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我們這邊的婚宴名單都擬好了,你看看還有什麼遺漏的?”平菇停筆,將一本紅冊子開啟交給卡卡,“雖說早些年天災導致龍骨在雲野沒了家,我們當時也派人去雲野尋了好些年,也沒找到龍骨的親人,多半也是遇難,或者跟龍骨一樣逃到其他地方避難了,但也得跟龍骨知會一聲,看看他那邊怎麼安排?”
“這是自然。問是肯定會問的。”卡卡接過紅冊子,將其合上,“哥辦事,我放心,我身邊就還沒有別的連哥都不認識的人。只是龍骨那邊......”
“怎麼了?”平菇問道。
“他之前跟我講過他小時候的事,他的父母都離世了,從小就是他師傅帶著他,之前一直沒說是因為這也不是什麼好事,況且我也並不知道哥哥當時還派人去雲野幫龍骨尋親......但是他這個師傅對他要求很嚴格,一旦安排的任務沒有完成,生氣起來就拿龍骨洩氣,所以,關係......也不能說不好吧,畢竟是長輩,但是......龍骨應該不想他師傅來......吧......”
“按理說婚姻大事,也該由雙方家長見證祝福,但是龍骨家庭情況特殊,你們也不是三歲小孩,婚禮的事能自已做主,你們兩個高高興興的日子,就不用去遵守那些死規矩了,怎麼開心怎麼來吧。但是!還是得跟龍骨知會一聲,他也同意了,我們再做。”平菇再三囑咐。
“這是肯定啦!”卡卡站起身,“我這就回去跟龍骨說。”
卡卡蹦蹦跳跳來到龍骨房間,見龍骨在廚房搗鼓什麼東西,踮起腳悄咪咪繞到龍骨身後,猛地環住龍骨的腰。
該說不說其實龍骨早已習慣卡卡這種“偷襲”但每次還是要假裝被嚇一跳,然後順勢抱住卡卡,臉埋進卡卡頸窩。那是龍骨最放鬆的時刻。
卡卡跟哄孩子一樣,手輕拍龍骨的背,隨後將事跟龍骨娓娓道來,龍骨想都沒想直接說:“我沒有親人,婚禮上有你們和長老就夠了,我的師傅,我會找機會跟他說的。“
“好。”卡卡說完便開啟紅冊子翻了起來,越翻到後面臉色越難看。
龍骨察覺到卡卡手上動作停了,才鬆開卡卡,見卡卡面露難色,輕聲問:“怎麼了?”
“這是哥哥整理出來的婚宴名單......裡面......我沒見到白鳥的名字。”卡卡擔憂起哥哥來。
此時距離龍骨向卡卡求婚已過去半年時間,這半年裡,白鳥憑空消失一直不見蹤影,起先大傢伙都以為平菇和白鳥在執行什麼秘密任務不能被知曉行蹤,後面開始起疑是因為每次見都是平菇一個人,白鳥作為霞谷和千鳥城通訊的使者,任職多年,每年都按時按點交換訊息,可在龍骨求婚後,一直不見蹤影,前往霞谷通訊的使者還換成了別人。
按正常情況,霞谷和千鳥城都不會隨意更換通訊使者。事發突然,讓大傢伙開始擔心白鳥安危,可是平菇卻斬釘截鐵說道:“人沒死,大家不必擔心。”
後續詢問平菇和千鳥城裡的候鳥,都不知道白鳥去了哪。只是一直無人通訊也行不通,千鳥城城主才不得已一邊找白鳥一邊又找其他人先臨時頂替工作。
卡卡想到那日白鳥剛對哥哥許下的承諾:
“白鳥將一生一世追隨平菇,誓死不悔。”
“宏光長老催得緊,我這不得比卡卡提前一天風風光光把平菇娶回家!”
“然後第二天便突然憑空消失,什麼交代也沒有留給哥哥。呸!騙子一個!”卡卡氣憤道。
龍骨守在一邊,認真地聽著卡卡噼裡啪啦一頓輸出,及時點頭回應,等著卡卡將自已心裡的氣全都發洩完,再掏出他學做很久才學會的糖葫蘆串塞進卡卡嘴裡:“換個方向想呢,也該為平菇高興。”
“怎麼說?我能看出我哥哥其實挺失望挺傷心的,怎麼還要我高興?”卡卡一邊嚼著糖葫蘆一邊問。
“及時止損吶。要是兩個人在一起,其中一個人要放棄了,這段感情也沒有再在一起的必要了,及時止損,也不必再在一個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費任何東西。”龍骨看著卡卡,“往好的方向想,白鳥出了什麼事沒來得及跟任何人說,只能先做,雖然時間久,平菇肯定也難過失望,但是白鳥如果真的惦記平菇,一定會在事情完成之後找平菇道歉解釋清楚,他們兩人相愛,肯定會相互理解的。往壞的想,就是我剛說的,及時止損了。”
“說得也是。”
“嗯哼。”
“那你呢?龍骨?”
“及時止損,不會發生在我們身上。”
“這麼自信?”卡卡將糖葫蘆嚼碎。
“連這自信都沒有,可就娶不到你了。”
卡卡反被逗笑,翻了個白眼,立馬跑路。
......
龍骨卡卡的那場婚禮很盛大,盛大到霞谷上上下下一片火紅,映紅了天。無論白天或是黑夜都是燈火閃耀,霞谷上下的子民包括來自周邊王國的親朋好友都在歡呼都在慶祝。
龍骨卡卡這對新人在長老面前鞠躬對拜,在大家的見證中許下一輩子的誓言,在皎潔月光下緊緊擁吻。
燈火通明,喜酒暢飲,陶醉酣暢,歡聲笑語。
婚宴持續到半夜才散場,賓客都離場後,龍骨和卡卡都回屋幹自已的事去了,一切又重新歸於平靜。
平菇這才拎著酒罐子獨自前往雪山山頂放煙花,看著煙花逐漸消散,自已也逐漸紅了眼,鼻子一酸,喃喃道:“你怎麼還不來。”
雪怪這個點早就窩在雪山深處某個山洞裡酣然入睡,雷打不動,根本吵不醒。平菇自然不用擔心他接下去幹的事會擾民。
他先是找了個能見雲端的地方,將身上的棉鬥脫掉墊在屁股下,抱著酒罐子呆呆地望著巨大的月亮,突然大喊:“我說!你為什麼不來找我啊!!!”
沒人知道他在這,也沒人會跟他一樣大半夜跑上道路崎嶇又兇險的雪山峰。所以在這裡,平菇不需要再顧及自已霞谷城主的身份,不需要覺得自已有失城主的身份,更不需要壓抑自已。此時此刻,他可以盡情釋放,可以喝醉酒,可以大聲吼,也可以放聲大罵。
總之,就是爽!
“白鳥......”平菇又悶了一口酒,“你簡直混蛋!有能耐,你就躲一輩子別見我!”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或許是在酒精的麻痺下,平菇罵累了,頭隨意地向後一仰,倒在雪地裡,盯著空中一閃一閃的星星發呆,視線逐漸模糊,最終合上眼睡著了。
平菇好像做了個夢,夢裡出現了他掛念許久的人,從雲裡走出來,慢慢走向他,擁抱他,他能感受到對方身體的溫度,在慢慢傳給他,平菇很貪戀這個人的懷抱,就像一頭扎進棉花裡,柔軟舒適,捨不得讓人放開。
白鳥微涼的手輕觸平菇的臉,低頭吻下去,兩人就這麼相擁相吻,雖然是在做夢,可這卻是能真真實實感受到的溫度,一切都那麼真實,但是平菇不敢掐自已一把,怕這一切其實只是個夢,他怕夢醒了,一切又迴歸到當初。
但當他想要伸手再觸碰白鳥的臉時,白鳥卻走了。
平菇伸手抓了個空,猛地驚醒。
但四周一個人影都沒有,什麼時候睡著的,他也記不清了,醒來時天剛亮。
山頂晝夜溫差很大,他只穿了件薄薄的外衣墊著棉鬥就在這過了夜,竟睡得出奇踏實,低頭一看,自已身上多了一件純白棉鬥。
平菇握緊拳頭,咬牙切齒道:“白鳥,躲躲藏藏真的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