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小時彎彎繞繞的車程後,車子沿著山壁停在了盤山公路的內側,停車位置離那三乘登雲梯下邊的停車場還有好一段路,只是我們車前面一輛接一輛從前往後都已經靠邊停滿了車輛,想也知道山上那片停車場已經是停滿了。
此刻太陽雖然還沒有升起,但天色已經完全亮堂了起來,山上也沒有霧氣籠罩,應該會是一個不錯的好天氣。
胡萊停穩了車,從車上下來一把搶過趙某手裡的荷花抽出一支給自己點上,隨後將那盒荷花朝我拋了過來,我皺著眉接到手裡,略一猶豫還是沒有再給自己點上一支。
“誒,江鈺銘,醒醒,快到地方了。”
我走到副駕駛邊上,拉開門用力搖了搖仍舊蜷縮在車上的江鈺銘,卻聽見趙某在一旁說起了風涼話。
“現在的年輕人不行啊,熬個夜就把自己熬萎了,想當年我上學的時候,晚上溜出學校去網咖熬通宵,第二天依舊生龍活虎上課……”
趙某喜歡熬夜這一點我確實是知道並且佩服的,我們之前上班那公司晝夜完全顛倒,那種上班模式哪是熬夜啊,簡直是熬油,可他在那裡一待就是這麼些年啊,當然是有底氣對熬夜這事兒發表看法的。
我搖搖頭笑著看趙某伸了個懶腰,也不去理會他,將身子探進車身,把目光重新投向車內的江鈺銘,只一眼我就知道江鈺銘的情況不對勁。
“胡萊!”
我立刻直起身把胡萊喊了過來,胡萊聞聲繞過車頭來到我身邊,看見江鈺銘此刻的情況後也是緊緊地皺起眉頭。
“喂!怎麼了?”
趙某也加快步伐繞過來從我和胡萊中間擠進去看了一眼江鈺銘,同樣是眉頭瞬間擰緊。
江鈺銘此刻雙臂抱胸蜷縮在車上,雙目圓睜瞳孔上翻,對我們的呼喚無動於衷,腮幫子跟著胸腔一起伴隨著呼吸節奏不停鼓動起伏著,身體時不時微微顫動。
我將目光投向胡萊,他仍舊皺著眉盯著江鈺銘,神色十分凝重,沒有開口說話。倒是趙胤松託著下巴,絲毫沒有著急的樣子,自顧自地嘀咕著。
“這看起來有點像羊癲瘋的症狀啊,這半山腰發病我們怎麼搞啊?打120的話救護車一時半會兒也上不來啊。”
“不管上不上的來,先打了再說吧,總不能幹看著啥也不做吧。”我聽了趙胤松的話,嘆了口氣摸出手機正準備打120,卻看見一直在旁邊盯著江鈺銘發愣的胡萊終於有了動作。
他伸手從自己短褲兜裡掏出一個我十分熟悉的小藥瓶——氯氮平,擰開瓶蓋倒出兩粒後將瓶子收起,另一隻手在江鈺銘脖子上一掐,江鈺銘的嘴巴微微張開,他隨即將兩粒藥片給塞了進去。
我猜胡萊應該是知道發生什麼事兒了,很是配合地從車載冰箱裡取出一瓶礦泉水遞給他,然後就見他開啟礦泉水倒進江鈺銘嘴裡,隨後托住江鈺銘的下巴往上輕輕一抬,藥片應該就入了腹了。
我扭頭看向胡萊,他隱晦地朝我遞過來一個眼神,示意我不要多說,隨後張口道:“不是羊癲瘋,估計是你們上次的事件後遺症,吃了藥就沒事了。”
聯想到剛才那個眼神,我更加確信他一定是知曉江鈺銘現在情況的,並且十有八九是和我倆昨晚的事情有關,所以這番話應該不是實情,而是單純說給趙某聽的。
出乎我意料的是,原本以為那兩粒氯氮平只是個幌子,胡萊還會有其它動作來處理江鈺銘身上狀況,可沒成想兩粒藥下去以後沒幾分鐘,江鈺銘竟真的醒了過來,表情茫然言語間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
“怎麼了?你們圍著我幹嘛?到地方了?”
我們仨都沒有在第一時間回應他,我瞥了一眼胡萊,他也遞過來一個眼神,我心領神會拍了拍江鈺銘肩頭,帶著調侃的語氣朝他開口道。
“沒什麼,就是你剛剛中暑差點嗝屁了,趙公子給你做了人工呼吸,胡先生給你吃了特效藥,現在已經沒事了。”
江鈺銘聞言一臉驚恐地望向趙某,抿了抿嘴唇後,顫顫巍巍伸手在嘴唇上一抹,低頭兩眼無神愣愣地盯著手指上的溼潤,眼眶忽地就紅了起來。
“別聽這狗東西胡咧咧,他就純粹樂子人一個,最見不得別人好的就是他了,你看他那一臉壞笑就知道這卵人肚子裡全是壞水兒。你小子沒啥大事兒,估計就是前幾天那個事兒落下了個不大不小的後遺症,吃了藥也就沒事兒了,我可沒那閒工夫給你做人工呼吸,你又不是我家清清。”
趙某罵罵咧咧地踹了我一腳,一隻手搭在江鈺銘肩上開口跟他解釋起來,原本看著這倆人我還感覺挺有喜感,但趙某那句“一肚子壞水兒”卻讓我冷不丁想起在幻夢境中吃進肚子裡的那些個蜘蛛,一股噁心的暈眩感直衝天靈蓋,轉身張口乾嘔起來。
“不是你又怎麼了?你倆昨晚不會真去亂搞了吧?然後姓胡的還把你搞懷上了?我上山是為了燒香拜佛求平安,你這會兒上山難不成是找老方丈請喜脈來了?黃先生你身體構造這麼奇特的嗎?”
我乾嘔過一陣後,忍著頭暈目眩的感覺撐靠在車門上,扭頭沒好氣的白了趙某一眼,這小子幾年前還在我手底下做事兒的時候老實巴交的很,什麼時候開始竟變得這麼毒舌了。
“我暈車不行啊?”
沒好氣地回懟了一句,接過胡萊遞過來的礦泉水咕嚕嚕猛灌幾口,山上涼風撫身而過,頓覺神清氣爽,大手一揮朝三人喊道:“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