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姚素約懶得理會：“今夜有雨，你上山後可以順便積蓄雷電。”
“嗯嗯。”
姚素約看了他一眼，從一旁取出一個罐子：“這裡面存有瘴氣，每日少量吸入口腔之中，切記不可吸食太多。”
“吸入之後，記得還要吃下毒菌。”
“多謝大人。”韓元笑道。
“退下吧。”
“對了，大人——”韓元開口，將蘇進消失的事情告知姚素約。
“桃源村——”姚素約沉吟片刻：“此事我會派人調查，看看蘇進的消失是否與桃源村有關。”
韓元拱手告辭。屋外，天空陰沉悶熱。
他已經派捕快提前購買了修煉喉識所需的毒菌，於是回了屋子，取出罐子。
《蕈靈潤聲訣》中記載了諸多發音竅門，若是放在前世，也許能成為一個不錯的歌手。
但在這個世界，其中竅門都是為了消化瘴氣與毒菌，以此刺激喉嚨，進入真實天地。
韓元思索片刻，提前存檔後，這才將罐子轉開，裡面頓時有暗綠色氣息飄出。
他微微張口，將瘴氣吸入體內，隨後合上蓋子，生吃顏色鮮豔的菌菇。
大口咀嚼之後，韓元忽然覺得喉嚨瘙癢，內裡彷彿有無數棉絮正在生長。
他下意識抓住喉嚨，用力的抓了抓，隨後張開嘴巴，捲起舌頭，嘗試發出聲音。
“懱。”
空幽，虛無的聲音響起。
韓元微微昂首，喉嚨深處，有白色的黴菌覆蓋，更有無數細線粗細的蘑菇在舌頭上密密麻麻的生長。
“醃！”
他慘叫一聲，只覺得整個喉管都被枝杈穿透。
韓元身上，開始長出青色的黴斑，這些黴斑逐漸覆蓋臉頰。
他的頭顱滲出鮮血，血肉凸起，化作一顆顆肉瘤又或是花苞。
張開手臂，韓元朝臉部抓去。
彭！
肉瘤炸開，無數白色黴菌飛在空中，隨後重又落於韓元臉頰。
一顆顆更加細小的肉瘤長出，覆蓋了韓元整張臉。
他再也沒有五官，棉絮狀的黴菌開始向下紮根，侵入他的大腦。
他正在失控！
“訶！訶！！”
韓元的意識被佔據大半，如同行屍走肉般在房間內徘徊。
下一刻，他抽出“雷蟄”，艱難的將刀身卡在脖頸之中，幽綠之血汩汩而下。
“呼！”
韓元猛地睜眼，眼中碧綠線條轉瞬即逝。
他看著眼前的罐子，臉上驚魂未定。
那種扭曲異變發生的實在太快，讓他根本沒有任何準備。
就像是做痔瘡手術前，打的那一劑麻醉。
——頓時陷入昏睡之中。
“異變從喉嚨開始，覆蓋大腦，我所有五官盡數汙染，無法咬舌自盡，只能用割開喉嚨的方式。”
韓元喃喃，眼中殘存恐懼：“若是完全異變，意識沉淪，我是直接讀檔，還是徹徹底底的汙染？”
他沒有頭緒，更無從驗證。
站起身子，稍稍緩解了一下心中驚怖，韓元這才重新開啟罐子，吸入瘴氣。
長夜漫漫，當他再次睜眼時，眼中只有疲憊。
“重複無數次，才勉強入門，大部分的結局都是失控。”
“果然，‘靈感’修行，五識修的越多，越容易出現危險。”
之前的修行太過順遂，讓韓元心中自信。
但喉識修煉，卻讓他直面現實。
就如同坐過山車，前面四平八穩，卻在突然之間，急轉而下。
“第四識都那麼難，更別提五識俱全，乃至修成靈識。”
韓元嘆了一聲：“江鈴兒說的修成靈識，看到的真相指的是什麼呢？”
他推開門，看到屋外籠罩黑暗，一片寂靜。
韓元睜開眼，眼中再次浮現無數細小黑點，宛如蟲類複眼。
幻彩之中，人頭蟲身的聶城依舊站在門口，念著“怖夢尊者”的尊名。——聽上去，像是某個佛門神祇。
韓元皺起眉頭，緩緩張口。
喉嚨一陣滾動，若是能夠看透就會發現，韓元的整個喉管都呈絮狀，潔白一片，狀若蛛網，又像是蔓延的菌絲。
隨著他調動喉識，那喉管之中有淡淡的黑氣鑽出，化作聲音。
“SB。”
隨著聲音吐出，卻無法被常人所理解，顯得複雜晦澀，只是聽上去，就覺得汙穢骯髒，充滿了汙染。
說完，韓元喉嚨奇癢無比。
他才入門，還無法輕易調動。
不遠處，聶城就彷彿沒有聽見，依舊自顧自的唸誦經文，面帶嘲諷。
——看來還是罵的不夠狠。
韓元心中想著，忽的臉色微變。
那一片如萬花筒般的天地中，忽的有某種東西在凝聚，最終化作一隻胎盤狀的怪物。
怪物通體幻彩，就像是孩子們吹出的泡泡，此刻正緩慢的朝韓元蠕動過來。
糟了！
他在真實天地發出聲音，沒有影響聶城，卻反倒吸引了其他東西！
那是什麼？！
韓元無法理解，幻彩就如同濾鏡，遮蔽了怪物的真實樣貌。
——“靈感”境所能看到的，不過是部分淺薄的真實。
韓元站在原地，感受到陰冷腐朽的風朝自已吹來，耳邊更是有窸窸窣窣的囈語。
韓元拔出刀，然後迅速轉身。
他快速回到房間，重重砸上了門。
透著紙窗，他看見那胚胎般的東西爬起身子，貼在了門上，有一人高。
韓元后背發寒，一隻手死死地攥著刀。
篤，篤。
片刻後，一陣敲門聲響起，怪物忽的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個人類的身影。
沉吟片刻，韓元將門開啟，姚素約俏臉微涼，俏立在外。
“姚大人？”韓元一愣。
“你做了什麼，竟然驚擾了鎮司靈物。”姚素約蹙眉。
“靈物？”
“嗯，保護玄禁司不被侵入，我所說的藏書樓靈物，就是它。”
“可它彷彿是某種生物。”
“世間萬物皆可稱作靈物。”姚素約淡淡道。
“那它——”韓元若有所思：“其實是條看家護院的。。。狗？”
“你可以這麼理解。”姚素約說罷，面露疑惑：“你剛才做了什麼。。。，竟然讓它極為憤怒瘋狂，我從未見過它這個樣子。”
韓元撓了撓頭，難道是自已的一句話？
“它有名字嗎？”
“它是內景血玉中寄居的生靈，我叫它小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