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齊之計”令君閭在齊國名聲變得惡劣,然而,他對民眾們的熱烈擁護深感感激,這是他努力爭取來的回報。

然而,對於秦賁這個人,究竟是真的糊塗,還是假的傻,外界無人知曉。

在隊伍行走間,他忽然朝路邊的百姓招手微笑道:“不必為我們擔憂,我們會很快回來,放心,公子我會始終掛念著臨淄的黎民,齊國的子民。\"此言一出,場內的民眾頓時一片譁然。

但是秦賁誤以為這是歡慶的喝彩,陶醉於大眾崇敬的眼神之中。

這樣的視線被賦予了一個特殊的名字,即“死亡關注”。

民眾的議論聲在耳邊迴盪:“ 的力量終將離開。\"“秦國的 將永遠釘在這裡。\"“三公子背離了天地良心,必會遭受上天的譴責。\"“淨齊之策,將是齊魯雙地長久以來的恥辱,它帶來的羞辱將會被傳頌千載萬年。

記住這個可恥的日子。\"

有的人心有不甘地反駁:“殺戮能暫時服從你們一時,但我們如何會終身歸附於這般殘暴之秦國?”隨著君離的離去,城內家家戶戶都掛起了白布,象徵哀痛之情。

嗩吶的號角之聲遠遠傳出,傳遞著此刻的不安和對強大的秦勢力的畏憚。

在前往秦國的路上,需要經過燕國的中山離石,途徑一片皚皚白雪,雖然雪已變小,但仍能允許大規模的軍隊行進。

因此,君離預備了許多保暖衣物,以免部隊受寒。

他們一路從齊國出發直逼中山。

行到山腳時,此處一直是君離的警戒區域,尤其在這和平的日子裡,他並未太感到擔憂。

王賁謹慎提醒道:“公子,此處地勢險峻,需派人登高檢視是否有伏兵。\"聽到這話,君離略微思考便點頭首肯。

不久,隊伍中的探子返回確認,並告知無安全威脅。

然而,即便如此,王賁仍然警戒異常。\"雖然無險情,但不可掉以輕心,”他強調。

儘管如此,君離似乎並未過分憂慮如此平坦緩坡絕非伏兵之處。

對此,王賁心中苦笑,因為他知道公子爺完全不瞭解自已在齊地的惡果。

年前,他們幾乎嚇得齊國民眾聞風色變。

如今面對這片領土,就連王賁也不得不繃緊神經,如履薄冰。

淨齊之策所引發的血光之事,實則無法用一張紙來形容其血腥。

至少數以十萬計的生命葬身於此,其中大多數人都是無辜受害的犧牲品。

離齊國時,表面的平靜僅僅在於本國人都畏懼得不敢在國內圖謀不軌。

人人明白,無論君離生與死,齊國都將迎接一次更為駭人的殺戮風暴,國家命運亦將面臨重大動盪。

全程的旅途可以說極其平穩安全,然而這已經是燕人的領地,隱藏著不可預計的風險。

然而這種擔憂,秦三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表露出來的,他感受到公子的冷峻和漠視——似乎不明白齊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心情。

此刻,王賁的眼瞼再次不自主地跳動起來,內心充滿不詳預感,一種深切、強烈的不安情緒襲來。

這讓他忍不住暗呼糟糕,因他的直覺從來精準無比,正是憑藉此他所向披靡。\"事情不對頭,絕對有異狀發生!”王賁內心的紛擾不安愈發加劇。

在觀察了那陡峭的山坡,認為不會有埋伏且此非軍事行動後,將軍閭平緩地說:“你確實有些過於謹慎了。\"面對王賁欲言又止的模樣,將軍閭決定先行,於是他縱馬前進。

然而,並未意識到的是,在那山坡後峭壁上,有幾個影子暗鬆一口氣。\"‘古博浪沙計劃’開始了……”其中一個人影低聲啟齒。

身邊簇擁著一眾身強體壯的大漢,他們身形魁梧,肌肉健碩得嚇人,個個身高超過二點五米,體重起碼都在三百公斤之上,體態飽滿,但脂肪卻少得可憐,大部分都是堅實的肌肉塊。

腳下放著數把碩大的鐵錘,每一隻分量都在數百斤。

看著下方,張良指出了一個身影:“就是他走在最前面。\"不錯,這個黑影正是張良。

曾經奇蹟般從齊國丞相府脫險的張良,也是逃離小聖賢莊那場險難中的他。

命運也許真有所謂註定。

張良竟然兩次從生死一線逃脫,而他自已並未有所察覺。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刺殺。

此刻的將軍閭率軍進入燕地,已接近秦國的核心據點,這片山脈實質上是龐大秦嶺的支脈。

這就是張良為此次計劃定下的“古博浪沙”。

將軍呂疑惑地看著陡坡,心中納悶:“在這種情況下,還有誰膽敢伏擊我秦軍?反抗軍的組織幾乎寥寥無幾。\"山下的張良雙目赤紅,怒吼道:“秦三公子殘忍不仁,人人皆得而誅之。

今日,我張良,當秉承天道而行。\"

博浪沙古戰役,是張良對此次行動賦予的名字。

對於大多數人,或那些反對秦國的人而言,如今的將閭已成為了對秦王嬴政都構成威脅的存在。

他成為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無人不知。

隨著齊國事件的發酵和流傳,使得軍神的名聲在各國流傳開來,將閭這個名字迅速傳遍整個戰國大地。

最初,他的名聲雖然還稍顯生僻,但因資訊閉塞,短時間內並未引起廣泛共鳴。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那場震撼的齊國戰事如旋風席捲,真真正正地將將閭的大名廣傳世間。

其令人驚恐的殘暴手段使每一個耳聞此事者皆毛骨悚然。

據統計,光是死於“淨化”策略下的齊人就有數十萬之多,真實死亡人數更是難以估量,哪怕隨意翻個土,都可能發現遺骸。

齊國陷入了空前的恐懼與顫抖,人們再也不敢有任何動作。

即便將閭撤離,但他秦國三公子的聲威仍在,能威懾小孩不哭泣。

整整十日,血腥的清理蕩清了一切障礙,秦軍順利接管整個國家。

行進途中,毫無抵抗,一切如行雲流水。

新年之際,反抗者的痕跡幾乎消散無跡,哪怕是在將閭去世以後。

連帶懲罰的威力嚇得所有齊國民眾膽戰心驚,包括儒生。

過去齊 權再強,也無法阻擋儒家的一絲波瀾,任何有關儒家的訊息都能引發全域性動盪。

然而這一次,小聖賢莊遭劫,儒生們卻無聲無息,只能默默忍受秦國的統治。

他們明白,面對國家覆滅,個人堅守的骨氣又有何意義?

大半個齊國已在秦的掌控下,但怨念深沉依舊。

比如說,張良就心懷悲痛。

親兄長在秦軍的殺戮下慘遭毒手,家人幾乎喪盡,唯有他僥倖逃脫。

那份冷酷實在殘忍絕倫!

“博浪沙計劃啟動!”憤怒在張良的血液中燃燒。

眼前浮現那些無辜喪命的身影:那位犧牲在家臣府的恩兄,莊重的聖賢之地被摧殘得面目全非,儒門尊崇逐漸破碎。

他心中的憤怒已經到達了沸騰的地步。

他的使命,便是代天行罰,斬斷屠夫的手:

“呵——!!”

一名巨力勇士揮舞雙拳握住巨大的鐵錘。

這地區山脈眾多,黃河就在其背後,尋找的眾人也並非仔細查探,若真遇軍隊,自然能察覺異樣。

幾人的行蹤根本不會引起重視。

誰又能想到,將閭如此聲名狼藉之人,仍有這般鐵石心腸的人前來行兇?只見數錘凌空而起,張良與壯士風馳電掣般疾速前行。

他們功力高強,躍上山頂,然後躍入冬寒中的黃河,成功完成 ,毫不遲疑地逃離了現場。

巨響震動山川河谷——

幾錘如同暴風呼嘯,以驚人速度向將閭落了下來。

這樣的速度,這樣的力度,任何抵擋都顯得微不足道,可能瞬間便會粉身碎骨。

猛然間,將閭抬起視線,望見直奔而來的鐵錘。

身後的秦軍有些 動,以為遇見了伏兵。

然而將閭依舊穩如磐石般靜靜觀察。

普通人的閃避,可能來不及,太快的速度讓他們無處躲閃。

對將閭來說卻是易如反掌,他甚至無需躲避,雖然這樣可能會使身後不遠的王賁遭遇災難。

“三公子……”王賁怒吼道。

在他眼裡,那像是兩柄直衝他的巨型鐵錘,角度和力度幾乎沒有破綻。

對於一般人,無疑是絕境。

哪怕像王賁這樣身懷武藝,勇猛衝殺,也無法閃避這柄千鈞之重的錘擊。

“譁——”,生命已在眼前流逝。

即使他能馳騁沙場無敵一時,但躲避,對他仍是難以做到的事。

正在無計可施、陷入絕望之時,銀光驟然閃現。

這抹亮光彷彿王賁曾於何處目睹。

他的思維還沒反應過來,錘子已四分五裂,跌落成一堆碎片。

周圍的鐵錘也紛紛化作碎屑飄散。

“粗陋的 手段。

”將閭輕輕吐出一口氣。

並不是剛剛心情激昂,而是在驚歎 者的手段。

對方難道不知道自已的實力麼?

即使無防護之下被錘中,冥王戰甲也能確保自已平安無事。

這是愚鈍,還是貪圖權力?疑惑如亂麻在心中糾纏。

王賁回過神,再度大吼:“有人行刺!……”

緊跟著,他敬佩的目光凝望著將閭,讚歎起這三位公子中的佼佼者——秦王三世的英勇無敵。

這名歷史上赫赫有名的猛將,從此成為了一個將閭堅定的粉絲。

軍隊中的價值觀崇尚強者為尊,兩年時間裡,將閭成功贏得了眾將士和著名將領的尊敬與支援。

唯一讓將閭感到一絲擔憂的,可能只有蒙恬。

蒙恬與蒙氏家族一樣,歷代忠誠於秦國本身,而非某個貴族公子。

這是蒙族長久不衰的根源。

能力強我不嫉妒,只需做好本份;若能力欠缺,也不屑一顧,只專心自已的戰場事務。

大批兵馬隨後在王賁的帶領下,緊追著那 進入了山嶺。

可是,將閭沒有移動。

一切都已無法挽回。

此刻高空中,他們想要抓住的目標早晚會溜走。

將閭原地停滯,沉思,是誰有這樣的勇氣犯險?

難道齊國仍然執迷不悟,那裡的人懷抱期望?

又或是這場刺殺與荊軻謀害秦王之間的聯絡?

思索紛呈,背後似乎隱藏著一個龐大的秘密組織。

他默默自問,“是何人?”

視線掠過那片連綿起伏的山巒,這已不再重要。

最重要的是將閭轉移視角望向遠方魏國方向,這裡離那個敵對國家如此之近。

沒錯,太靠近魏國了。

所以,刺殺者的身份已無關大局,要緊的在於此事可能促使秦王再次出兵征討。

噠噠噠!戰馬的聲音響起。

不久,王賁回來了。

“公子,刺客逃逸,我們按跡追尋到黃河邊,很可能向魏國方向逃竄。

”他稟報道。

“哦。

將閭眉毛微挑,這次可謂天賜良機!

然而是否出兵,並非是他能夠做主的,還需交由贏政定奪。

連續的征戰使得秦國也需要休整與生息。

收拾完畢後,將閭率領數萬士兵全速向咸陽挺進。

這次 事件的影響整體上有限。

到達咸陽城後,尚未來得及入城門,蹄聲轟鳴中,戰馬馳騁之聲驟然響起。

緊隨著的是大批的軍旅,簇擁著將閭向前推進。

一眼望去,他立即看見了城內已人群密佈。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那人——贏政,秦國之君。

只見他立刻上前,下馬向王駕施禮問安。

然而贏政並未回答,而是繞著將閭周旋了幾圈,隨後重重地在將閭肩頭錘了兩下,大笑道:“呵呵呵,很好!幹得漂亮!我已經得知了這場戰役的具體細節,你的功勞不下於千軍萬馬。

嬴政毫不遮掩他對將閭的認可與讚許,喜悅溢於言表。

這時,昌平君從贏政身後走出來說道:“啟稟王上,雖然大王子立下了赫赫功績,可臣聽說,近來有句評說他的齊國之行為,稱作‘齊國十日,臨淄三屠’,不知有何深意?”

贏政聞言略微疑惑。

雪花飄渺的冬城,即便是現在,地面也滿是皚皚白雪。

將閭能夠及時趕來,耗費了不少時間。

今年的冬天彷彿整個都被冰霜覆蓋,比起平時更為寒冷。

關於頻繁降雪原因的傳言,幾乎都是透過將閭傳播到王室之耳的,羅網對此並未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