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坑中,村民注視著二人,一動不動。
遠處,蒼老人面山神忽的身子一顫,更多的黑水流入水坑,那些花開的越發嬌豔。
嗚嗚嗚。
莫名有風聲吹來,韓元渾身一顫,眼前畫面如同泡沫一點點抹去。
等他再次睜眼時,一個戴著眼鏡,面容腫大的男子正惡狠狠地盯著他。
“你的學歷不太行啊,我們這裡要求很高,像你這樣的人我根本看不上。”
“真是的,怎麼總有你們這樣的人來浪費時間啊,可不可以有點自知之明?”
男人不滿的抱怨,將韓元的簡歷捲起。
韓元一陣恍惚,低頭看了看自身。
一身廉價的正裝,一個卑微的社畜。
在男人的聲音中,韓元起身,離去。
回到出租屋,屋內狹小閉塞,略有些潮溼。
他嘆息著跌入床上,心中壓抑,忍不住嘆息一聲。
——什麼時候能找到工作啊。
韓元沉默的凝望天花板。
叮鈴鈴。
他拿起手機,看見是母親打來電話。
“媽——,”
“兒子,工作找的怎麼樣了?”
“現在工作有點難找,再給我——”
“什麼難找,就是你能力不行,眼高手低。媽媽告訴你,工資低一點沒事,你就當是鍛鍊了,週末不休息就不休息,加班就加班,先幹著唄,人要學會吃苦。”
韓元嗯了一聲:“知道了,媽。”
結束通話電話,韓元將頭悶在枕頭中。
片刻後,他伸手摸了摸腦後,覺得有些刺痛,像是被針紮了一樣。
好奇怪。
韓元翻過身子,看著慘白色,略有些斑駁的天花板。
有些不對勁。
叮鈴鈴。
電話響起。
“請問是韓元先生嗎?”電話那頭,嗓音甜美。
“恭喜您透過面試,請問什麼時候能夠到崗?”
面試透過了?
哪一家?
韓元僵硬的回答,確認了下週一就可以入職。
掛了電話,韓元激動地起身,隨後走入廚房,準備煮碗麵吃。
電話再次響起,這次卻是母親。
“兒子,實話告訴你吧,其實家裡有一百億,之前為了磨練你,所以我們沒告訴你——,不上班也沒事,回家吧,房子,車子都準備好了。”
韓元瞠目結舌。
不對勁。
真的不對勁。
韓元看向掌心,稍稍握住。
自已沒有面試過那家公司。
那兩個電話,不是他媽打來的。
韓元猛地抬頭,目光清明。
畫面一轉。
韓元再次坐在了那男人面前。
望著男人,韓元眼中卻滿是遺憾和留戀。
“我在跟你說話,你沒聽到嗎?”男人用力砸下揉搓成一團的簡歷。
韓元抬頭,輕輕嘆息一聲。
他虛握著左手,緩緩抽出,如同在拔刀。
勁風掠過,將這畫面劈開。
男人呆呆愣住。
落地窗外,現代都市忽的被籠罩一片血紅。
下一刻,男人嘎嘎嘎的笑了起來,下巴溶解般的張開,掉在了地上。
韓元冷漠的注視著一切,一動不動。
“放開心神,接受夢境,實現一切。”
男人喉嚨中,鑽出一隻蟬面,語氣空靈,充滿蠱惑。
身後,血色天空忽的被拉開,好似一道帷幕。
帷幕之後,是一尊高出摩天大樓的神。
祂身如蟬蛹,身子一節節的,如人一般直立。
身上,無數蟲足抬起。
明明是渺小的生物,卻莊嚴,肅穆。
下一刻,神祇抬頭,面部由無數蒼老人面組成。
韓元慘叫一聲,五官流出鮮血。
他用力咬著舌尖,虛握的手臂抬起,耳畔傳來呲呲聲響。
雷霆激盪,韓元又覺得腦後一痛。
一根金針刺入其中,如同船錨,讓他不至於陷入沉淪。
幽藍光芒閃爍,韓元激發雷蟄中僅剩的雷霆之意,打碎了落地窗戶。
眼前,各種畫面閃爍。
有他站在高樓之上,西裝筆挺,手握酒杯。
有一家三口,幸福溫馨。
更有身披大氅,坐在象徵武林盟主的寶座,周邊美女環繞。
韓元眼觀鼻,鼻觀心,催動鼻識,收束心神。
無數畫面破碎,韓元躍出落地窗,看著已經走至面前,高聳入雲的巨大山神,咬牙刺出一刀。
嗡嗡!
山神怪叫一聲,天地震動,血紅色的天空頓時浮現一個個大小不一的血泡。
韓元面容煞白,強行忍受近乎瘋狂的攻擊。
一隻碩大蟲足橫掃而來,斬開了大樓,斬向韓元。
轟隆。
大樓轟然倒塌,整個都市都開始震動,如同遭遇劇烈地震。
韓元在半空勉強避開橫掃,伸手在蟲足一按,頓時離山神又近了許多。
長刀被用力刺入山神體內,竟毫無阻攔,像是刺入鬆軟的蛋糕中。
刺啦。
韓元下墜,刀在山神身上開了一個又細又長的口子。
無數黑水自蟲腹流出,宛若瀑布一般。
吱!
山神怪叫,那些蒼老人面紛紛露出痛楚神情。
韓元跌落在地,眼中畫面陡然消散。
眨了眨眼。
他置身水坑之中,一把刀嵌入蟬蛹。頭頂上方,江鈴兒神情冷漠,隨意點出一指。
手指正中山神面容,它忽的全身蠕動,身上炸開一個個細小的孔洞。
肥碩的軀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無數黑水流入坑中。
黑花愈發嬌豔。
村民雙手抱頭,面容驚怖,痛苦,一個接著一個的倒在地上,陷入沉睡。
韓元抽刀而出。
江鈴兒輕巧落地,鼓起掌來。
“破開幻境,倒是對你大有裨益。”
韓元一愣,這才察覺到自身鼻識徹底穩固,並且穩步向前,朝著小成而去。
他很快回神,望著眼前一座小山般的蟬蛹,不可置信的呢喃:“山神——死了?”
“死了。”江鈴兒點頭。
“它這麼弱?”
“不是它弱,而是——”
話音未落,刀尖忽的刺破蟬蛹,猛地鑽出來!
刀從山神內部而出,割開一個口子,接著一個人影扒開山神軀體,略有些狼狽的“流”出來,渾身沾滿了黑水。
他很快起身,身材挺拔,約莫九尺有餘。
手中的刀又細又長,幾乎與他平齊。
從男人身上,韓元忽然感受到威脅,身子下意識緊繃起來。
男人抬頭,將刀插下,身子斜靠在上面。
掃了一眼二人,男人語氣疲倦:“玄禁司的捕頭,還有一位美人,你們為何要打擾我修行?”
韓元后撤半步,語氣微冷:“你是誰?”
“在下,金一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