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回來了!”平菇探出個頭,在二樓樓梯口處喊道。
白鳥聽聞,起身開啟大門。只見子巫臉色陰沉,一語不發往裡走,子星則一臉擔憂,隔了一點距離跟在哥哥身後進屋。
“要不我們先去給你們沏壺茶?”平菇見兩人臉色不對還都不說話就乾站著,也不好開口問發生了什麼,乾脆拉上白鳥跑進隔壁的廚房,竊竊私語,“情況不太妙啊……”
白鳥探出頭往大廳方向瞅,見子巫進了房間,子星隨後,嘆了口氣:“估計是他倆鬧了什麼彆扭,先讓他們自已解決吧。”
“那這茶……”平菇沏好茶正猶豫著要不要端出去時,卻被白鳥一把摁住茶托,奪了過來,輕輕放在桌上。
“我的平菇大人啊,您先可憐可憐小的吧。”白鳥把臉埋在平菇肩頭,可憐兮兮地嘟喃著,“這麼大的可憐蟲在您面前都瞧不見麼……”
“看見了看見了……”平菇抱著他,拍了拍他的背,笑道,“你又怎麼了?”
白鳥勾唇一笑,左手環上平菇的腰,右手撫上他的後頸,咬著他的耳朵道:“餓得慌,今兒讓我開個葷?”
“你敢在這,我現在就暗殺你!”
“都聽菇菇大人的~大人說在哪就在哪~”白鳥輕咬平菇後頸,在他耳邊廝磨,“但是小的更喜歡前幾天的浴室……”
……
“哥哥……”子星打破房間裡的沉寂,“我錯了……”
“你錯什麼了?”子巫側頭問。
“我不該破你的結界偷溜出去讓你擔心……”子星低著頭,小聲說道。
子巫攥緊拳頭,隨後又鬆了鬆,嘆了口氣:“我沒怪你,你也沒做錯。”
“哥!”子星有些著急。
他倆從小吵鬧到大,雙方什麼時候真生氣,真生氣時會有什麼反應,那是瞭解得一清二楚。子巫要是真不生氣,按他的性子,現在只會把她臭罵一頓,然而現在他卻如此平靜說出這些正經話,絲毫沒有責備她,想要跟她對罵的意思,顯然是不對勁。
這是真生氣了,還是很嚴重的那種。
子星也不知道再說些什麼。
過了一會,子巫開口道:“星兒,我們都長大了,都會有自已想要做的事,我們終有一天要分開。只是,我希望我們分開的原因是因為有自已要做的事,而不是因為你想逃開我。”
子星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她一開始學破解結界的巫術就是為了有一天能脫離哥哥的限制,至於為什麼,她就是不想一直待在同一塊地方不能出去,她想出去看方舟以外的世界,想去看世界各種稀奇玩意兒,去經歷各種事。
她明白哥哥設結界是為了護他周全,從小就是如此,她也沒說過一句不好,只是漸漸地長大了,她能力也不弱,並不想一直躲在哥哥身後被無時無刻保護著,她覺得她自已有能力去解決麻煩。
總不能一直習慣結界保護,而喪失基本的自保能力吧……
在這世界上能跟方舟能力不相上下的只有禁閣,她和哥哥既然能成為方舟最強,說明他們有能力去對抗外界一切,也有成為世界最強的資本,那為什麼還要害怕外面的世界,他們學這些巫術讓自已變得強大就是為了一輩子待在方舟嗎?
她無法理解。
子巫轉回頭去,施法將結界徹底解除,此舉一出,徹底驚呆了子星。
“以後沒有結界了,你想去哪,哥哥不會攔著你,但有個前提。”子巫從乾坤袋中取出一隻銅鐲,手一揮,銅鐲便落在子星右手腕上,“這隻鐲子不能取。”
“心鎖?”子星看著手腕的銅鐲慢慢消失,在她手腕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印子。這印子,只有她和子巫能看見。
這心鎖,子星略有印象,大首領跟他們兄妹講過心鎖的事,親生父母為了保住他們倆,分別在他倆手腕上戴了個銅鐲,這銅鐲的作用就是來保命和聯絡的,但保命只能保一次。子巫當時就是拿自已的鐲子保住了他們兩個,至於子星手上的那隻,在他們被大首領帶回去後就取下了放在子巫那裡。
畢竟只有一次保命的機會,不能隨隨便便就使用掉,更何況子巫在子星身上設下的結界也可以進行隨時保護,子巫完全有這個能力,所以子巫一直將妹妹的鐲子收在身邊沒有給出去。
現在正是物歸原主的時候了。
“這和結界不一樣,結界會限制我們的距離,但是它不會,以後你想去哪,都不會有結界攔著你了。”
“哥……”子星抬頭看著子巫,眼淚汪汪,展開雙手抱住他。
子巫輕拍她的頭,寵溺道:“我那隻鐲子雖然被毀了,但印子還在,和你那只是連在一塊的,所以我能感應到你的危險,它會帶我找到你。所以子星,這隻鐲子不要取下,更不要給其他人,知道嗎?”
“嗯!放心吧哥哥,我不會隨便取下它的!”子星抱得更緊了。
其他人,也包括我……
子巫這麼想著,但最終也沒說出口,他在見到懷衡的第一眼,就很明顯地感受到此人正是被趕出方舟的忤逆者。
他一直沒有插手方舟外忤逆者的任何事,可一出方舟,幾乎處處都有忤逆者的身影,而且似乎都在慢慢地跟他們兄妹倆產生聯絡,一步步推著他們去接觸忤逆者,與他們相處。
以巫師強大的預感,子巫必須得插一腳忤逆者的事了。
……
“卡卡呢?”平菇身著單衣,披著薄薄的斗篷從房間出來。
“一大早龍骨那傢伙就跑來找你弟弟,還把他帶出去了,估計是一起去學堂吧。”白鳥輕捏平菇的細腰,順帶整理了一下他胸口處的衣領,將那不可告人的紅痕蓋住,又將他身上的斗篷緊了緊,一把摟入懷中。
平菇順勢靠在白鳥胸口處:“聽子巫說,阿漾公主病了,我們哪天再去一趟風部落吧,叫上卡卡龍骨還有子巫他們,再帶上晶蝶巢,或許對阿漾的病有幫助……”
“好。”白鳥說著把平菇帶回屋裡,“進去吧,天氣漸涼了,可小心感冒。”
……
“啊嘁——”懷衡身邊的小胖子突然打了個噴嚏,把周圍幾個都嚇醒了。
“小痞子找抽啊你!”壯漢怒道。
“誒嘿嘿,我也不是故意的……”小痞子嬉皮笑臉說道,“老大,最近好像都挺涼快的,你,咳……你們都多穿點衣服,別幹正事的時候一個個……啊嘁——”
懷衡看著他,哼笑一聲,拍了拍他的肩,出門去了。
“老大你去哪?要不要我們跟著……”
“不用了!”懷衡招招手,“就出去散散心。”
他們聚集的地方在懷衡房間的密室裡。懷衡在墓土租了一間店鋪開起了藥店,說是藥店,其實就是賣各種小藥水,時效很短,僅供娛樂,但就算這樣,還是有很多人喜歡來買,生意興隆,懷衡也逐漸在墓土站穩腳跟,能夠在這裡生存下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有些心不在焉,煩悶得很,趁著天氣涼,想出來透透氣,走著走著,碰見了舟。
舟一個人站在黑水邊發呆,他正要過去,卻發現他並不是一個人。
另一個人一落地,周圍的黑藤蔓便全炸了,化作星星點點的燭火,凝聚在那人手中。
隔得太遠,又是背影,懷衡看不清那人是誰,不過也不需要看清,看那身手,和閒情程度,除了那位方舟大巫師還會有誰會這麼無聊陪著舟呢?
舟以前是墓土國主器重的重臣,那時的他可謂意氣風發,能力超群,這也是他們盯上他的一個點,舟的實力他們有目共睹,他們想拉攏他加入自已,可他卻屢次拒絕。
自從墓土國主獻祭之後,舟自請去學堂擔任高階教室的師父,從此默默無聞,像是失去了人生的方向,迷茫沉默,除了教學,從不在其他地方展現實力,任憑他們如何威脅折磨他,如何一次次闖入夢境一次次毀夢一次次殺死夢裡的他,他依舊拒絕與他們為伍,且無絲毫反抗之意,更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這樣的人,他們折磨戲弄都覺得沒意思了 ,以前除了帶著他長大的老婆婆還有誰會沒事想著上前搭理他……
哦,現在加了個子巫……
懷衡一臉看透一切的模樣,笑著轉身走了。
不知不覺,又來到那種著葡萄的地方,本想摘顆葡萄來吃,卻發現藤上又大又好看的葡萄全沒了……
正無語著,他又瞄到地上放著一個包裹,懷衡找來根棍子,將包裹挑開,裡面是一串串紫葡萄,個個顆粒飽滿,晶瑩剔透,漂亮得很,最裡面還夾著一張紙條,他又挑開,紙條寫著幾串大字……
懷某人:
我已各方證實,這葡萄林並沒有主人,都是野葡萄,所以本人並不存在偷吃。
先到先得,我光明正大取!
出於禮貌,留了些給你,不用客氣。
我有預感,你會看到這裡的。
看完最後一個字,懷衡噗嗤一聲笑了,隨即那紙條突然自已燃燒化作灰燼消失在空中。
……
子星正蹦躂著回房,突然察覺到不對勁,餘光分明有黑影閃過,可她卻看不見人。
不過這點雕蟲小技還難不到她。
她動用巫術,幻化出一隻靈貓,靈貓追隨著氣味在前面給子星帶路。
穿過各種分叉路,來到卡卡房間,正想要靠近,裡面竟出來個女子,扎著的兩大粗辮額外顯眼,那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朝她躲著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徑直往前走,沒走幾步又憑空消失了。
子星瞪大眼睛,確定不是自已看花眼,連忙跑進卡卡房間,見卡卡還睡著,探他的身體,發現他的心火正悄無聲息地流逝……
她不清楚那人究竟對卡卡做了什麼,先將此事告訴了平菇和哥哥。
“……”子巫皺著眉,“什麼都沒有。”
“此事先不驚慌,先別告訴卡卡,讓他照常生活。”白鳥說道,“既然子星發現有人闖進,肯定有企圖,我們明天再蹲她來。”
眾人一致同意。
第二天一早,眾人潛伏在周圍等著神秘人現身,他們偷偷將卡卡轉移到安全地方,在此守株待兔,誰知神秘人出現在門口,但並沒有走進去,而是在門口定了幾秒,隨後便直接朝著卡卡在的地方走去,眾人驚愕,正想跟上去,結果神秘人就在他們眼皮底下憑空消失了!
卡卡有危險!
平菇立馬朝卡卡待著的房間跑去,猛地推開門,只見卡卡平躺在床,身體被一個能量球罩著。他衝過去,卻被能量球彈開,白鳥及時扶住被彈開的平菇。
“這……”子巫有些驚訝。
“怎麼了?”平菇著急地問。
“卡卡心火被偷了……”子巫再次皺著眉頭,“可是這能量球卻在不停給卡卡送能量……”
“什麼意思?!”平菇有些崩潰。
“卡卡現在沒什麼事……”子巫看向平菇,“現在還好好的。”
“那也得把卡卡心火找回來……”白鳥說。
“必須的呀!”子巫喊道,“這能量球有時限的,過期就沒用了,我們得在能量球失效之前找到那個神秘人,拿回心火。”
“我試試靈貓!”子星再次驅動巫術,靈貓現身,眾人看到了希望,可是靈貓卻一分為二,二分四,分成四隻分別朝不同的方向跑去,“這……”
“看來遇上高手了,她用了分身,想把我們引去其他地方,而那地方是否安全我們都不知道。”子巫解釋。
“我們分開找?”子星提議。
平菇立馬開口:“好。這樣找著更快。”
“嗯。大家萬事小心!”白鳥說道,“我和菇菇相互結了血契,都能及時找到對方,那你們……”
“我們也有辦法,放心。”子巫說道。
“卡卡這邊長老和龍骨會照看,我也跟著去!”平菇喊道。
於是四個人各自選了一條路,追著靈貓走了過去。
他們分開的動靜驚動了原本停在樹上休息的紫色蝴蝶,蝴蝶緩緩往高處飛去,飛呀飛,最終停在一個人的手上,蝴蝶撲騰著翅膀,撲騰了幾下又飛走了。
那人繼續給熟睡的阿漾梳理著秀髮,幫她慢慢理順額前的碎髮,笑道:“姐姐,好戲要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