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萊的話充滿譏諷意味,但是資訊量卻著實不少,關於趙某是如何察覺到這個人有問題的我還不得而知,但從他話裡提到小羅以及神胎和先天神眷等資訊來看,這傢伙十有八九也是七曜玄道的人。

他現在的語氣充滿了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味道,想來現在的局面應該還在對方的掌握之中,既然如此,即便我控制不住神胎,趙某二人也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想到這裡心下稍松,對身體和頭顱的最後一絲控制也在這一瞬間被徹底剝離,眼瞅著便有一道肉眼可見的聲浪從我脖頸處的口器裡朝著四周飛速擴散。

想象中會直接響徹在腦海的無聲尖嘯並沒有出現,反而是胡萊搶在聲波逼近之前高喝出聲。

“巍巍鎮星!”

只見胡萊雙臂環胸而抱,雙腿分立成“人”字型,一柄土黃色的碩大野太刀在其背後浮現。

“臥槽!太刀俠!”

一旁的趙某和江鈺銘不約而同地驚喝出聲。

太刀俠這個稱謂的由來我還是知道一點的——某高人氣動作狩獵類遊戲中的高人氣武器造型,這要是放在平時的話我估計也會忍不住喊上這麼一嗓子,不過現在我卻只想喊救命,因為他此刻拔刀的物件是我。

我都不敢去想這一刀劈在我身上會是什麼樣子。

當我已經想好了遺言內容以後,看見他反手握住刀柄,卻並沒有將之拔出,只是在肩上輕輕一抖。

“錚!”

清脆的刀鳴伴隨著更加聲勢浩大的聲浪,瞬間衝散了我口器中擴散出的音波。

聲波雖然被衝散,但我仍舊沒能奪回身體的控制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將提著我腦袋那條以外的三條觸手在身前擰成一柄長槍,閃電般戳向面前保持著握刀姿勢蓄勢待發的胡萊。

胡萊左手扶了扶眼睛,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右手握住刀柄躬身蹬步抬肩往前一頂,頂上前來的右肩裹挾著土黃色的光罩與這觸手扭成的長槍狠狠撞在了一起。

“鎮亂!”

胡萊握住刀柄的右手微抬一寸,野太刀出鞘即收,三條觸手擰成的長槍應聲而斷!我的心中霎時泛起一股無名火氣,古怪音節和尖嘯聲瞬間湧現在腦海中盤旋迴蕩,刺痛與撕裂感瞬間遍佈全身,眨眼之間我好像對那古怪音節生出幾分熟悉,那是一個名字,祂在指引我,要我誦唸祂的名!

“鎮心!”

三條觸手斷裂瞬間,胡萊挺身抬起左手,並指成劍大喝一聲朝我眉心點來!

劍指點中我的眉心,心頭火氣瞬間消退,腦海中迴盪的尖嘯和古怪音節彈指消散,神識重複清明。抬眼看去,胡萊的表情無比凝重和吃力,已有豆大汗珠不停從胡萊額頭冒出匯成涓涓細流不停流下,這才明白過來方才的情況有多危急。

若是剛才他慢了一步或是我快了一點,跟著念出了那個名字,只怕小到這個警察局,大到這一整條街都得玩完了吧。

感受到自己的情況趨於穩定,且胡萊也沒有什麼惡意的樣子,隨即就要開口道謝,卻被胡萊厲喝打斷。

“別出聲,收攝心神,還有一劍!”

還有一劍?

來不及驚愕,只見胡萊點在我眉心的劍指竟帶著我的頭顱與提著我頭顱的觸手拉扯著一點點挪回了我的脖頸,直至完全重合。

隨後左手劍指一揮,斬斷餘下一條觸手復又點向我的眉心。

“心守太虛,神守太清,五行相依,盡法吾令。”

劍指貼著我的眉心一路下滑到胸腹偏左的位置用力一點。

“鎮神!”

霎時間一股乏力虛脫的感覺從全身各處傳來,好似全身的力量都在向著胡萊劍指點中的位置彙集過去,四肢殘餘的觸手也緩緩縮回身體裡消失消失不見,只剩下一點稀薄的感應,頭顱與脖頸的連結處也傳來了酥癢的感覺,我雖然看不見,但想來是斷口正在癒合。

片刻之後,我感受到了對身體的控制權在逐漸迴歸,胡萊喘著粗氣收回手指,右手從刀柄移開的一瞬間,那碩大的土黃色野太刀也化作光點飄散。

我和胡萊幾乎是同時脫力往地上倒去,趙某眼疾手快當先繞過來把我扶起,江鈺銘緊隨其後也要伸手來扶我,我搖搖頭示意他去扶胡萊。

“你倆這是什麼情況?剛剛那些動作你怎麼做到的,跟他媽武打片一樣。”

趙某壓低了聲音向我問道,我擺擺手沒有回答他,和胡萊各自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各自緩了口氣,胡萊從兜裡掏出一包黃鶴樓來,給每個人都散了一支,又自顧自點著火把打火機朝我遞過來。

我點上煙將火機遞給二人,一時間四個人或坐或站地杵在調解室吞雲吐霧起來,誰都沒有說話。

片刻之後胡萊叼著煙率先開口,“老表,你知不知道自己差點惹下多大的禍?要是沒我在,整個警局的人怕都是得死你手上。”

我抬手撓了撓後腦勺,哼出兩道煙氣怨道:“誰是你老表,少來套近乎!你以為我想惹禍?你開始就跟我坦白身份的話能有這回事兒?”

“什麼身份?到底怎麼回事啊黃某?”趙胤松在一旁估計是聽的一頭霧水,忍不住插話。

我沒好氣地對趙某甩出一句“七曜玄道”,還沒等趙某回過味兒來,卻聽胡萊很是得意地輕哼一聲,翹起大拇指指向自己加以補充道:“七曜玄道,中央鎮星小星官兒——‘鐵匠’胡萊。”

“中央鎮星小星官?”趙某下意識對著我疑惑開口。

關於七曜玄道的組織結構,羅生音和白宋並沒有給我透露太多,我只從言談中聽見羅生音的職位大概是叫井宿,這會兒又冒出一箇中央鎮星小星官來,這七曜玄道的組織架構著實令我也有些好奇。

許是知道我對七曜玄道一無所知的情況,胡萊轉頭掛上一副賤笑對趙某開口說道:“想知道什麼是中央鎮星小星官?再叫我兩聲‘太刀俠’,我講給你聽啊老表!”

“煞筆太刀狗。”

我估計胡萊也沒想到趙某完全不領情,低聲罵了一句後直接扯過一張椅子靠著我坐在旁邊,江鈺銘見狀倒是沒多大反應,兩手在桌邊一撐,背對著調解室大門直接坐到了桌上,擠在對臉坐著的我和胡萊中間。

胡萊看著二人的舉動也不生氣,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盤起一條腿來兩手把住,嘴裡叼著煙開口道:“既然七曜玄道你們不感興趣,那我說點你們感興趣的,嶽憶楊、許清,這兩個名字不陌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