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欲曉下意識甩甩腦袋,整個人晃了晃。

趙青山嚇一跳,喊了她兩聲,她慢慢抬起頭,對上趙青山焦急關切的眼神。

莫名的熟悉感。

她又搖搖頭,去看其他人,耳鳴慢慢消失了,那種模糊的熟悉感也褪去了,連剛才腦中閃過的畫面都化作雲煙散去,她捕捉不到絲毫的印跡。

趙青山神色明顯緊張起來,田欲曉反手握住他的胳膊,衝他笑了笑。

“我沒事。”她輕聲對他說,不想驚動了同行的人,破壞了他們的興致。

趙青山懷疑地看她,她只好靠他近了些,近到就在他耳旁說話。

“我剛剛腦子裡似乎想起了什麼,好像這一幕發生過。”

趙青山靜靜看著她,目光有些幽深,又好似透著些埋在深層的灼熱。

田欲曉疑惑,趙青山看眼道路前方,握著她的手跟上其他人的腳步,好一會兒,才有些漫不經心似的,說:“我們結婚前一晚上,你不是做過一個夢嗎?”

田欲曉恍然大悟,夢中在無邊山林裡,結伴前行的小女孩和小男孩,現在想起來,好似還歷歷在目呢。

她不由看向不遠處手拉著手的龍鳳胎,說:“我夢裡那對兄妹,就和這兩小隻一樣好。”

趙青山順口說:“比他們好。”

田欲曉說:“我夢裡的事你也知道?”

趙青山默了下,說:“你說夢裡的小女孩是你啊,只要是你,肯定比任何人都好。”

田欲曉側頭看他,他側臉真俊,扶著她的胳膊也很硬實,他的身高很高,從她的角度,能清楚看到他清楚的下頜線,和……凸起的喉結。

田欲曉想起昨天晚上,在感到靈魂和理念無比契合的時候,她很想抱抱他的。

她突然有點驚世駭俗的衝動,想現在就抱抱他。

她恍然發現自已真是個虛榮的小姑娘。看啊,人家就是說了句甜言蜜語,她就被哄得,多輕佻呀。

但……這輕佻,好像有點愉快。

她誠實地想著這些,把那點衝動壓了下去,渾然不覺自已在無意識中,握住他胳膊的手掌沒太老實,在他結實的手臂上摩挲了下,又摩挲了下,繼續摩挲了下,再……

以這個摩挲的次數來說,完全可以用愛不釋手來形容。

趙青山僵直身體,只控制著肌肉,讓被她捉住的手臂放鬆。

他用餘光看她,她眉頭輕蹙,嘴角卻是上挑,似乎愉悅又似苦惱。

真好奇她腦袋瓜子裡都在想些什麼啊,要是能想想他,多好啊。

小兩口各自胡思亂想著,就到了目的地。

田欲曉換上了雨靴,抱著趙青山親手編的柳條簍,迫不及待跟著阮盼兒殺進小溪裡。

阮盼兒給她找了個合適的地兒,告訴她要怎麼站,柳條簍怎麼放水裡,怎麼等魚自投羅網。

阮婷婷從旁看著,不由扶額,我的傻妹妹呀。

她找了個藉口,趕緊地把妹妹叫開了。

阮盼兒還說呢:“我在教小田姐捉魚呢,小田姐沒經驗。”

阮婷婷忍不住敲敲她的腦袋,衝著田欲曉的方向努努嘴。

阮盼兒看過去,只見趙青山飛快地填補了小田姐身邊的空缺,緊緊黏在小田姐身邊,殷勤地教她,幫她調整位置,告訴她朝著哪個方向安置簍子,在她站不穩時,隨時拉住她。

這姐夫,簡直是長了三百六十隻眼睛,每一隻都牢牢盯著小田姐。

阮盼兒抿嘴偷笑,心說自已好像確實……很沒有眼力見,剛才自已貼著小田姐,姐夫說不定在心裡怎麼埋怨呢。

那頭趙青山確實總結了經驗教訓,自家小田老師太受歡迎了,一不小心就會被別人霸佔了去,他得時刻保持警惕,佔據她身邊最親近的位置。

田欲曉不知他這些小心思,學會了以後,就趕著他走。

“你多看著點國慶他們,小朋友們沒個家長在身邊,別不小心摔了,趙營長,你幫我多費費心嘛。”

趙青山瞥眼那群熊孩子:“他們比你老練多了,後山也是常來的。”最需要照顧的只有你。

田欲曉還是不放心,眼巴巴看著趙青山,看得他心都軟乎極了。

他只好把熊孩子們都拘到身邊來,讓他們嘰嘰喳喳在小田老師周圍打轉,無奈地被他們分走小田老師所有注意力。

洪放是被方虹背上來的,她此刻雙手撐著地,半仰著坐在草地上,笑眯眯看著這邊。

方虹正帶著龍鳳胎釣蝦,不時回頭看眼她,此刻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不由就走過來,坐到她旁邊,扭頭,鼻尖在她胳膊上蹭了蹭。

洪放輕笑,溫柔看他:“以前你也和老趙一個樣。”

像蜜蜂追著花蜜一樣,像孔雀開屏一樣,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圍繞著她,她所有的心思意念都只關於他。

方虹聽著有些委屈,他看看周圍,仗著大家都忙著,沒人會看過來,拉過她的手,和自已十指緊扣。

“我現在也這樣啊,小放。”

洪放又笑,腦袋在他肩膀飛快靠了下。

“辛苦你了,老方。”

方虹鼻子有些酸,他沒有覺得有任何辛苦,她還願意這樣忍受著重重艱難痛苦,長長久久地陪著他還有孩子們,是她太辛苦了才對。

兩個人靜靜依偎著,很多話都不必多說,他們已經活成了彼此的骨中骨、肉中肉。

田欲曉不經意見到這一幕,莫名想到了她的父母。

經歷過人生風雨,卻依舊相依不離的夫妻,大概就像洪醫生夫妻這樣,像她的父母那樣吧?

僅僅只是依偎,就是個雋永到令人心生豔羨的故事。

她不由看向趙青山,他站在熊孩子後面,一眼又一眼看著她,眼神有些渴望,又有些……幽怨。

她突然感到胸中一陣熱意,又有股笑意升騰,衝出了喉嚨,令她笑彎了腰。

趙青山不解看她,她踏著溪水朝他走過去,明明沒有踩到泥濘溼滑,她還是“哎呀”了一聲,吐出一聲臨時起意的驚呼,腳下很有經驗地晃盪著。

在趙青山傾身來扶的時候,她“踉蹌”著,“摔”到他懷裡,一隻手摺進他的胸口,一隻手抓緊他的後腰。