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欒悲好似察覺到了什麼,低頭望去。
寒光自木偶口中閃爍。
噹!
一柄飛刀嗖的飛出,射向金欒悲面門。
刺啦。
飛刀穿過半透明的蟹鉗,插入金欒悲長滿羽毛的肩頭。
金欒悲頓時覺得手臂略顯僵硬,彷彿生鏽一般。
他面無表情拔出飛刀,一腳將木偶踏成碎片。
無數金線突然自黑暗中探出,纏繞在金欒悲四肢之上。
“金絲纏手?”
金欒悲呢喃,渾身一震,那些細線,頓時長滿羽毛,如同受驚般縮了回去。
金欒悲邁步,卻忽然察覺自已不能動了。
轉過頭顱,他看見四條細小鎖鏈,分別纏繞在自已四肢之上。
這些鎖鏈藏在金絲之內,難怪自已一時沒有察覺。
金欒悲順著鎖鏈望去,鎖鏈另一端是四名玄服捕頭。
除了那祭品之外,分別是一個面容穩重的男子,一個胖子還有一個少年。
“玄禁司的鎖魔鏈?”
金欒悲嘟囔一聲,道袍之下手臂忽的攥住鎖鏈,用力一扯。
韓元四人同時口噴鮮血,面容煞白。
他們身子晃動,不受控制的朝金欒悲衝來。
玄禁司的鎖魔鏈,能困住“甲子”,可誰能想到金欒悲會有如此詭異的道門靈物?!
眼看就要被那些怪異手臂抓住,半空中,忽的有皎潔月光掠過。
名刀杯中月掠過夜色,直斬金欒悲頭顱!
後者仰頭,張開鳥喙,又是一陣尖唳。
姚素約肉身顯露,無悲無喜。
與此同時,一張妖豔面容浮現,與姚素約遙相呼應,如雙月耀世!
那明豔面容的主人探出一指,音波瞬間崩塌,彷彿被這個世界抹除。
金欒悲一愣,月色降臨肉身,頓時侵蝕他的肌膚。
金欒悲驚怒,道袍一轉,徹底捏碎了鐵鏈,韓元四人口吐鮮血,倒在地上。
他轉過身軀,雙拳並出,好似鳥爪,撲向獵物。
姚素約與江鈴兒同時出招,一刀一指,硬生生與金欒悲撞在一起。
砰!
二人倒退,手臂同時長出些許羽毛。
金欒悲原地不動,卻彷彿腦後長眼,看見了身後毒蛇般狠毒的雙劍。
道袍之下,兩隻觸手蠕動而出,後發先至。
二人臉色劇變,急忙分離肉身,堪堪避開觸手。
聞人牧速度稍慢,被觸手繞住寶劍,他只好撤掌。
觸手縮回,竟將寶劍吞入道袍之中,好似沉入大海深處。
與此同時,金欒悲手臂暴漲,砸中二人腹部。
密密麻麻的羽毛頓時長滿半個身軀。
雨滴噼啪落下,毫不停歇。
庭院之中,寂靜沉悶。
韓元支撐著起身,瞧見雨幕之下,金欒悲愈發畸變,恐怖。
“‘甲子’可真難殺。”
他嘟囔了一句,手中神像死死攥著,周身覆蓋鱗片。
掌心中,七滅珠傳來淡淡吸力。
他已經被吞了喜,愛,惡。
心中怒火升騰,對金欒悲的殺意,已經無法掩蓋。
金欒悲彷彿察覺到了什麼,緩緩扭過頭來。
“區區一個祭品,你遲早是被獻祭的命運,何必掙扎?”
“你想獻祭我?”韓元冷冷道:“失敗了一次,自然還會失敗第二次。”
“我,獻祭你?”
金欒悲癲狂大笑,笑聲刺耳,如同鶴唳:“你連誰要對付你都不知道,還敢在這裡口出狂言?”
韓元面容一凝,心臟朝深淵沉下去。
——不是他?
是誰?!
“是誰要獻祭我?”
“我怎麼知道?”金欒悲失笑:“我只知道,你和福壽膏的生意脫不了干係。”
“為什麼?”
“你的話太多了。”
話音未落,金欒悲如一隻大鳥,撞碎雨幕,衝向韓元。
鳥目之中,韓元的身影極度渺小,就像是從蒼鷹自高空俯瞰獵物。
他只見過韓元兩次。
玄禁司一次,今夜一次。
他也試探了兩次。
上一次,他不過區區身識有成。
現在卻修成絕學,掌握三清觀靈物,五識俱全,不懼“甲子”身姿。
他果然有問題。
金欒悲決定,廢掉韓元。
他將是自已的棋子。
道袍之下,八條手臂同時朝韓元探出!
韓元面容慘淡,抬起神像,揮出空暝拳。
金欒悲渾身稍稍一頓,身軀卻不會停留半息。
嗡,嗡!
天地忽的化作一片血紅,雨滴是紅色的,庭院也是紅色的。
金欒悲忽的停下腳步,痛苦慘叫。
韓元回頭,看見姚素約手捧一塊珊瑚狀玉石,面容煞白。
她周身血液自肌膚縫隙噴湧而出,在表面不斷震動。
那是——,
內景血玉?!
玄禁司所封禁的三大靈物,姚大人竟然取出來了?
要知道,這靈物極易失控,是可以修行用的,遠非尋常靈器能夠比擬。
真實天地中,一團胚胎狀的怪物趴在姚素約身上,緩緩顫抖。
小景?
韓元心中念頭閃過,再次看向金欒悲。
金欒悲渾身羽毛瞬間脫落,從肌膚傷口,裂縫之中湧出大量鮮血。
他竟無法操縱自身血液!
這些血液彷彿有了意識,厭棄這具肉身,想要逃離。
金欒悲嘗試運轉真氣,收束血液,卻極為困難。
內景血玉品階太高,“甲子”無法抵抗!
他眼中,第一次閃過一絲驚慌神色。
血色雨水之中,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血液的躁動。
若非姚素約勉強阻止,周遭所有人的血液都要剝離。
但姚素約也堅持不了多久。
她所忍受的代價太大。
但——,
既然決定殺死金欒悲,徹底剷除福壽膏,就要動用全力!
韓元艱難的站起身子。
他鬆開神像,肌膚之上鱗片依舊存在。
體內,只剩下惡與怒。
撿起雷蟄,韓元面無表情的靠近金欒悲。
道袍之下,八條手臂不斷掙扎。
金欒悲忽的慘叫。
他動用道袍,顯然也要付出代價。
“等等,”金欒悲叫道:“你不想知道是誰要獻祭你嗎?”
韓元快步走來,抬起長刀。
“你知道?”韓元慢悠悠道。
“我知道,我可以告訴你。”
韓元沉默一陣:“說!”
不遠處,姚素約忽的吐出一口鮮血,面容慘淡如紙,渾身顫抖。
“韓元!”地上,鮮于悟神色焦急:“快殺了他,姚大人堅持不住了!”
“我要先問清楚了。”韓元淡淡說著,重新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