜念，恢復神智？”

柳之凡覺得可以一試，若是植入靈根，對方還是這副模樣，大不了重新收回來便是。

心念一定，一條靈根分離了出來，植入對方身體之中。

收回手，平復體內澎湃的靈力，再次看向軒轅弘濟，發現對方此刻目光呆滯，依舊保持著之前的模樣。

“沒有效果？”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柳之凡決定多等待片刻，讓子彈飛一會。

走到一旁坐下，端起香茗品嚐起來。

俱樂部外，玄真道長眉頭緊鎖，身後弟子排起長隊，腳步匆匆而來。

如此浩大的陣容，引得一眾圍觀者紛紛起身，站在樹蔭下探頭探腦，小聲議論了起來。

站在大門外，玄真道長並未和虛玄子一般，貿然闖陣，而是小心探查，開啟望炁術後，一陣粉紅浪潮出現在視野中。

浪潮中，已經有幾人在其中掙扎向前，不斷與幻陣對抗。

而最後方，虛玄子呆立不動，一次次掙扎，又被浪潮拍擊，陷入幻境。

玄真子眉頭微皺，這種幻陣他從未見過，虛玄子留下的手段他剛才也看到了，根本就沒有任何效果。

思索片刻後，他還是決定以禮相待，和此地主人打聲招呼，嘗試溝通解決問題。

如此想著，他提起元炁，高聲道：

“老道聖安觀玄真子，前來拜會此地之主，希望道友……出來一見！”

猶豫一番，他還是將撤銷陣法，換成了出來一見。

鐵棚下，柳之凡正在品茗，目光落在軒轅弘濟身上，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一聲蒼老聲音。

“玄真子？”

柳之凡剛要回應，卻見軒轅弘濟眼角微動，似乎有清醒的跡象，但很快又恢復成原樣。

“這小子，不會在這裡裝模裝樣吧！”

狐疑的看了對方一眼，發現對方真的就毫無異樣，強大的耳力也沒能發現對方心跳有一絲紊亂，不由嘆息一聲：

“也罷，看來靈根並不能治好你，還得將你送出去，讓你父母將你帶回！”

說著，他站起身，伸出右手，繼續道：

“不過，在此之前，還需收回靈根，以免浪費！”

手掌靠近軒轅弘濟的頭頂，對方依舊沒有反應。

柳之凡確認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錯覺，但靈根一定是要收回的，用一條燒少一條，不容許狼得。

“等等！”

就在手掌即將觸控時，軒轅弘濟身形一矮，像一旁翻滾了一圈，避開了大手，隨後快速站起身，神情戒備。

“有意思，你果然在裝！”

“謝謝你讓我恢復神智，但靈根不能讓你收回！”

軒轅弘濟面露感激，身形卻向後退了兩步。

“不收回靈根，你就加入我靈根仙道，拜我為師好了！”

柳之凡無所謂，他一直以來的目的都是為了收下軒轅弘濟，只要對方加入靈根仙道，那麼靈根就是門下弟子的標配。

“咦！”

就在此時，他好像發現了什麼，目光死死盯著軒轅弘濟。

就在剛才，對方身體上出現了靈力波動，雖然弱小到難以察覺，但是靈根是他分離出去的，中間有著絕對的操控權柄，所以再微弱，也無法逃過他的洞察。

就在這一兩句的功夫，對方靈力波動越來越強，還構成了完整的迴圈波動。

“你覺醒了什麼天賦，竟然能夠這麼快感應靈氣，並形成大周天！”

柳之凡目光炯炯，心裡的好奇已經難以抑制，剛獲得靈根，就能開發出的功法，運轉大周天，這是什麼悟性？

就算問卷上有著金靈訣和其他功法的內容，但也是打亂重組的，普通人解答都很困難，更別提重組了。

軒轅弘濟緩緩後退，在他的感應中，對面這個救他的人，簡直就像一團五色大日，時刻都在牽引著虛空的靈氣。

“此人太過恐怖，必須想辦法逃離！”

腦海中大量記憶浮現，都是他在青山精神病院閱讀的資訊，其中包括靈根仙道和玄門仙道的修行功法。

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鏤空圓球在腦域空間中緩緩旋轉，無數記憶被圓球吸收，解析後重組，一篇以靈根為主的功法編撰了出來。

也正是鏤空圓球的能力，將他他的腦域瘋狂開發，精神力暴漲引發了錯亂，但不可否認，這件神秘的圓球，有著不可思議的能力。

“還不夠，必須有其他辦法！”

他內心嘶吼，腦中鏤空小球微微旋轉，很快又是一篇經文飛出，上面記載該如何以靈力淬鍊肉身，達到金剛不壞的法門。

“你在防備我？不應該呀！我救了你，你就這樣報答我？？”

柳之凡腳步輕點，在輕身術的作用下，飄然靠近。

“這位先生，靈根仙道既然沒有被官方大範圍推廣，顯然其中存在著缺陷，有缺陷的修行體系，我並不想加入，這是我的權利！”

“那你就是想白嫖我的靈根咯！”

柳之凡面無表情，指尖一點，一道璀璨劍光飛出，將地面切開，留下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痕。

“而且，你言不由衷啊，明明說靈根仙道有缺陷，身體裡卻很老實的開始牽引靈氣，積蓄靈力！”

“這……”

軒轅弘濟臉色微變，望著劍痕，一股強烈危機湧上心頭。

“算了，既然你不願意加入靈根仙道，那就還回靈根，我自會讓你父母帶你回去的。”

柳之凡不再耽誤，相比外面的玄真老道已經等不及了。

“不行，靈根不可能讓你收回！”

“那就加入靈根仙道！”

“也不行……”

軒轅弘濟心裡苦澀，期盼來回拉扯能夠爭取更多時間。

與此同時，腦海中再次傳來一篇功法，體內靈力按功法運轉，變得更加快速更加強大幾分。

作為資深書蟲，他深知體內圓球的強大之處，若是弱小時被他人得知，下場將悽慘無比。

他也想過虛與委蛇，先拜入靈根仙道，但鏤空小球根本不給他機會，一恢復正常，就開始瘋狂工作，簡直就像十年沒有工作過，一開始工作就卷的飛起。

不僅以邊邊角角編撰出功法，還直接開始修行，根本無法停下來。

片刻功夫，就已經換了三次功法，且一次比一次完善。

本來這種事情是令人欣喜的，但暴露在一位深不可測的修士面前，簡直就是滅頂之災。

他也想過以天才之名，矇混過關，但誰家天才有這樣不講理的，一天無數個變化，總有一天好奇心壓制不住，會被人抓起來解剖的。

所以，還不如在接觸不多，影響沒那麼深刻時，直接拒絕，透過拉扯爭取時間，等待圓球完善法門，設法強行遠遁。

然而，就在他思索時，又是幾篇術法傳入腦中，赫然是一篇隱匿術法和一篇輕身術法。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來你小子有很大的秘密，不可告人啊！”

柳之凡笑眯眯的打量著對方，這種心態，與當初他在蓮花塘時簡直一模一樣，甚至更甚幾分。

心田能力就算被人得知，最多將自身囚禁起來，能力無法被剝奪。

而這小子，一副生怕別人察覺，害怕別人搶他的模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去nmd！”

出人意料，軒轅弘濟神色變化後，身形猛的向後一撲，腳尖在地上摩擦，一捧煙塵升起，隨後身體靈光乍現，速度瞬間提升了幾倍不止。

幾乎眨眼之間，他就竄出好幾米遠，用力在地上一蹬，身形彷彿輕柔無骨一般，向上飄去，直接飛上了倉庫房頂。

“小子，敢罵我，膽子真不小，得罪了我你還想走？”

柳之凡笑容僵在了臉上，天賦跟誰沒有一樣，覺醒了天賦，應該嚴防死守，避免被人窺視。

這些他都能夠理解，但是你說你逃跑就逃跑，出口成髒是什麼意思。

真以為有了一點機緣，就能無視一切？

年輕人，你還是太年輕了！

今天就好好給你上一課，將學費留下來吧！

“剝奪！”

強大的靈力透體而出，直接吹散煙塵沙粒，柳之凡伸手向著對方背影搖搖一抓，頓時腦海未知空間中，祖靈根一陣搖曳。

倉庫房頂上軒轅弘濟身形一歪，差點摔倒在地，然而緊接著他臉色狂變，體內原本溫順的靈力開始暴動，在經脈中瘋狂衝撞，體表施展的術法靈光直接崩潰。

然而這一切還未結束，失去了靈根的約束，他強大的精神力再次陷入紊亂中，繁雜的念頭瘋狂分裂繁殖，原本清明的神智直接被分成無數份。

跌坐在倉庫房頂，他茫然的看著周圍的一切，嘴角一撇，頓時哭了出來。

“媽媽，我要媽媽！”

可哭聲僅僅持續了瞬間，很快又有其他念頭佔據了身體，開始玩弄起雙手，時不時拍擊兩下，嘴裡唸叨著：“瑪卡巴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