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了。”
韓元這才抬頭，瞧見被許多人圍著的地方，正是此行的目的地。
“怎麼？千山武館還在BBQ?！”韓元深吸了一口氣，眼神明亮的摸了摸肚子。
姚素約沒明白他在說什麼。
只覺得他冒出的詞彙跟自已藉助耳識聽見的呢喃有些許類似。
果然詭異！
姚素約忌憚的想，一邊淡淡道：“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韓元嚥了一口口水，忙不迭的擠入人群。
瞧見那一身玄服，圍觀的人紛紛避讓開來，有人瞧見姚素約跟在韓元身後，更是臉色微變，恭恭敬敬的行禮。
眾人避讓，二人很快走到人群最前端。
韓元瞧見一名老者和男子對坐，在二人面前擺著滾燙的炙子。
幾片肉塊滋滋冒油，散發陣陣異香。
韓元看著，忽然渾身一抖，鐵青的捂住嘴巴。
“馬雄，”男人面容猙獰，手中拿著匕首，惡狠狠的道：“我這烤肉好吃嗎？”
說話間，他拿著匕首又剜去大腿上的一塊肉，隨後按在炙子上，頓時發出滋滋響聲。
名叫馬雄的老者白髮蒼蒼，眼眸冷冽，輕描淡寫的夾起一塊肉塞入嘴中，隨後淡淡道：“既然朱館主親自前來，老夫也不能太小氣——”
說著，他也抓起一把匕首，從手臂上削下一塊血淋淋的皮肉，丟在炙子上。
滋滋聲中，圍觀者的面容一變再變。
這些人大都是千山武館和朱氏拳堂的弟子。
這兩家平日裡搶奪弟子，出手鬥毆時有發生。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
千山武館幾大弟子死絕，朱氏拳堂要開始搶人搶地方了。
只不過朱老虎自知馬雄在“異人”境中侵淫多年，自已不見得是對手，這才用上此招。
誰知道，馬雄竟然面不改色，一點都沒有退讓的意思。
馬雄身後，一名少女神情擔憂。
此女名叫馬邵琦，是馬雄的獨女。他老來得女，自然如掌上明珠一樣對待。
這千山武館他是註定要傳給馬邵琦的，所以就連義子馬廣冥也不得真傳，難入“異人”境。
姚素約站在韓元左側，平靜的解釋道。
韓元已經無法直視那些烤肉，側目看著，肚子一點都不餓了。
朱老虎望向馬雄，突然面色發狠，滿是戾氣。
他招了招手，就見門下弟子迎出一個小男孩來。小男孩虎頭虎腦，與朱老虎有些相似。
瞧見父親招手，小男孩笑嘻嘻的跑過去。
哪知，朱老虎眼眶血紅的抓住男孩脖頸，將他高高提起，就要往炙子上摔。
“馬雄老兒，今天我殺了我兒子，請你吃肉！”
一聽朱老虎要殺自已，男孩面色煞白，一邊喊著“爹爹”，一邊驚駭大哭。
“他是不是瘋了？”韓元一驚，焦急的望著姚素約。
“看著吧。”姚素約淡淡道。
朱老虎對面，馬雄臉色發白，雙手抖動。
他看了一眼馬邵琦，突然像是被一座山壓垮了，脊椎彎曲。
朱老虎忌憚他，他又何嘗不忌憚朱老虎？
他老了。
“千山武館今日起退出慶雲府，朱老虎你贏了。”
聽到馬雄沙啞的聲音，朱老虎哈哈大笑，一把將自家兒子丟入門下弟子懷中。
“你速速收拾東西，明日一早，我就來接管此地。”
說著，他走入人群，被朱氏拳堂弟子簇擁著。
還未高興一會兒，瞧著一張冷若寒霜的面容，他忽的收斂笑意：“姚。。。，姚捕頭。”
“恭喜朱館主，你的拳堂又壯大了。”
“姚捕頭客氣了，”朱老虎笑呵呵道：“都是大家抬舉，我才有今日。”
“身為玄禁司玄品捕頭，我還是要叮囑朱館主一句，平日多看看商律，別越界了。”
玄禁司共有天地玄黃四品，對應四個境界。
“自然，自然。”朱老虎扯著笑容回答。
沒等他笑容收起，瞧見姚素約身後冒出一個少年，衝著自已豎起中指。
他沒明白那是什麼意思，卻猜出那是辱罵之意。
而且，罵得很難聽。
“你！”朱老虎指著韓雲一身玄服，卻說不出別的話。
“怎麼？”姚素約道：“朱館主可是對玄禁司捕頭不滿？”
“這位。。。少俠臉生，似乎是第一次見。”
“嗯，他是新來的黃品捕頭，今後由我親自帶。”
“朱館主，”韓雲抱拳笑道：“日後我會多多來你這串門的。”
見朱老虎遲疑，他斜眼望去：“怎麼，不歡迎嗎？”
“不。。。，不是，歡迎，隨時歡迎。”
“這就對了，”韓雲大大咧咧的拍打他的肩膀：“以後別帶著自已孩子出來撒潑，多掉價。”
朱老虎神色難看，卻只能笑著應聲。
——玄禁司這身衣服，真好用。
韓雲心中不由感慨。
目送朱老虎倉促離去，韓元轉過頭，瞧見馬雄將手臂上的傷口包紮好，被馬邵琦攙扶著走來。
“二位大人。”
馬雄嘴唇發白：“讓姚大人見笑了。”
“二位大人又來做什麼？”馬邵琦面容姣好，語氣卻生硬：“馬廣冥已經伏誅，他與我們沒有關係了。”
“這是聶城，從馬廣冥儀軌下僥倖存活。”
馬雄與馬邵琦望向韓元。
“多謝聶大人，沒有讓我那逆徒繼續沉淪下去。”
馬雄說的客氣，將馬廣冥的失敗當做了韓元的功勞。
但真相如何，誰又能說清楚呢？
就連韓元自已都不清楚，最後儀軌究竟是怎麼失敗的。
想著，他微笑道：“叫我韓元就可以了。”
？
馬家父女一愣。
莫非此人名叫聶城，字韓元？
姚素約咳嗽一聲：“馬前輩金盆洗手，看來是打算退隱江湖了。”
馬雄嘆息一聲：“不走不行，如果有能幫到大人的地方，儘管開口。”
“前輩客氣，”姚素約展顏一笑：“我今天來，一是告訴二位馬廣冥的事情基本了結，二嘛，的確是有一個不情之請。”
“姚大人但說無妨。”
姚素約看向馬雄：“我想替他求取千山武館身識修煉之法。”
聽著，馬雄沉默，身側馬邵琦面色微變，俏臉生起慍怒：“姚捕頭說笑了，那是我家真傳，怎麼能輕易給你們？！”
馬雄擺擺手：“千山武館已經過去了，既然姚大人開口，老朽願意交出本門真傳。”
“爹爹！”
“前輩還打算留在慶雲府嗎？有我在，可以保證你一家的安危，不會受到打擾。”
馬雄在慶雲府開了那麼多年武館，自然是不想走的。
可他剛剛輸給朱老虎，不走不行。
但，有姚素約一句話，朱老虎便動不了他了。
“多謝大人。”馬雄心中一定。
馬邵琦欲言又止，轉過頭去。
馬雄從懷中捧出一個木盒：“這裡面便是《山鬼訣》的秘籍，以及十顆納鬼丹。”
“每日吞服此丹，可幫助聶。。。大人快速度過前期感應天地的過程，直接以肉身感觸。”
“除此之外，其中還有一尊靈物‘千重峰’，也一併交予二位大人了。”
“‘千重峰’是修成《千山拳》，踏入‘異人’境的關鍵，馬前輩客氣了。”
“‘千重峰’也就只能再讓一人修成‘異人’境了，二位如果感興趣，日後可以來我這裡，我會毫無保留的傳授《千山拳》。”
說著，馬雄將長方形的木盒遞給姚素約。
她隨手開啟，韓元瞧見其中有一本秘籍，一個小瓷瓶，還有一座半個巴掌大的山峰。
“‘千重峰’必須按照‘不能接觸地面’的準則封禁，一旦落地，它就會與地面相連，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重，越來越大，直至成為真正的山峰。”
“多謝告知。”姚素約淡淡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