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刺目,韓元下意識甦醒,點點月光抬起他的手臂。——他猛地朝前虛揮一刀!

“姚大人!”

韓元面露欣喜。

一道月光劃過,皎潔驚豔。

金一龍身上頓時浮現一抹刀痕。他痛苦慘叫,下半身迷霧莫名炸開。

“抱歉,被夢境干擾,來晚了。”姚素約緩緩凝聚,語氣平穩。

“不晚,不晚,來了就好!”韓元笑嘻嘻道。

眼珠轉動,看不見江鈴兒的身影。

——果然跑了!

韓元心中氣惱,下次見面,恨不得把她綁在床上,撓她腳心。

姚素約不答,身子好似月光構築。

她身姿修長,豐盈有致。

脖頸微微昂起,潔白如雪。

凝望金一龍,姚素約嘆了一聲。

金一龍以偃門血丹田妄圖踏入“甲子”。

她何嘗不是?

即將晉升,即便是姚素約,也有所忐忑。

心中念頭浮起,卻不會影響她的刀。

“杯中月”洋洋灑灑,如同月光遍佈,剎那間,就只剩下一片純白。

韓元眯起眼睛,看見那驚豔一刀掠過,姚素約一同消散。

下一瞬,她掠過金一龍,在他身後凝聚。

金一龍目光呆滯,忽的被月光侵蝕。

熊首掉落,傷疤遍佈銀白。

他很快便被月光吃掉血肉,只剩下皚皚白骨。

噠。

木匣沾染血跡掉落,旁邊是滾動的靈珠。

韓元眨了眨眼睛,倒吸涼氣。

只一刀,抹殺“甲子”?

姚素約收刀,插入鞘內,轉過頭,彷彿猜出韓元的想法:“他遭受異變,喪失理智,終究與‘甲子’差了許多。”

機括震動,木匣鏤空內的真氣散去,逐漸縮小。

姚素約瞥了一眼,將靈珠拿起:“此物能夠抵禦迷夢,難得的寶物。”

說罷,她抬手將七滅珠遞給韓元。

韓元咧嘴一笑:“大人不用?”

“我修了一門瞳術,恰好能抵抗夢境。”

“異人”境中,姚素約修了三門武學。

《金絲纏手》,《澹月刀法》以及《清微神術》。

韓元望著她眼中幽幽清氣,不由恍然。

“此物需嵌入掌心,方能發揮作用,但不可過於依賴,否則會吞噬七情,影響自身判斷。”姚素約提點了一句。

韓元點頭,將七滅珠收起。

“血丹田殘留些許金一龍的真氣,你若日後修煉相似真氣,倒是可以留著。”姚素約以刀點地:“但對我卻無用了。”

韓元問道:“大人,我聽說血丹田類似人體臟器,為何卻是機關木匣?”

姚素約眼眸清冷,淡淡開口:“江湖上,血丹田形態各異,總的來說,不過內服外用兩種。”

“所謂外用,便是嫁接外物,移入體內,木匣製作精巧,是偃門獨傳,透過內部機括,可高效轉化濁氣。”

“至於內服,則是吞各類秘藥,靈物入體,化作異類器官,從而能夠納濁氣入體,化作自身真氣。”

“二者並無強弱區別,只看自身選擇和血丹田層次。”

“此偃門丹田,便屬上乘,價格不菲。”

“當然,距離你還有些距離,等你達到‘異人’,修成武學,自身能夠承受更多畸變後,才能準備血丹田,嘗試晉升。”

韓元瞭然,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姚素約環顧四周,那些村民依舊沉眠,可山神死去,他們臉上再沒有沉淪笑意,只剩下平靜。

水坑中,那些黑花漸漸乾枯,花瓣灑落在水中。

“大人,這些花就是福壽膏的原材料,魚龍幫脅迫村民採摘,以此製作福壽膏。”

“此事我大致知曉,”姚素約道:“此地村民以人獻祭,取悅山神,背後恐怕有人操縱,就是為了讓山神異變,從而借夢境,催生此花。”

韓元一愣,這一點倒是他從未想過。

“大人覺得是金欒悲做的?”韓元看著金一龍的屍體道。

“這裡是魚龍幫的生意,自然是他,但他是不是唯一的那個,還不好下定論。”

韓元沉吟。

從他踏入桃源村,看見聶城的異變時,就有所懷疑。

——此地,是菩提寺的手筆。

難道金欒悲就是幕後之人?

他出自菩提寺?

自已留在玄禁司,是因為什麼?

俠義會贈菩提寺功法,又是為什麼?

韓元心中這疑惑一直都在,但還是無法看透。

他只知道,自已不會束手就擒。

福壽膏是他無法容忍之物,於公於私,他都要——

“大人,”韓元抬起頭:“我們何時對付魚龍幫?”

姚素約看來:“回去之後,我會彙報上峰。”

“寧康平,寧捕頭?”

姚素約頷首。

“若他也與福壽膏的生意有關呢?”

“你見識過金欒悲的武功,沒有寧捕頭,我們對付不了他。”

“再加上俠義會呢?”

“那兩位會長能人劍合一,又有靈物傍身,不輸‘甲子’。”

韓元說罷,望向姚素約:“還是說——,姚大人也不想對魚龍幫下手,也在其中分了一杯羹?”

“放肆。”

姚素約冷喝:“福壽膏毀人意志,本捕頭絕不會任其流毒,禍害百姓——,你若如此想,就是小看了我姚素約。”

韓元笑道:“我與大人不謀而合,若能毀掉福壽膏,我會第一個上。”

姚素約深深地望向韓元。

“回去之後,我們再做計較,此事需細細謀劃。”

“來不及了,”韓元搖頭:“石牛山還有桃源村的事情加在一起,金欒悲很快就會警覺,我們應該打他個措手不及。”

姚素約壓著刀:“你能說動俠義會?”

“他們行俠義之舉,剷除福壽膏,義不容辭。”

“好,”姚素約雷厲風行:“回去之後,我會請動靈物,你們行動開始,記得通知。”

“多謝大人。”

“不必。”

姚素約說罷,身化月光散去。

韓元站在原地,略有沉吟,很快聽見一聲咳嗽。

轉過頭,江鈴兒笑眯眯的盯著他。

“你都聽見了?”

“基本上,”江鈴兒道:“那位姚大人太厲害,我不敢靠近。”

“你願意幫我嗎?”

“當然,我既然加入俠義會,本就是為了抹去福壽膏。”

“你有什麼目的?”

韓元看著少女。

江鈴兒咯咯直笑:“你猜啊。”

江鈴兒加入俠義會,半途又殺死呂青衣,耗費代價,奪走墟空派靈物。

她的目的,只怕更不單純。

不過,韓元卻顧不上了。

眼下,他只想殺死金欒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