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月燕皺著眉,伸手探她鼻息,指尖感受到她尚存的溫熱氣息,他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活著。

他欲將她從連山蕪懷裡拽回,卻被連山蕪後退避開,他眸光一寒,冷道,“獨蘇島主,此人是我帶來的,你這是何意?”

連山蕪卻是警惕地問,“你想對她做什麼?”

陸月燕眉間微皺,“她後腰被我劍氣所傷,需儘快止血。”

連山蕪掃了他一眼,不置一詞,隨後低頭,手扶上褚搖光的後腰,一道柔和的青色氣息自她掌心緩緩流出,將血暫時止住。

月燕見狀,眸光微凝,沉默不語。

視線又慢慢落回了褚搖光身上。她為何突然闖進來幫連山蕪?又為何以身相護?連山蕪又為何對他目露警惕?是擔心他傷害褚搖光?難道她們相識?那她又到底是誰?他又開始忍不住百般疑惑起來。

但無論如何,傷她並非他本意,而那記劍氣揮出時他已來不及收回力道。

那方琉蘇被解開繩子就撲了過來,神色擔憂地看著已經昏迷過去的褚搖光,抬頭焦急道,“月燕師兄,怎麼辦,搖光她不會死吧?完了完了,她又不會武功,也沒修為護體,你這一記劍氣非得要她命不可,完了完了……”

白樺摁住她的肩膀,沉聲道,“琉蘇師妹,你先別慌。“

玄樺走過來,面上掛著笑,語氣卻是嚴肅,“獨蘇島主,事已至此,又傷及無辜,人命關天,不如我們都先將私事放一放,待小搖光醒後,我們再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談萬景藤草之事,您看如何?”

連山蕪本就因褚搖光昏迷而煩躁得很,聽他這樣說心裡自然一百個同意,她道,“言之有理,畢竟傷及無辜本座也不想。既如此,就依你所言吧。”

“不行。”

一道清冷但堅定的語氣。

眾人齊齊望向陸月燕,琉蘇驚訝,“月燕師兄?”

連山蕪亦是挑眉看著他,只聽他一字一句道,“獨蘇島主,月燕等人離山前,雲澤上仙曾囑咐過,四十九日內必尋萬景藤草而歸,如今已過一月,時間所剩無幾,家師的傷情已不容我等再停留此地,所以請你寬恕。”

連山蕪冷笑一聲,“好啊!好啊!照你這麼說,本座就該任你們將萬景藤草偷去,再放你們安然出島,最後,還得本座來替你們照顧這個無辜受傷的女子?竟是這般道理?你們長華弟子可真叫本座大開眼界!”

“可你不是都已經收了六眼魔蛛第九肢了嘛!而且你刻意為難,提出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分明就不打算將萬景藤草給我們,若非如此,我師兄他們又怎會行偷盜之事!“琉蘇憤憤不平怒道。

這個古怪刁鑽的老巫婆!要不是因為她,搖光哪裡會受傷?

真不明白師傅他老人家在走前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脯說只要報出他雲澤的名號,連山蕪一定會看在他面子乖乖把藥交給他們的自信到底從何而來。

就連打聽連山蕪喜歡收集魔藥的癖好,斬殺六眼魔珠取第九肢,都是月燕師兄想的主意。那個不靠譜的師傅,她以後再也不要信他了!

連山蕪冷哼道,“是又如何?說到底,是你們有求於本座,本座要如何行事,是否將藥給你們,都得看本座的心情。”

琉蘇氣得跳腳,“你,你這個無恥的……”不等她說完,嘴便被白樺捂住。

白樺無奈地在她耳邊低聲道,“噓,小心她用金針將你這不乖的嘴巴縫起來。”

琉蘇身子一抖,不敢再言。

陸月燕又淡道,“獨蘇島主你說得對,是我們有求於你,是否將萬景藤草給我們由你決定。而這女子也是隨我們而來,她受傷我也有責任,月燕斷不可能丟下她。”

“但。”他語氣陡然一冷,“萬景滕草我等也是非要不可。”

連山蕪神色一寒,抬手又要出掌,卻聽他又道,“所以,島主何不與月燕做個交易?”

連山蕪眯眼挑眉,“哦?交易?且說說看。”

陸月燕神色清冷,“月燕只想請島主將萬景藤草交給我師弟他們,並放他們出島。作為交換條件,我留下來,任憑你處置。但,若是你不願將萬景藤草交給他們,那月燕便只能再次得罪了……”

連山蕪眯眼,“你這是在威脅本座?”

“月燕不敢。”

連山蕪冷哼,說什麼不敢,她看他敢的很!長華掌門那個老傢伙,教出來的弟子跟他一個德行,真是又沉靜又狂妄,討厭得很!

但他所說的條件倒是不錯,既能幫褚搖光留住人,又能讓他留在獨蘇吃吃苦頭。

她勾起紅唇,“你確定你留下來,但憑本座處置?”

月燕眼皮都沒抬,“是。”

“那本座要如何才能信你?畢竟你已騙過本座一次了,本座可不想再上當一次。”連山蕪又悠悠道,“發誓什麼的就免了,本座不信這些虛的,你得拿出實際有用的保證。”

月燕眸光微動,下一瞬便將手中那柄寒光凌冽的劍橫在了她面前,他淡道,“兮風劍,為證。”

對於一個劍修而言,劍便如同生命,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玄樺三人面色頓時凝重起來,他不贊同道,“不可,月燕師兄。”

月燕對他微微搖頭,安撫道,“不必擔心,一柄劍而已。”

連山蕪接過劍,打量了兩眼,幾分讚賞道,“玄冰寒鐵打造而成,倒是一把難得的寶劍。”她袖袍一揮,劍便被她收進了囊中。

她這才神色愉悅,說的話也有了幾分長輩的姿態,道,“既然你拿出如此誠意,本座身為長輩,也不好再為難。便看在雲澤的份上,就將那株萬景藤草贈與你們便是。”

反正那草後山還種有一大片,只不過發芽到成熟歷時較長,也是它的珍惜之處,到如今她的禁樓也不過才兩株而已。

現在被陸月燕他們盜了一株去,便只剩一株了。

陸月燕垂眸,“多謝。”

連山蕪抱著褚搖光起身,掃了長華幾人一眼,淡道,“此女子被你劍氣傷及肺腑,本座先帶她回獨蘇殿療傷,各位請便吧。”

待連山蕪走後,琉蘇這才拉著陸月燕的袖子,不滿地嘟囔道,“月燕師兄,你真要留在這裡呀?不如我陪你一起吧,正好也可以照顧搖光。”

“不。”月燕神色淡然,語氣溫和,“你隨玄樺他們回去。”

“可……”

玄樺按住她,臉上仍笑著,語氣卻認真,“月燕師兄,不如我替你留在這裡吧,依你的御風術,應該能更快回到長華。”

月燕望著他,淡道,“我知你擔心什麼。同樣,也正因為如此,我更不許你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