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斯諾克賭局最終如沈琅所料,謝驍以一分的微弱優勢獲勝。
“今晚全場謝公子買單!”
氣氛頂到了最高潮,隨著賭局結束,斯諾克球桌前的人漸漸散了,無人在意押注的結果。
江昕昕找了個角落裡的檯球桌,躍躍欲試。
“你再教教我!”
沈琅無奈的笑,放下酒杯隨手挑了個球杆丟給她,“這個給你。”
江昕昕忙接住了,“你的球杆還在我公寓,要不要回去拿?”
她擺擺手,“不用。”
擺球員清理好桌面,江昕昕在這裡玩了半個小時才盡興。
沈琅倚在臺球桌前打了個哈欠,“再去搞杯酒?”
兩個人下了樓在吧檯前點酒,已經有不少人喝上了頭。
衣著各異的年輕男女三兩成對,間或為一場牌局歡呼,人聲喧鬧蓋過了樂聲。
水煙前圍坐的幾個男生目光投向沈琅大聲議論著,不時發出幾聲高呼。
沈琅聽了幾分鐘回頭瞄了一眼,那幾個人也就收了聲。
“無聊。”她抱怨了一聲,又打了個哈欠。
江昕昕看她眼淚都流了出來,問道:“要不要去休息室睡一下?”
沈琅搖搖頭,站起身說一個人去天台透透氣就走了。
L城是典型的地中海氣候,一年四季多是陰雨天氣,細細密密的雨像帶了一層霧。
這雨下了一天,到了夜晚氣溫低下來,溼重的冷氣包裹著身體,猶如一層無法掙脫得繭。
沈琅在長桌前停住,長椅剛好夠她半躺下來,一仰頭就是白色的中柱傘面。
她登陸了微博賬號,訊息多的她看不過來,點贊評論都是999+的紅點。
熱搜上蔣淮的名字依舊掛著,只是內容是他個人微博的澄清。
原文大意就是他和沈琅之間是一場誤會,工作室沒有找他本人瞭解具體情況出現了工作失誤,並對沈琅本人道歉。
全文都沒提是他追求沈琅又倒打一耙。
輿論風向已經從辱罵沈琅到指責工作室,粉絲要求辭退公關人員,重新組建工作室隊伍。
【藝人團隊需要對內地新生代TOP1男歌手負責。】
沈琅越看越想笑,最該被罵的難道不是蔣淮?
這就美美隱身了,還變成了受害者。
沈琅點開早已被拉黑的蔣淮微信,挑選了幾段對話截圖,反手就發到了微博上。
【男德是一個男人最好的嫁妝,其中一點就是誠實坦蕩。@蔣淮】
行動網路訊號有些差,那幾張圖傳了十幾秒才傳送成功。
她看著進度條慢慢滑到100%,如釋重負般長舒了一口氣。
沈琅關掉手機準備閉目養神,一抬頭髮現長桌對面坐了個人,嚇得她一抖,手機差點脫手。
“你扮鬼?”沈琅沒好氣的問。
白毓之靠在椅背上笑的溫和,“下午還說我是好人。”
她收了腿起身坐正,“一碼歸一碼,你怎麼在這裡?”
“來謝謝你的禮物。”白毓之指尖輕輕點了點自已的左胸口。
那枚橙金色的不死鳥胸針被他戴在胸前,桌面的一盞黃色小燈將胸針照的熠熠生輝。
意外的和諧,襯得他斯文清朗的氣質愈發矜貴。
“我眼光還不錯,很襯你。”沈琅目光掃了一眼他的風衣,“衣服沒拿去清理嗎?”
他穿的還是昨晚借給她那件。
白毓之垂眸打量了一眼,漫不經心的問:“需要清理嗎?”
沈琅禁不住笑出了聲。
“萬一被在意的人聞到香水味可就不好了。”
他放在膝上的交疊的手緊了緊,“我母親不會在意。”
沈琅單手撐在臉側,食指摸了摸眉尾,“所以下午是在等你母親。”
白毓之點頭應了一聲,“嗯,還有我父親。”
“那真是可惜了,這一週L城都是陰雨天。”她說。
只怕不適合出行或遊玩。
他只說沒關係,又拿出信封,指尖壓住推到她面前,“錢你收回去。”
“怎麼?”沈琅轉手指了指他胸前的胸針,“那這個呢?”
錢收回來,禮物呢?
白毓之面不改色,“送出去的禮物沒有收回的道理,Destiny。”
他語聲徐緩,帶了幾分漫不經心的鬆弛感,喚的卻是她的英文名字。
沈琅莫名緊張了一下,抿唇問道:“你怎麼知道?”
白毓之不答話,側過頭望了一眼雨幕,細雨纏綿又輕得像一陣煙。那天他就是這樣微一偏頭看到了她的機車頭盔,如今也算物盡其用。
他收回視線,凝視著沈琅抬手點了點頭部,對著她笑。
沈琅看著他那白玉竹節般的手指動作著,恍然就明白了。
“讓你猜對了。”她說,“不過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他淡淡道:“白毓之。”
“白玉的玉?”
“鍾靈毓秀的毓。”白毓之頓了頓,又問:“琅琊的琅?”
沈琅笑著點頭,清脆的應了一聲,“Bingo。”(猜對了。)
總有人以為她的名字是沈郎,為此也鬧出過很多笑話。
白毓之是第一個猜對了的人。
沈琅心情愉悅幾分,又掌心向上朝他招了招手,沒有言語。
他會心一笑,拿出煙盒遞給她,這次卻沒有為她開啟。
沈琅接過自顧自抽出一支,將煙盒留在了自已面前。
“這是哪裡產的菸絲?味道很特別。”
“不清楚,你喜歡?”
這種私人定製的香菸一般都是遵循客戶的喜好調整口味和濃淡,他卻說不清楚。
沈琅將煙管放在鼻尖嗅了嗅,疑惑道:“你不吸菸嗎?”
白毓之隨著她的動作將目光投到她臉上,細白煙管上方兩寸她鼻樑上的那顆痣也落入眼中。
“不會。”他說。
沈琅抬眼,便與他視線相觸。
男人目光深邃的打量著她,幽沉的像這十二攝氏度的溼冷空氣將她緊緊包裹住。
四周倏然靜了下來,輕細的雨絲打在中柱傘面上,聲音細微到連呼吸聲都掩蓋不掉。
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卻如此清晰熾熱。
樓下突然傳來跑車的轟鳴聲,不知道又是哪個二世祖的座駕刺破這份沉默。
她回神避開了那道視線,“火。”
白毓之斂眸遞給她打火機,這次也沒人接過。
沈琅起身緩緩走到他身邊,在長椅扶手上坐下,俯下身子靠近。
她的長髮用鯊魚夾挽在腦後,金屬的材質留不住絲滑的髮絲,垂落下幾縷遮掩住她的側臉。
白毓之目光平靜,喉間卻不自覺的吞嚥了一下。
連帶著她身上香水的茉莉馥郁後調都被一同吞入腹中。
他右手動作著點了火,卻沒有湊到她身前,微微側頭抬眼望向沈琅,等待著她主動靠近。
這是他給她的火源,可需要她自已來取。
沈琅神色滯住一瞬,復又嫣然一笑,勾了垂下的髮絲到耳後,彎腰靠近,暴露在空氣中的肩頭不經意間輕輕蹭過他下頜。
那一瞬間兩個人都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