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似乎也沒有要錢豪回答的意思,抬頭看向韓元:“你與畫卷上的人是什麼關係?”
“哦,”韓元笑道:“是我的摯愛親朋。”
眾人一愣,分明聽出他言語中的森寒冰冷。
公子疑惑的看著他:“你壓根就沒有掩飾心中殺意,你是想殺了他們,對吧?”
“這與閣下似乎並沒有什麼關係。”
韓元說罷,將畫卷塞入懷中。
“我並非好管閒事之人,此事與我無關——”
公子淡淡道:“不過那畫卷上的男子,我曾見過。”
“你見過。在哪裡?”
公子看著韓元,面容俊朗,透著些許書生氣。
“我與聞人兄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只可惜,我們要去的方向相悖,只好惜別。”
嗯?
啥意思?
那狗東西竟然還能有朋友?!
笑死。
公子繼續道:“我想勸閣下一句,不要執迷於仇怨之中,聞人兄一身俠氣,我雖不知他究竟因何惹怒閣下,但我相信,這世上沒有什麼仇是化解不了的。”
韓元失笑:“你讀書多,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
“什麼?”
“關你屁事。”
公子不怒,語氣平淡:“我可以替聞人兄化解這場仇怨,五百兩銀子夠不夠?”
“這次真得加錢。”
“銀子與我,不過是數字而已,你可以說個數。”
“你覺得一條人命值幾個錢?”韓元冷笑。
“這條人命是你的血脈親族?”
“不是。”
“是你的至交好友?”
“不是。”
“那是你傾心愛慕的女子?”
“更不是。”
公子搖頭,有些無奈:“既然不是,那最多值五百兩。”
五百兩。
當初,虞冬梅死活不願收下。
她本可以還完借款,過著平凡幸福的生活,一點點守著囡囡長大,看她嫁人。
“不夠。”
韓元抬眼,眼眸冰冷如同冰山:“我要殺了聞人牧,你若要出銀子,就得出他的買命錢。”
說著,他竟大大咧咧的坐下,語氣好奇:“你既然是他的好友,他的命,值多少錢?”
公子無奈一嘆,有些遺憾:“執迷不悟,明明可以用銀子解決的事情,你為什麼就不聽勸呢?”
“你算什麼東西。”
“放肆!”老僕大怒:“你怎麼敢跟我家公子如此說話?”
韓元身子後仰,昂首笑道:“你該問問你家公子,什麼都不瞭解,他是怎麼好意思這麼大言不慚。”
“我家公子也是好心,替你消解仇怨。”
“那我現在就殺了你,然後給你家公子五百兩,買你的命如何?”
“你!”老僕大怒,臉上鐵青一片。
“你被仇怨矇蔽,行事邪派,非正道中人,”公子搖頭:“我本想公平處理此事,但你既然如此執迷,我只好幫朋友解決一個麻煩。”
“對你朋友而言,我可不只是一個麻煩那麼簡單。”
“是嗎?”公子微笑:“但在我看來,你只是個微不足道的麻煩而已。”
“你是打算動手咯?”
“你現在反思,還來得及。”
驛館中,一陣沉默。
錢豪忽的站起:“二位,咱們有話好說,不必真的打起來。”
“快打快打!”粗豪漢子催促:“老子在這裡待著,都快閒出鳥來了!”
“都住口!”老僕尖銳道:“我家公子乃是離火堡三少爺,他要做什麼,輪得到你們置喙?”
離火堡。
位於慶雲府西南,堡內有駿馬萬匹,價值連城。
堡主賀明,更是“乘氣”境的二流高手,出身聖火派,一手離火真氣,入水不熄。
眾人忽的臉色大驚。
宋叔看向那位風度翩翩的公子:“敢問可是外號‘明夷神目’,人榜二十三的賀明夷公子當面?”
“算你個廢物有點眼力見。”老僕得意道。
隔壁桌的三名大漢忽的低下頭來,一句話都不敢說。
“公子息怒,”錢豪忽的開口:“這位兄弟——”
話音未落,他便被宋叔捂住嘴巴。
對上離火堡,這人有幾條命都不夠死的。
少鏢頭絕不能求情,不然要引火上身。
“人榜,二十三?”韓元沉吟。
“現在知道害怕了?”老僕厲聲道。
賀明夷失笑:“無妨,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若放棄尋仇,我可以饒過你。”
“若是解決了你,是不是意味著我就是人榜二十三?”
韓元話音剛落,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這麼狂妄?
他究竟憑什麼?
那可是離火堡的三少爺!
“口無遮攔的狂徒。”賀明夷搖了搖頭,手指猙獰,頓時化作灼熱爪功。
熱風襲來,韓元腳下蹬踏,猛地後撤而去。
視線中,賀明夷的掌心有火苗躍動。每出一招,那爪風溫度便拔高三分!
熱風無法點燃周遭事物,卻能讓人大汗淋漓,陷入窒息。
韓元沉入真實天地,大成鼻識凝聚,稍微消解熱浪。
他拔出刀來,漆黑刀身抬起,追斬賀明夷頭顱。
刀法凌厲乾脆,讓賀明夷驚訝。
“這門刀法——”宋叔一愣,覺得頗為眼熟。
噹!
刀與爪猛地撞擊,熱浪頓時席捲而來。
眾人無奈後撤,望著場中二人。
驛丞從後院走出,目光焦急,口中吱吱怪叫,生怕二人打壞了這處驛館。
一連交手數十招,賀明夷招式狠辣,很快讓韓元落入下風。
玄禁司刀法不入“異人”,眼下的確不夠看了。
韓元心中一跳,忽的收刀,抬掌。
眾人視線忽的一暗,彷彿所有光源被某個事物瞬間吸納。
等眾人反應過來,賀明夷已經拔出腰間長劍,攔截在沉重長刀之前。
他目光驚怒,頭髮凌亂:“空暝拳?!”
“你是墟空派的人?”
韓元咧嘴一笑:“你猜呢?”
說話間,他用力下壓,將賀明夷逼退三步。
賀明夷目光閃爍,再度施展《離火十八爪》試探。
烈風扭曲視線,如浪潮吞噬而來。
韓元打出一記空暝拳,頓時吞併熱浪。
自從五識俱全後,他施展此拳愈發得心應手。
“只有招式,不得真傳,原來只是學了點皮毛!”
賀明夷忽的嘲笑,一手探爪,另一隻手中,長劍抖動,頓時刺來。
噗嗤。
這一劍又快又狠,頓時劃過韓元手臂,鮮血汩汩而下。
韓元不以為意。
些許劍傷,有《不死蟬身》,不足為懼。
他踏出一步,卻忽的聞到一陣焦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