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石幫內,史濤焦急的推門而入,看見演武廳中,有一人緩緩橫推拳掌。

他赤裸半身,淵亭嶽池,氣度沉穩,可偏偏容貌俊秀,彷彿青年。

“幫主,找到少幫主的訊息了。”

聽到聲音,男子緩緩收拳,淡漠的望著他。

史濤嚥了一口唾沫:“我在換寶會上發現了少幫主的‘靈光玉眸’,他本按照偃門秘法植入眼眶,更好掌控,但現在——,”

說著,他雙手捧起那顆玉色的眼珠。

“玉眸脫離他的血肉,看來他已經死了?”

史濤低下頭,咬了咬牙:“很有可能。”

顧念恆江玉眸接過,緩緩嘆息一聲:“前些日子,他一直在暗中謀劃什麼,我本不以為意,想不到啊。”

顧念恆攥住玉眸,語氣平淡:“我兒死了,那商宮凡,張彬恐怕也凶多吉少了,哼,他們莫非真的找到了前朝寶藏?”

顧念恆眼眸閃爍。

他顧家本就是前朝守陵人,自已耗費半生都沒找到,想不到自已兒子卻輕易找到,而且可能就死在了裡面。

真是可笑。

顧念恆望向史濤:“殺了我兒的兇手可抓住了?”

“暫時還沒有。”

“繼續搜捕,他肯定得了那龍變之秘”顧念恆輕咳一聲:“必須搶在所有人之前得到。”

“是。”史濤低著頭,眼神略帶恐懼。

幫主似乎對於少幫主的死顯得並不在意,倒是那龍變之秘,究竟是什麼?

等到史濤轉身離去,顧念恆走入屋內,從盒中取出一杆鎏金長槍。

長槍攀附龍紋,精緻中透著殺意。

“龍變不殞。。。。。。”

顧念恆喃喃自語:“我家先祖臨終前所言,莫非是真的?”

他雙目略微迷茫,卻很快恢復,透著猙獰貪婪。

“必須要得到,不惜一切代價!”

源州城府衙,大牢中。

牢房內幽暗潮溼,在這最深處,只關押了犯下重罪的罪人。

秦霄明,便是這監牢深處,唯一的存在。

他身高八尺,出身軍伍,廝殺多年,身識大成不說,更是纏繞煞氣。

尋常百姓瞧見,都要繞著道走,生怕被他驚嚇到。

半年前,他酗酒殺人,割下南市酒樓胡老闆祖孫三代的頭顱,甚至目無王法,將那三顆頭顱擺在了衙門門口。

府衙動用二十位衙役,都沒將他擒拿,只好去請玄禁司。

五名黃品捕頭出手,將他打入大牢。

牢房中,秦霄明被鎖鏈拷住雙手雙足,呼吸如驚雷,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前方。

自已牢房中,忽的多出了一個人。

他突兀出現,面容俊秀,眼眸狹長,卻如同幽魂惡鬼。

“麻煩你說說,究竟是犯了什麼重罪?”那年輕人咳嗽一聲,古怪的推了推鼻樑。

“殺人。”秦霄明聲音低沉,如同野獸嘶吼。

“為什麼殺人?”

“什麼為什麼?”秦霄明嗤笑:“我想殺人,自然就殺了。”

“殺人總該有原因才對,你若不說,我就當你罪大惡極,替你行刑。”

秦霄明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閣下自便,我這顆腦袋本就不想要了。”

韓元歪著腦袋看了他半響,忽的一嘆:“我實在分辨不出,又不想冤枉好人,麻煩你老實交代,這樣我也才好下手。”

“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避災,然後——,”韓元想了想:“替天行道。”

“這裡都是死囚,遲早要死,輪不到你替天行道。”

韓元露出一絲略帶邪性的笑容:“這世上有比砍頭更重的刑法。”

秦霄明沉默片刻:“你就取了我的性命吧,我是咎由自取。”

“煩死了,”韓元忽的坐下:“你這樣一說,我更覺得你是個好人了。”

“你是個心軟的人。”

“為啥?”

秦霄明道:“一個心狠的人,不會猶猶豫豫。”

“我只是不想濫殺無辜。”

“我並不無辜。”

“的確,你非讓我殺你,我若是因為你而愧疚致死,那你就不無辜了。”

“廢話真多,”秦霄明狐疑道:“你真的是來避難的,還是胡家派來折磨我的?”

“你告訴我,這個死牢中,誰最不配活著?”

“我。”

韓元沉默一會兒,有些氣惱:“臭脾氣。”

“彼此彼此。”

韓元冷哼了一聲,盤膝坐下。

體內,血肉逐漸凝聚,徹底復原。

他猜出自已身上被人種了秘術,於是趁著未被包圍,凝聚大成五識,找到了身上的問題,並直接割肉削骨。

他身上密密麻麻的被種了一堆東西,就算有《不死蟬身》,也恢復了小半個時辰。

眼下躲入監牢,總算能暫時圖個安寧。

但這並非長久之策,這個世界總有別的辦法找出自已。

如果在此地尋到祭品,修成《炁鳶無形》,逃跑時能多幾成把握。

可惜,他進入死牢遇見的第一個人就是個又臭又硬的石頭,一副想死的模樣,反而讓韓元不好下手。

沉思片刻,韓元望著秦霄明:“你剛才提到胡家,你跟他們有仇?你殺了胡家的人才被關到這裡來的?”

秦霄明語氣平靜:“我殺了胡家祖孫三代,他們自然恨我入骨。”

“為什麼你要殺他們?”

說話間,韓元凝聚喉識,透著些催眠之力。

這種能力太過淺薄,只能迷惑意志不堅者,對上出身軍伍的秦霄明並不奏效。

他譏諷冷笑:“我說過,殺人不需要理由。”

韓元轉過頭去,不再理會。

他凝聚五識,感受著體內象徵《孽龍神變絕》的濁氣團已經消耗了接近兩成。

他又吞下一顆靈鷲丹,繼續修行此功中的骨骼變化。

秦霄明有些煩躁的看著韓元在自已牢房裡操縱骨骼,猜出那是極精妙的武學,卻只是轉頭,不願仔細去瞧。

此人說來就來,毫不客氣的在自已牢房佔據一席之地,真是怪人。

秦霄明心中唸叨,閉上眼睛,不去看這位“獄友”。

不知多久過去,監牢之內響起鑰匙碰撞聲和腳步聲。

秦霄明猛地睜眼,低聲冷喝:“有人來了。”

他沒有忘記,韓元是因為避災而來。

雖然此人詭異邪性,但大致上看,是個好人。

所以秦霄明並不想他被發現。

說話間,他餘光瞥去,卻忽的一愣。

監牢中,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莫非自已今日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