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處理完畢後,將閭一舉手,只見王賁嫻熟地率領精銳拋射索套,任何一個露出頭來的守城士卒,下面就會遭到無情的鐵棍重擊,當即斷送性命。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因此過程極為流暢熟練。

畢竟召陵還是他們剛剛離別的地點,這裡自然會令項燕最為警戒。

就算將閭想要守城也絕不會留空虛之地。

既然如此,重返此地顯然不在預料之中,因為兵法便是變幻無常。

而項燕為此佈下的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防線,正是在針對可能出現的這類詭謀。

但是,依舊無法阻止將閭的步伐。

噗噗噗噗!在城樓之上,刀劍斬下的聲響絡繹不絕。

但在夜色籠罩下,這聲音罕有被人察覺。

與此同時,在郢陳城郊外的荒野之地,白髮如雪的男人與項燕相對峙。

\"期望我們能愉快合作。

\"項燕輕輕地吐了口氣,他的策略對他是種無妄之災——猶如在摩擦他的顏面。

帶著十萬鐵騎,他不攻打壽春,反而直搗汝南,意圖何為?

這種做法是對他的輕蔑,無論是對個人項燕還是對於他麾下的五十萬大軍。

更讓項燕心存芥蒂的是活埋十三萬兵士的行為,那簡直是汙衊與侮辱。

\"只要有錢,沒有什麼我們做不到的。

\"衛莊平靜卻帶著深度說道。

項燕沉吟著:\"很好,對面的戰術……我目前尚無可奈何之策。

\"若非萬不得已,他也不想依賴那臭名昭彰的散砂聚沙。

那是群無惡不作的傢伙,即使和將閭相比,還是相差太遠。

他正要向衛莊陳述將閭連續三次強攻城牆的戰略時,突兀的警訊打斷了他們。

“上報大將軍,召陵失守!”一名士兵慌亂的聲音響起。

接著從林木間傳來一聲喊叫。

\"什麼?\"項燕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召陵?召陵陷落?

任何城池都可能發生戰敗,但這怎麼可能發生在召陵?項燕試圖找到合理解釋,“難道秦國增兵援助?不,十萬守軍坐鎮,秦軍到來速度也不會如此迅速。

”他的思維迅速運轉,只想到這種可能性。

\"正是秦三公子領軍的部隊,他率軍三萬,在夜幕掩護下秘密出城。

守城者盡遭殺害, 也不復存在,”彙報人員緊張稟告。

對於擁有的十萬兵馬,召陵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此刻的情勢無疑令項燕心驚膽戰。

汗水瞬時溼透了他的全身,這場戰役的嚴重性超出了他的預計。

他總共僅擁有六十萬大軍,還有一半已化為冤魂,如果召陵陷落,後果不堪設想。

眼眶充血,他竭力壓下突發的眩暈,問:“城內的部隊情況如何?”

“目前尚不明朗,但城外已開挖葬坑。

”彙報人垂目,聲音透露出沉重。

聽到這,項燕怒吼:“該死的賊將!吾與你勢不兩立!”語畢,他緊捂著頭痛,仰頭向天,無力地跌坐下去。

這對於他已是第二次重大打擊。

此時,召陵的狀況正如回報所描述——楚軍十萬在招集,將閭以他所熟悉的閃電戰術襲殺。

在呂劇率領大軍逼近的時候,那位守城大將在和他計程車卒飲酒,滿腹不甘。

“戍守召陵何其無意義?上將軍讓我留在此地,即使有功也是望塵莫及。

”他一邊喝酒,一邊仍不免發牢 。

“況且還要佈下五步一崗這樣的愚蠢防備,僅召陵十萬人馬,以秦世子三公子的身份,他又怎會輕易冒險前來壽春?真不知上將軍為何在召陵佈下重重防線?”眾人心中的不滿隨著話題流出。

“此話甚解。

“真是辛苦首領了。

“如果我們無法撈到這一戰的功績,若被秦公子遇上,只怕連自保也難以如願。

守城將領哈哈一笑,而後眾人盡興暢飲。

殊不知,在門外的陰影裡,已經站滿了敵軍。

靴履聲漸行漸近。

咚咚咚!

聲音傳來時,飲酒的將軍們仍未察覺到危機臨近。

要知道,周圍五公里內外都有嚴密佈哨,防守如鐵壁銅牆。

然而,沒有人預料得到,大太刀精兵,正是攻破崗哨的大師級存在。

咯吱——

房門緩緩推開,呂劇目光銳利地環顧全場,最後落在正 的位子上。

找到了那個……最高統帥。

“小子,你是什麼人竟敢闖進我大將軍之室!若無合理的解釋,即刻束手就擒以死謝罪!”因過量的酒精影響,將軍視線變得模糊,並未認出面前的呂劇,更看不見其身後成群的秦國將士,他們是楚軍中最被貶低的部隊。

呂劇終於見識到了他們的酒後作戰能力——即使在戰場上依然醉意醺然。

“全捉起來,送回營寨。

”說完,呂劇 離去。

然而,守城將軍及酒館中計程車兵聽到這一句話,酒意頓時散去。

他們猛地搖了搖頭,滿臉驚異地看著呂劇,乃至呂劇背後的隊伍。

黑甲大太刀、臭名昭著的大刀屠夫——這意味著他們人數眾多且無比兇悍。

“沒想到,今天連我都有作夢的時候。

”守城將軍打了個酒嗝,語帶踉蹌。

用力捏緊自已,疼得呲牙。

這股疼痛讓他猛然清醒。

晃動頭部,甚至將一杯酒潑在臉上,以驅散這寒冷冬季中的刺骨寒氣,他也因這突來的涼意徹底恢復清醒。

然而,震驚之餘,他也茫然不已。

“秦、秦公子?”他的全身震慄,原以為只是高談闊論,可眼前這位公子卻真實存在,守將幾乎嚇得 。

面對那種冷酷的目光

在眼見那批手握巨刀的大太刀精兵整齊排列過來時,所有人都嚇尿了。

沒有人能在面對死亡時還能鎮定自若。

將閭面色冷靜,緩步上前,手輕輕落在喝醉了還在值守城門的將領肩頭,輕拍了幾下。

那將領頓時如遇甘霖,大感欣慰。

在可能活下去的情況下,哪怕是微乎其微的希望,誰也不願棄權。

“我投降……能活著嗎?”

將軍未曾思考為何將閭忽然現身,然而大隊鐵騎已湧入敞開的大門。

他知道,敗局已無法改變,逃兵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守軍一時措手不及,三萬騎馬衝擊下迅速敗退。

楚軍紛紛抱頭投降。

“公子。

”一身是血的王賁前來彙報。

“全處理了。

”將閭簡單吩咐。

一聲巨響之後,將領們震驚呆滯——坑埋?

剷土的聲音響起,天空卻不知何時開始漫天飄揚大雪。

將閭面無表情地站立於召陵之外,注視那些被再覆一層新土的土包。

即便埋葬的是數十萬 ,也依舊無法撼動他的決心。

人們在面對生存與死亡的一線掙扎時,哪怕是千分之一求生的希望,也能促使他們奮力一搏。

然而,即使投降也無法改變早晚死去的事實……只延遲了一瞬罷了。

雪花輕輕飄落,新覆土壤逐漸被潔白覆蓋。

待到春天到來時,新生的野草必將旺盛叢生。

這個場景預示著什麼?

“野火不盡燒不休,春風吹過仍青綠,斬草並非一揮即止,必須重複再重複。

”將閭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

王賁聽到這話後震了一下。

這話彷彿雷霆般震耳,隱藏的深意讓他驚懼。

這該死的,王賁感覺似乎話中有話,難道這三公子把大屠 道當成尋常割草一般看待?

如此眾多的活埋,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巨大的心理壓力,即使是王賁,也不例外。

他的內心也開始崩潰。

普通人尚且如此承受不住,那其他士卒就更為難了。

極少有人會去幹這種事情,心理關更是一個巨大的難關。

對於這一點,王賁同樣心照不宣。

將閭的這種心境讓王賁深感羨慕。

“第二十七日。

尤其關鍵的是,在埋葬十萬人之後,還將此話輕描淡寫地說出口,令他完全不能理解。

但這句看似尋常的話背後似乎隱藏了更深意味,“楚與其他各國不同,它需要耐心。

一代代磨平,一步步緩慢推進,才能成功。

這讓王賁險些當場吐出來。

言外之意再明顯不過,將呂的軍隊,就是他的眼中之草,需要不間斷收割,直至根絕!

為何這麼做,王賁不得而知,只是本能明白將閭必有自已的目的。

自古以來,能做到四十萬大 的人唯有白起。

那等心理負擔,非一般人能承襲。

但將閭還是保持著相同的堅韌與冷靜。

這份心理韌性深深觸動了王賁。

“第——二十一……十七……六……五日……”日期的流逝在他的心中激起漣漪。

活埋近二十萬人的沉重事實下,王賁還在揣測這句話中的深義,而將閭,依然鎮定地說出了這樣的話。

對於這位三公子,王賁始終有著莫名的困惑。

那楚國需要動用多少兵力才能徹底剿滅荊軻的部眾?

荊軻眼中的光芒轉動,項燕號稱的三十大軍還未真正圍城,他已安然抵達召陵。

氣候愈發寒冷,開始只是輕微的雪花,轉瞬間變成了狂風裹挾大雪。

整個召陵被一層厚厚的雪覆蓋,猶如披上了銀裝。

荊軻征戰已整三年,手上沾滿血腥,每年大雪紛飛時,似乎冥冥中的天意也無法忍受這滔天之罪。

在城牆上站立,荊軻無畏任何評價——這個時代,人們稱他兇殘,喚他煞星,謾罵聲也不少。

但他確信,未來之人會明白其良苦用心。

為秦朝萬世之基,穩固江山,荊軻在做必要而艱鉅的任務。

郢陳位於召陵數里之外,這裡躺著病榻之上無力起身的項燕,短短數日間已損失三十萬兵馬。

讓項燕氣血上湧,震驚難信的事實是,荊軻並未向楚國的心臟壽春出戰,反撲向了汝南更為遙遠的地方,猶如一把凌厲的劍,斬在了他毫無防備之處。

用兵如神,荊軻巧妙的軍事行動令對手揣摩不透其真實意圖。

啪啪!室內柴火燒得噼啪作響,爐火的暖光在項燕臉上映出了些許陰鬱。

底下諸將領屏息靜默,彷彿被寒冬凝結。

\"已確認,召陵全境軍民,已被坑殺。

\"此語說出,如寒風過後般的寂靜,空氣都變得凝固起來。

躺在床上的項燕頭痛難忍,聽見這個噩耗時氣血上翻。

短短几天內便遭遇二十多萬人的活埋,這讓他無比憤怒,彷彿自已帶領的是一群廢物:\"仗才打了三天,便喪失二十萬士兵於坑下,你們都是一群蠢材!\"

二十萬人吶,就被輕易地覆沒!至於那些召陵的將領們,是否真以為投降能得到保全?

儘管訊息未廣為流傳,但項燕實在百思不得其解:為何荊軻會選擇襲擊召陵?難道要抽身退軍?

然而這種可能性似乎微乎其微——接連勝利之下,攻打楚國首都壽春已是大勢所趨,沒有人會在這時選擇離開戰場。

連續重創讓項燕體力透支併發起了高燒,下令全城戒備。

大雪雖美,卻是不利於軍事行動,加上荊軻玩的詭計令人防不勝防。

這樣的情景對戰爭來說是致命性的。

荊軻的用兵如神,加上他指揮的鐵軍,在這樣的天氣條件下幾乎無敵於天下。

雪雖然大,可畢竟是輕盈地覆蓋在地面上,且召陵離咸陽不遠,南方氣候溫潤,雪花落地即融化。

在這邊的繁華皇城裡,咸陽宮的宮殿內亮如白晝,贏政臥床休憩。

隨著氣候的寒冷,他原本的症狀並無改善反而加重了少許。

身體狀況的衰退使得他心中關於立儲之事更為焦灼。

他害怕再猶豫片刻,機會就可能從指間流逝。

關於冊立新儲,贏政原本毫無懸念的選擇是扶蘇,但幾次考量過後,這份最初的堅定已經開始產生了裂痕。

扶蘇性格怯弱,在看似堅固實則各國殘黨紛爭、危機四伏的大秦帝國,需要一個鐵血的領袖。

在他內心深處,秦始皇最期待的是讓令綽成為儲君。

然而,朝廷上的反對聲浪甚囂塵上。

十六年的潛藏和忍耐,使得扶蘇佔據了明顯的優勢。

朝廷上支援他的官員眾多,這與令綬形成了一定差距。

秦始皇沉思之際,向身旁侍奉的趙高詢問戰況:“前線的訊息如何?”

“快送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